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萱還能有什麼不明白的?
看著手裡的試卷和小紙條,一個62分,一個塗改過的60分。
就衝鄭西洲偷偷摸摸把試卷藏起來的做法,說不是他改分數的,薑萱都不信!
鄭西洲是真的狗。
薑萱氣到炸裂,試卷扔到他麵前,沒好氣地問:“你改我的分數乾什麼?明明有62分,你跟我說考了60分!”
鄭西洲身形僵硬,沒想到這會猝不及防翻了車,試圖狡辯。
“我想著,60分,多少能安慰你一下。”
“……呸。”薑萱信了他的邪。
她沒感覺到一絲安慰,隻有狗男人無情的嘲諷和捉弄!
轉頭看到桌上寫到一半的結婚申請,薑萱氣道:“結什麼婚,我不結了。”
說是這麼說,第二天,鄭西洲照樣把結婚申請交了上去。
沒忘記去百貨大樓買了兩包散裝糖,喜氣洋洋給周圍的工友發,“吃糖,吃糖,提前給你們發了。”
有人詫異:“洲哥,你真的決定結婚了?”
“為什麼不結?”
“你不是說嫂子在郵電局嗎?明年開春招工,你讓她報考礦區,到時候再結婚也不遲。以後礦區分房,那肯定優先分給雙職工的。”
“就是就是。”一群男人跟著附和。
鄭西洲笑笑:“我缺那房子嗎?家裡兩間青磚瓦房夠用了!”
中午回到大雜院,薑萱見了他,依舊氣得忍不住想敲他腦袋。
鄭西洲笑了笑,後仰靠著椅背,動作有些散漫,“彆氣了,至於嗎?又沒影響你拿到畢業證。”
薑萱冷哼,半點也不想和他說話。
吃完午飯去睡覺,一覺睡醒,熱得出了一身汗,窗外吹進來的風都是熱浪。
陽光濃烈,日光格外刺眼。
薑萱蹲在水龍頭前,洗了把涼水臉,煩躁地拚命搖扇子。
太熱了,這個鬼天氣,沒有製冷空調的日子,讓人怎麼也習慣不了。
就在這時,鄭西洲走進院落,舒爽地咬著冰棍,陡然看見薑萱,把手裡的另一根綠豆冰棍遞過去。
“吃不吃?大老遠買回來的,專門給你買的。”
……薑萱瞅了他一眼,默默接過綠豆冰棍,冰冰涼涼,來的正是時候。
兩人坐在門檻前一起乘涼。
正值中午,天氣最熱的時間,大雜院安安靜靜。
楊嬸一家還在屋裡睡著。
田寡婦是織布廠的工人,今天中午似乎沒回來,連午飯都是七歲的招娣熟練忙活的,大蛋二蛋不知道跑哪裡玩去了。
孫乾事那家,不愛冒頭,存在感很低,但是心眼一點也不少。
薑萱向來當作那一家不存在。
現在的大雜院安靜舒適,不代表以後也是安靜舒適,薑萱依舊沒放棄搬家的心思。
鄭西洲啃完最後一口冰棍,拍拍她腦袋,“彆生氣了,下午去拍結婚照。”
“行吧。”薑萱哼哼唧唧。
“等提交的結婚申請通過了,帶你去民政局領證。”
“民政局在哪?”薑萱好奇。
“在公安局大院,和房管所挨著的。”
房管所啊,薑萱蠢蠢欲動,暫且按下心思,又問:
“你要寫結婚申請,那我是不是也寫結婚申請?”
“不用,”鄭西洲說,“臨時工不算正式工,單位不關心你結不結婚。”
“…………”
薑萱又一次感覺到了無情的嘲諷。
狠狠踩了他一腳,眼看著時間快到下午兩點鐘,顧不上磨蹭,揣著一肚子氣回到郵電局。
還沒走進門,派發信件的郵遞員看見她,招手道:“薑萱同誌,有你的信件。”
“我的信件?”薑萱驚喜。
“對,上海發來的,已經放到你桌上了。”
薑萱迫不及待回到工位上,看到桌子上放著一個封了口的牛皮紙袋,還挺厚,寄件人是上海青年報刊!
那不就是她第一次投稿的那家報刊嗎?
薑萱激動萬分。
隔壁的徐玲玲織著毛衣,隨口問:“誰寄的信啊?是不是上次你往上海寄的那封信,回信了?”
“……是,”薑萱掩飾,“就是那次幫彆人寄的信,還是給報刊寄的,那邊的親戚回信了。”
“那你能拆開看嗎?”
“能啊,我那個朋友不識字,我還得幫忙讀信呢。”薑萱笑笑。
徐玲玲哦了一聲,也沒再好奇追問。
薑萱鬆口氣,又看向另一邊的葉萍同誌,對方困得趴在桌上打瞌睡,沒有絲毫抬頭的趨勢。
牛皮紙袋放進抽屜裡,薑萱抓心撓肺,忍不住,悄悄摸摸拆開紙封,抽出了一個小小的信封,還有一份青年報紙,再沒彆的東西了。
再悄悄拆信封,一張麵值五元的人民幣安安靜靜躺在裡麵,薑萱樂得差點原地蹦起。
打開信件,隻有簡短的一段通知。
“薑萱同誌,感謝您的踴躍來稿,稿件已被青年報刊錄用,最新報刊隨信附上。”
右下角署名是青年報刊編輯部。
信件底部還有一句口號標語,“響應祖國號召,百花齊放,百家爭鳴。”
薑萱歡欣雀躍,低頭看著寄來的青年報紙,當初寫的稿件被刊登在報紙的一個角落版塊,位置很偏,但拿出去也足夠吹牛了。
可惜她要低調,不能隨便說出去,畢竟五塊錢的稿費也不少了。
怪不得說知識分子容易賺錢呢。
當初投稿的時候,薑萱專門強調了刊登要用筆名——林萱草,薑母姓林,這個算是薑萱的另一個名字。
這樣就不用擔心周圍的人知道自己投稿賺錢了。
薑萱按捺住喜悅,算了算上海寄信的來回時間,將近半個多月,速度未免太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