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萱懟得毫不留情。
婦女破口大罵,“不是地主崽子,那小洋樓憑啥是你們的?俺不認!”
“牛翠蘭!”老大爺氣得發抖,“你算老幾?街道辦的事情什麼時候輪到你做主了?”
“那是地主崽子,就該去街上挑糞桶!”
真·地主崽子·鄭西洲不樂意聽到這些,要論功績,他不比任何人差,沒道理連一個農村出身的無知婦女都能唾棄他……
他拿出隨身攜帶的唬人證件——軍綠色的小本本,看起來很熟悉,仔細一看,原來還是退伍前的那個軍官證。
“看清楚了,西南駐地軍區,鄭西洲,前兩年剛退伍。”
眾人傻眼。
婦女也愣了,磕磕巴巴道:“地、地主崽子也能當兵嗎?”
鄭西洲輕笑了一聲,沒否認,但也沒有正麵回答,“你有兒子嗎?”
“……有。”
“多大了?”
“十、十七。”婦女下意識回答。
“十七歲,”鄭西洲點頭,“也不小了,剛好能趕上征兵的年齡。”
薑萱靠上他後肩,隱約猜到了他的想法。
鄭西洲雲淡風輕:“地主崽子能不能當兵我不知道,但是你兒子——這輩子都彆想走這條路了。”
他語氣淡定,輕而易舉掐死了一個人當兵的可能性。
和工廠上班相比,當兵算是非常好的前途和出路了,吃飯有食堂,穿衣有組織統一發放製服,住處在宿舍,每個月還有幾十塊的津貼。
倘若自己有本事,立了大功混出頭,一個月領五六十塊還算少的。
但也不是人人都能當兵。
要看身高、年齡、體格、政審等是否過關,不說去城裡,去鄉下征兵,一個上百戶人家的生產大隊往往隻能出兩個當兵的。
這就能說明其中的難度了。
很不巧,婦女也盼著兒子去當兵光宗耀祖呢。
“憑啥你說不能當兵就不能當了?俺不信!”婦女強撐一口氣倔強。
鄭西洲笑了笑,“到時候上頭來征兵,試試不就知道了?”
“你、你……”
婦女啞口無言,這會才知道自己踢到了一塊鐵板,得罪了大人物。
眾人也沉默了下來,一個個向後退兩步,完全沒了最開始抱團哄笑的模樣
。
老大爺咳咳:“同誌,彆和這幫大老粗計較,他們也沒說啥。”
“我不計較,”鄭西洲晃了晃證件本,“挑兩天糞桶也挺好的,你說是吧?”
男人忙道:“俺下午就去挑糞桶,挑一個月!”
剩下的人紛紛附和,“對對對,俺們也去。”
薑萱目瞪口呆,悄悄抬眼看著鄭西洲,又看著對麵低頭認錯的一幫人,忽然覺得世界有點魔幻。
一個退伍的混混二流子,什麼時候這麼牛逼了?
老大爺又道:“熏黑了你家的小洋樓,街道一定給你們補償,十斤的細糧票肯定給。”
薑萱喜得合不攏嘴。
婦女縮在人群後頭,心虛又心慌,再沒有半點眼紅跳腳的心思了。
和眾人分彆,兩人扭頭就去了小洋樓。
鄭西洲掏出鑰匙開鎖。
薑萱湊到他跟前小聲問:“你不是退伍了嗎?為什麼還能阻止彆人當兵?”
“……我瞎說的。”鄭西洲咳咳。
薑萱:……
薑萱無語望天:“萬一到時候人家成功去當兵了,你的麵子要不要了?”
“沒那麼容易,”他語氣淡定,“你以為部隊什麼垃圾都肯收?”
鄭西洲推開生鏽的厚重鐵門,拎著傻媳婦的後頸走進荒草遍布的花園。
“征兵不止要檢查體格,還要麵試。麵試那一層都會問兩句,老領導的眼睛毒得很,一眼就能看出大概好歹,如果人品不過關,當場就把人刷下去了。”
有那麼一個狗眼看人低的極品媽,鄭西洲不信那個兒子沒有受影響,隻怕是變本加厲的翻版了。
薑萱已經顧不上關注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了,興致勃勃地在花園裡踩來踩去,“快走啊,我們進房子裡看看。”
“腳下有毛毛蟲。”鄭西洲提醒。
“啊啊啊啊啊!”
薑萱尖叫,嚇得一秒蹦到了男人的懷裡。
鄭西洲把人抱個滿懷,嘲笑道:“怎麼不跑了?洋樓花園多好啊,踩來踩去的,以後把這些草拔了,再種點小花小草的,最好是香香的牡丹花月季話,那更能養幾隻毛毛蟲了。”
薑萱快哭了,“我不種花。”
“以後也不能種,明白嗎?”他提前警告。
薑萱噫嗚:“你直接說不就行了?乾嘛非要拿蟲子
嚇唬人?”
鄭西洲拍她腦袋,“不嚇一嚇你,一天到晚想美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