美死他了。
薑萱拒絕三連,死活不肯碰毛衣針,一心一意看報紙。
見薑萱態度堅決,徐玲玲隻能作罷,嘴裡嚼著果脯,美滋滋地給自己織冬天穿的厚毛衣。
薑萱不留痕跡地鬆口氣,把看過的報紙扔到一邊,又開始翻閱最新一期的青年報刊。
先是粗略掃描各個版塊的題目,國家領導開會的大事和政策報道,還有各地的糧食豐收喜報,糧管所的最新供應通知,還有大篇短文故事,詩歌。
視線下移,薑萱注意到了報紙邊沿的一則通知——征文啟事。
【為了更好地滿足人民文化需求,青年報刊熱烈歡迎廣大有誌之士寄信投稿,不拘題材形式,稿件一經刊用,即會按照規定支付稿酬。】
原來寫文投稿也能賺錢!
薑萱眼睛一亮,立馬從抽屜裡拿出紙張,把這則征文啟事抄錄了下來。
說乾就乾。
趁著現在空閒,薑萱翻閱了幾篇常見文章,心裡頓時有了想法。
1958年風氣緊張,大鳴大放的運動風波才剛剛過去不久,說錯話的知識分子都被送到偏遠農場接受勞動教育了。
在這種環境下,薑萱絕對不敢亂寫其他內容,敏感題材也不能碰,寫出來的每一個字都要仔細斟酌推敲。
但是描寫生活中的一件小事,比如一家之主在工廠上班,勤勤懇懇艱苦奮鬥,由此歌頌艱苦奮鬥的優良傳統,歌頌工人精神,一顆紅心向太陽……這樣的題材一定不會觸碰敏感底線。
有了思路,薑萱開始試著動筆寫稿,絞儘腦汁,甚至拿出了高中寫議論文的800字廢話技巧,努力憋出一個流暢感人的故事。
開篇就是平凡的工人生活瑣事,後麵大量堆積華麗詞藻,變著花樣兒歌頌,號召學習工人精神,全心全意愛國愛家。
臨近下班時,薑萱終於寫完了這篇稿子,累得甩甩手腕,又低頭反複檢查了三遍,確定沒有任何問題,歡天喜地去找隔壁的同事。
把稿件裝進信封,貼上郵票,認真填好收信地址和收件人,薑萱抬頭問:“大姐,往上海寄信要花多少錢?”
“上海?那都出省了,遠著呢,起碼三毛錢。”
“哦。”
薑萱沒想到這麼貴,一個大肉包子才一角錢,投稿寄信居然要三角錢!
不過,萬一她的稿件被報刊成功錄用,分分鐘就能賺回來十塊錢呢。
薑萱狠狠心,掏了錢,把這封投稿信封寄了出去。
回到座位上,徐玲玲湊過來打聽:“往上海寄信,你居然有認識的朋友在上海嗎?”
薑萱笑了笑,沒說實話,隻道:“沒看見我剛剛趴在桌上寫了半天信嗎?那是彆人拜托我幫忙寄的信件,因為他不識字,隻能找我幫忙了。”
“哦,原來是這樣。”徐玲玲也沒再繼續追問。
薑萱心道,如果沒有收到稿件刊登的消息,她決定把這件事捂得死死的,不然傳出去太丟人了。
下班回家的路上,遠處炊煙升起,輕煙嫋嫋,青磚民居籠罩在一片朦朧煙霧當中。
薑萱腳步歡快,心情雀躍到極點。
不管怎麼說,投出去的稿件就是一個希望,也算是初步賺錢的開始。
下一步就該去黑市賺錢了。
擇日不如撞日,要不今天去試試?薑萱心血來潮,趕著百貨大樓關門前十分鐘,麻利地掏出錢票,買了一個暗紅色的羊毛圍巾。
花了足足八塊錢。
幸好羊毛圍巾是高價商品,不需要額外掏布票。
薑萱有些心疼花出去的錢,但也沒辦法,去黑市總要遮掩樣貌,圍著圍巾起碼能把臉擋得嚴嚴實實。
這次薑萱直接去了南街。
南街有舊貨商店和舊貨市場,鄭西洲帶著她來這裡買過被褥和桌椅,那天回家的路上,薑萱注意到某個巷口似乎蹲守著兩個農民。
不知道那裡會不會有黑市?
來到巷口附近,薑萱提前圍上圍巾,細心地擋住臉,隻露出一雙清澈的眼眸。
剛進小巷,隻見兩個揣著袖子的莊稼漢蹲在牆角,像是在低聲說話,又像是在等人。
薑萱很謹慎,沒敢再往前走,遠遠打量著那兩個莊稼漢,最後靈機一動,無辜地眨眨眼,在巷口的靠牆處,學著他們蹲守的模樣,找了一個地方蹲下來。
安安靜靜觀察。
反正誰也沒規定不能在這裡等人,她暫時蹲在這裡觀望十分鐘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