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俞礦長看不過去,“小薑啊,坐下歇歇,一會準備開會呢。”
“開會?”
“等著吧,是件好事兒!”
一個會議搞的神秘兮兮,薑萱摸不著頭腦,端著搪瓷缸回了自己工位,屁股還沒坐熱呢,就跟著廠委辦的人前往會議室。
進了門,一屋子全是人。
薑萱咋舌,敢情這還是礦區大會呢!
沒等她往裡走,有婦女戳她,“小薑啊,你男人在那站著呢。”
???
薑萱疑惑抬頭,眼睛瞬間亮了亮。
原來鄭西洲也在這兒,那家夥靠著牆站在角落,似乎嫌棄滿屋子的人擠擠挨挨,臉色不太好。
陡然看見薑萱,他笑了一笑,示意她快點找個地方坐。
薑萱想過去和他一起,可惜那邊全是烏泱泱的一幫臭男人,隻能作罷,轉頭緊跟著廠委辦的同事。
“薑萱,過來過來,這兒還有座位呢!”蘇圓圓大喊。
薑萱連忙過去,蘇圓圓拉著她的手,低聲念叨:“這次開大會,八成是討論分房的事情……”
分房?
薑萱恍然大悟,也對,這個年代不時興買房,家家戶戶的職工都等著單位分房呢。
工會的王海洋書記站起來:“大家安靜一下啊,聽我說!”
會議室瞬間安靜。
“大夥兒也知道,馬上就到年底了,廠裡的房子又空了兩間,這次開會就是討論討論房子給誰分——”
有婦女急道:“那還用說,優先給老職工啊!”
“憑什麼?你家隻有你一個在礦上工作,俺和娃他爹都是雙職工呢,在廠裡乾了七八年,怎麼著也得排在你前麵。”
“你男人那成分,地主崽子還分房?”
“牛翠花!”
薑萱算是開眼界了,這才剛開始討論呢,就打起來了?
直
到中午散會,分房的名額依舊沒定論,薑萱一陣頭大,照這架勢,下午還得集體開會呢。
“走了,發什麼呆?”鄭西洲從隔壁辦公室出來。
薑萱搖頭,見其他人都散了,納悶道:“你剛剛去隔壁乾什麼了?”
“幫你打聽一件好事兒。”
“什麼好事兒?”難道她也能分房呐?
鄭西洲左顧右看,示意她附耳過來,然後低聲道:“我剛問了礦長,說是這次下來了兩個轉正名額,給你弄一個。”
!!!
薑萱差點跳起來,正式工啊,她終於能轉正漲工資啦。
薑萱問:“真的假的?”
鄭西洲拍她腦殼:“我還能騙你?是真的,下午開會通知這個消息,到時候你彆說話,安靜點,有人幫你爭取名額。”
薑萱樂得嗯嗯點頭。
一屋子的礦長都和鄭西洲交好,今天和這個打牌,明天和那個下棋,平時的煙酒也沒少送,總之看在鄭西洲的麵上,薑萱轉正應該沒問題。
但這鐵板釘釘的事兒,也不一定就能順順利利。
分房的名額都能開會爭吵一上午,臨時工的轉正名額,恐怕更要爭半天了。
薑萱不操心這些,在鄭西洲帶著她下館子吃紅燒肉的時候,心情更是好到了極點。
“唔,好吃!”
“最近怎麼不見豬肉攤子開張,我也想給家裡買兩塊五花肉……”
“鄭西洲同誌,你吃!”
嘰嘰喳喳的聲音剛落下,一塊肥肉不偏不倚扔進了鄭西洲碗裡。
薑萱在盤子裡挑挑揀揀,說是盤子,倒不如說是小菜碟,最小份額的一份紅燒肉,隻有七八塊肉,但是湯汁足足的,澆到米飯上麵格外香。
鄭西洲不樂意露財,搬進小洋樓已經夠招眼了,雖然那小洋樓看著烏漆麻黑破破落落,但好歹是個獨棟小洋樓,礦上的人都羨慕呢。
他肯帶著薑萱下館子吃一頓就不錯了。
薑萱不嫌棄分量少,半點也不客氣,挑剩下的肥肉全扔給了對麵解決。
鄭西洲對此很有意見,木著臉,敲敲碗筷,“薑萱同誌,你眼裡有沒有我這個丈夫?”
又來了又來了,薑萱翻翻白眼,沒好氣道:“咋啦?”
“好吃的留給你,不好吃的肥肉扔給我?”
“……”
薑萱肉痛,小心翼翼給他夾了一塊品相肥美的五花肉。
鄭西洲眼角微抽:“你知道彆人挑媳婦兒都是怎麼挑的嗎?”
“怎麼挑?”
“尋常人家相親,同樣的食材,能整出豐盛一桌的姑娘特彆討喜。”
“……”
“當然了,如果這姑娘又賢惠,又對男人特彆好——”
“做你的春秋大夢吧!”
薑萱在桌下狠狠踩了他一腳,埋頭吃肉,再不肯搭理人了。
兩人吃飯的功夫,國營飯店門外,不遠處的自行車棚裡——兩個負責盯梢保護的男人哀怨無比。
“頭兒這日子,過得太舒服了。”兩人竊竊私語。
“他還帶著媳婦兒下館子吃肉,紅燒肉!”
“他們感情真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