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萱看到他便想起中午那會的親熱,臉色不太自然,不敢對視他的眼睛。
“下班耽擱了幾分鐘,就晚了一會。”
鄭西洲聞言,坐起身道:“早知道剛剛去接你了。”
“還是彆接了,郵局又不遠。”
薑萱真是怕了他了,半步也不敢靠近,站得遠遠的。
鄭西洲微微眯眼:“你站的那麼遠乾什麼?”
“沒、沒有,我去做飯啊!”
還沒走兩步,後頸的衣領就被拽住了。
他笑著,把人摟到懷裡,低頭胡亂親吻,“躲我是不是?躲我乾什麼?”
“沒有,沒有躲。”薑萱瑟縮。
鄭西洲:“抬頭,看著我說話。”
薑萱欲哭無淚,被他抱著逗了半天。
最後鄭西洲見她臉頰紅透,窩到他懷裡又軟又柔,一雙眸子泛著春意,可惜還是止不住害怕,一邊抓緊了他肩上的衣衫,一邊靠著他頸窩抹眼淚。
鄭西洲閉了閉眼,扯下她衣領,在肩胛骨處狠狠咬了一口,“你哭什麼?一到我懷裡,就嚇得瑟瑟發抖,平時也不見你怕我。”
薑萱哽咽:“你、你總是欺負人。”
“說的好像你沒欺負我一樣。”他把人往上抱了抱,“天天讓我去刷碗,晚上還要辛辛苦苦幫你洗衣裳,你身上這件還是我親手洗的呢。”
“……那你吃的飯都是我做的呢!”
鄭西洲笑了一下,在她耳邊低聲道:“你要是肯嫁給我,彆說做飯,以後家裡的家務事我全部包圓了。”
薑萱有些意外,沒想到他願意作出這樣的讓步。
遙想當初想讓她洗衣做飯縫縫補補的狗男人,再看看現在這隻,短短半個月的改造,看樣子還挺有效果?
不過,麵對這個混混二流子又一次想哄騙她結婚的請求,薑萱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不敢再吭聲了。
鄭西洲頓時變了臉,沒好氣地拍她腦門,“去,什麼時候肯嫁了,再過來使喚我!”
就這態度,頻頻敲她腦袋,還想讓她心甘情願嫁給他?
做夢呢。
薑萱捂住腦門,連忙掙脫他的懷抱,一溜煙就跑了。
吃飯的時候,男人依舊陰著臉,端起碗喝粥,放下碗不理人。
薑萱想了想,想到糧食還需要他幫忙采購,於是試圖和他搭話。
“你在礦區有沒有聽見什麼小道消息?”
鄭西洲斜眼:“什麼?”
薑萱說:“就是那個衛星田的事情啊,我聽圓圓說了,礦區家屬區有個大學生——”
“這個我知道。”鄭西洲打斷她,“我聽工友說了幾句。”
薑萱暗示:“那你沒有什麼想法嗎?”
鄭西洲能不知道她的想法嗎?
“你又想囤糧?家裡這麼多糧食,夠你吃幾個月了。”
薑萱正欲開口,耳朵又被熟悉的力道揪住了。
這個狗男人不止有敲腦袋的癖好,還有揪耳朵的破習慣啊。
他低著聲音:“還有,還是那句話,什麼時候肯嫁了,再過來使喚我。”
薑萱不信邪,“那你不怕以後沒糧吃嗎?鄉下的農民要交公糧,說不定所有的糧食產量交上去,都交不夠呢。”
“那又怎麼樣?”他眼神閃爍。
薑萱著急:“農民沒糧吃,肯定要鬨饑荒啊。”
此話一出,鄭西洲久久盯著她,盯得薑萱漸漸心虛,原本理直氣壯的模樣又變成了躲到窩裡的小倉鼠。
半晌,他才道:“明天是星期天,我去鄉下打聽打聽。”
薑萱一點也不敢說話。
吃完飯,鄭西洲不去刷碗,薑萱也不動,爬到床上看報紙,拿著鉛筆在紙上偷偷寫稿子。
晚上八點整,鄭西洲無奈歎口氣,看不慣桌上堆的臟兮兮碗筷,破天荒地把碗筷收拾出去,
蹲在水龍頭前利落地刷碗。
薑萱扒門縫上觀察了半天,臉上意外地露出一抹笑意。
星期天不上班。
大清早,鄭西洲起床洗漱,準備動身去鄉下看看情況。
薑萱沒跟著他一塊去,躲在房裡繼續寫稿,修修改改,一直寫到中午十二點。
估摸著人也快回來了,連忙把稿件塞進空間藏好,然後出去準備做飯。
先是蒸了一鍋紅薯,把紅薯剝皮搗碎,然後加了適量白麵,加水揉成團,再一個一個擀成薄餅的形狀。
最後拿著切平的胡蘿卜沾點油,往鍋裡大概刷一層,再把紅薯餅放進去烙兩圈。
沒多久,紅薯餅的香氣飄了出來。
對門的楊嬸也聞到了味兒,“做了什麼?真香。”
薑萱高興地說:“是紅薯餅,嬸子,我給你揪一小塊,你嘗嘗。”
焦香脆口的紅薯餅遞過來,楊嬸順便瞅了眼灶台,鍋裡還刷了一層油,雖然幾乎很少,但也太浪費了。
年輕人就是不會過日子。
楊嬸暗自搖頭,也不好說什麼,嘗了一口薑萱遞過來的紅薯餅,好吃是好吃,又是白麵又是油的,能不好吃嗎?
薑萱期待:“怎麼樣?好吃嗎?”
“好吃,”
楊嬸臉色猶豫,還是勸道:“小薑啊,過日子不能大手大腳的,要省著點,這個油用的太多了,白麵也是,應該留著過節包餃子才對。你提前吃完了,到時候想包餃子都沒法包了。”
“……”她已經夠節省了!
薑萱乾笑:“嬸子,我知道,今天不是星期天嘛,我就想著做一次好的,給鄭西洲好好吃一頓!他平時那麼辛苦,就當是犒勞了。”
關鍵時刻還是要拉鄭西洲擋擋箭。
果然,薑萱這麼一說,楊嬸眉頭緊皺,也沒再說什麼。
薑萱鬆口氣,剛坐到灶台前,抬眼就看見了田寡婦家的大蛋二蛋,扒著灶台邊沿,可憐巴巴地瞅著鍋裡的紅薯餅。
二蛋道:“我也要吃紅薯餅!”
至於大蛋,毫不客氣,直接上手去拿。
薑萱木著臉,拿起鐵勺狠敲那隻偷拿的爪子,“你再碰一下試試?信不信我讓鄭西洲回來揍你啊?”
二蛋嚷嚷:“哥,你放心,那個壞蛋這會不在家!”
大蛋擦掉鼻涕說:“吃了再挨揍,不虧!”
薑萱:……
於是薑萱眼睜睜看著這兩個熊孩子伸手進鍋,燙的手指發紅。
四五歲大的小男娃,拿到紅薯餅一溜煙跑出大雜院,沒幾秒便跑得不見人影。
薑萱沒有去追,扭頭看向遠處的田寡婦。
田寡婦笑得花枝亂顫,“彆找我要啊,那兩個臭小子偷的,也算他們的本事了。”
薑萱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一方麵替那兩個偷餅的熊孩子悲哀,有田寡婦這般教導,未來的境遇可想而知。
另一方麵又想著。
她要搬家。
必須要離開這個環境。
未來三年都是吃不飽的困難時期,她不可能一直委屈自己吃紅薯粥和糠咽菜,就像今天第一次嘗試做紅薯餅。
楊嬸念叨她不會過日子。
大蛋二蛋扒著灶台,趁著鄭西洲不在家,當著她的麵,直接搶了一個餅。
田寡婦幸災樂禍。
僅剩的那個孫乾事一家,也是暗暗偷笑,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這樣的環境太可怕了。
薑萱心想,她要努力賺錢,給自己買一個獨門獨戶的小院子!
然後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