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萱拿到成績單的時候,一度是拒絕接受現實的。
語文90分,數學100分,其他科目的成績也算優秀,屬於發揮正常,隻有俄語!
不多不少,剛好60分。
未免太慘了一點。
薑萱覺得自己太倒黴了,二十一世紀的必修外語都是英語,誰知道這個年代學的居然是俄語?
就因為現在和蘇聯老大哥穿一條褲子關係好嗎?
薑萱認真回想曆史,按照當前的時間點,估計二者已經開始鬨不愉快了,不然哪能有三年困難時期的事兒?
不知道是哪個人總結出來的,饑荒是三分天災,七分**。
更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當初借了蘇聯的不少東西,趕著還錢還糧,連山上摘的蘋果都要拉去抵債,要獨立自主,自己當家作主。
隻怕不到明年,大家都得鬨翻了。蘇聯後來還解體了呢。
到時候總該改成學英語了吧?
薑萱止不住唉聲歎氣,停止發散思維,低頭看著成績單。
鄭西洲摸摸鼻子,臉不紅心不跳,把新鮮出爐的畢業證交給她,神色極其自然。
“給,礦區三中的畢業證,上麵還有學校的公章呢,貨真價實,假不了。”
薑萱顧不上關注畢業證,有些懷疑自己拿到的成績單,仰臉問:
“你是不是給我改成績了?”
“……沒有,我沒改。”鄭西洲很無辜。
“那怎麼可能這麼巧?不多不少,剛剛好60分,我俄語能考個50分就算不錯了。”
薑萱擰眉,瞅著成績單一臉不爽的模樣。
“…………”鄭西洲差點笑出聲,“我沒給你改成績,就是六十分,剛好在及格線上。”
薑萱將信將疑。
低頭打量拿到手的畢業證,薄薄的一張硬紙殼,大紅色底麵,紙上的字體很漂亮,不是手寫的,反而是油印出來的鋼版字。
“茲有薑萱同學:順利通過高中畢業考試,成績優秀,特此頒發證書。”
後麵還有一行字,“讓我們滿懷深厚的無產階級感情,衷心祝願各位青年腳踏實地,心懷遠大理想,為祖國的建設發光發熱。”
右下角署名:紅星礦區第三中學。
校長:楊為民。
薑萱笑笑,擺明了很喜歡這個畢業證,字裡行間充滿年代感的氣息,喜愛地摸了又摸,
甚至專門找了一個信封,把畢業證裝進去,態度慎重地塞進床頭的抽屜裡。
到了晚上。
薑萱把換下來的臟衣裳攏到一起,床單也拆了下來,又跑出去端了兩盆水,辛辛苦苦端進房間,肥皂塊和洗衣粉堆在旁邊,眼睛亮晶晶地看著鄭西洲。
鄭西洲本來是坐在門檻雕小人的,見她裡裡外外端水,立馬拿報紙擋住臉,裝作沒看見她的眼神示意。
薑萱:……
薑萱沒好氣地踢了他一腳,“彆給我裝模做樣。”
“小聲點。”鄭西洲抬頭看了眼對麵的楊嬸一家。
又想要麵子,又嫌棄幫她洗衣服丟人,薑萱翻白眼,嚴重唾棄他落後的封建腐朽思維。
不過,狗男人很有改造的空間,進步的潛力相當大。
薑萱想了想,當著大雜院其他住戶的麵,不能抹他麵子,於是很配合地蹲在他跟前,拍拍小麥色肌膚的胳膊,威脅道:
“你去不去洗衣裳?”
“……你就不能自己洗?”鄭西洲皺眉。
“我天天下廚給你做飯呢。”
“那我還幫你刷碗了呢。”
鄭西洲不想天天慣著她,遲早要慣得爬到他頭上去,那可不行。
薑萱冷哼:“你之前還說我要是肯嫁了,家裡的家務事你都能包圓了。”
話音剛落,鄭西洲心頭猛跳,隻覺腦子裡轟的一聲,緊繃的弦瞬間斷裂。
他看向薑萱的眼睛,啞聲問:“你肯嫁了?”
薑萱沒吭聲,咬著唇,頓時有些後悔剛剛的衝動。
雖然說自己早就想好了這個決定,但臨到頭,反而萌生了怯意。
她才十九歲,真的要領證結婚了嗎?
還是和身邊這個厚臉皮的狗男人一起領證。
越想越覺得不太靠譜,現代女性的法定結婚年齡不得早於二十歲,可是來到1958年,卻是十八歲就能領證了。
薑萱改口:“我剛剛胡說的!你當我沒說!”
鄭西洲哪能容得她後退,可不得抓緊了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他揪住薑萱耳朵,低聲道:“我去寫結婚申請,你不許反悔!”
“哎,等等!”薑萱懵逼,一時沒反應過來。
鄭西洲站起身,趕著去寫結婚申請,“彆等了,我很急。”
急什麼?
薑萱慌張,連忙跟著他進了屋,墜在男人後頭,碎碎念叨:“我沒有很想趕著結婚啊,你彆寫那個結婚申請。”
“早嫁晚嫁都一樣,你怕什麼?”
“誰說我怕了?”薑萱死不承認。
鄭西洲瞥了眼她緊張交握的雙手,不怕是假的,緊張也是真的,這會又抱住了他的胳膊,一雙眸子顧盼生輝,很明顯惶恐不安。
好不容易等到薑萱鬆口肯結婚,他怎麼可能輕易放過這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