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第102章(2 / 2)

隻有春知處 風歌且行 6235 字 2個月前

紀雲蘅起先沒反應過來,但是很快就想起他口中的夢舟,是她外公裴寒鬆的表字。皇帝這口熟稔的語氣,讓紀雲蘅覺得驚訝。

“他是天子門生,當年那場殿試他拔得頭籌,成為大晏最年輕的狀元郎。從他步入朝堂的那日起,我就著重培養他,將他一步步往上提拔,如若不出那年的事,如今也該是丞相了。”

紀雲蘅默默地聽著,跟隨許肅裕走到了內殿,就見十數盞珍珠一樣的壁燈亮著,將大殿照得透徹,因此紀雲蘅隻要一抬頭,就能看見牆上掛著的那幅畫。

許肅裕也停下腳步,望著牆上的話,歎息一般笑道:“夢舟啊,又一個二十年。”

牆上那幅畫中,年輕的狀元郎身著紅袍,俊朗的麵容儘是笑,眼角一顆黑色的小痣。

昔日裴寒鬆高中狀元之時,許肅裕不過也才二十餘歲,是大晏最年輕的君王。裴寒鬆拎著酒壇參加鹿鳴宴,後來早朝時被官員彈劾有失體統,許肅裕便拎出了站在朝臣之中的裴寒鬆。

大殿之內,許肅裕高坐在龍椅之上,視線往下一落,百步開外才能瞧見裴寒鬆,當間隔了相當遠的距離,許肅裕甚至瞧不清他的臉。

此後的二十年,裴寒鬆在早朝時所站的位置越來越往前,許肅裕隻要目光往下一落,就能看見他如一棵長鬆立在前方。

隻是後來這棵長鬆被人連根拔起,而他,則是送刀之人。

“良學這孩子沒少吃苦。當年我對太子溺愛,以至於他甚至沒學會如何保護自己才被人所害,所以我將良學接進皇宮之後,就一直在教他將來如何成為一個君王。”許肅裕微微低下頭,從背後看去,他雖然仍舊站得脊背挺拔,卻也能看出蒼老之態,“仁心,是他的最後一課,手刃殺父之仇,是他最後一場試煉。他學會了,做到了,我才能放心地將這萬裡江山交付於他。”

紀雲蘅想起許君赫先前的遭遇,他受了很多傷,也失去了一些人,吃了不少苦頭。他總是親身犯險,沒有利用皇孫之位將所有事情都推給手下的人,他就是要親手抓住那些,害死了他父親的人。

紀雲蘅在這一刻無比理解許君赫的心情,就像她也願意為了裴氏,為了母親堅定地參與那些事,哪怕知道凶險萬分。她覺得自己好像跟他共同了一顆心臟,連跳動的頻率都相同。

她看著畫上的俊美狀元郎,問道:“陛下,此局何解?”

許肅裕轉身,目光落在她的臉上,視線似乎聚焦在她眼角的那顆痣。

紀雲蘅與年輕時候的裴寒鬆太過相像,隻要見過裴寒鬆年輕模樣的人,都能第一眼看出她與裴寒鬆之間必然血脈相連。

“昔日周郎江上一戰,將萬事俱備時,還欠一場東風。”許肅裕高深莫測道。

紀雲蘅聽不懂,滿臉迷茫,看起來有幾分呆傻。

許肅裕看在眼裡,又覺得她與裴寒鬆不太像。她看起來反應遲鈍,也算不上口齒伶俐,打麵上一看就是一個軟性子的人,被欺負時可以任意捏成各種形狀。這樣的孩子,似乎無法成為母儀天下的後宮之主。

在後宮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她自然也無法應對那些爾虞我詐。

可許君赫對她的情愫幾乎全寫在眼睛裡,隻需一個落在她臉上的眼神,就能讓人看個分明。

如此熱烈濃鬱的感情,仿佛是年輕人獨有,且用之不竭。現在就算是讓許君赫在東宮裡造一間金屋給紀雲蘅,他定然也是二話不說就去做。

許肅裕心血來潮,突然開口問:“紀丫頭,你可想住在皇宮裡?”

紀雲蘅一愣,“皇宮?是陛下和良學的家嗎?”

許肅裕聽後就笑了笑,又道:“看來還是問得太早。”

紀雲蘅沒想明白皇帝所說的話,還想追問,卻見許肅裕就擺了擺手,背過身去道:“朕乏了,你先回去吧。”

拜彆皇帝之後,紀雲蘅邊思考邊往外走。她覺得皇帝總是將話藏三分,分明用意在左,說出的話卻往右邊去。紀雲蘅聽不懂,因此思考起來更為費勁,恍惚間走出了大殿,就看見許君赫站在外麵,像是等候許久了。

她不自禁地加快了腳步,來到許君赫跟前,“良學,你在等我?”

許君赫抬手,在她的側臉上輕輕揉了一下,拇指擦過她的眼睛,低聲問道:“累了?”

紀雲蘅是睡到一半被人喊起來的,應對皇帝又耗費了不少精神,這會兒放鬆情緒後,倦意席卷起來。她應聲打了個哈欠。

“走吧,回去睡覺。”許君赫牽起她的手,帶著往回走,“我已派人去與薛驚羽和邵生接頭,明日就能與他們見麵了,萬事都等睡醒再說。”

紀雲蘅順從地被他牽著,走了幾步後,她倏爾開口,“方才陛下問我想不想住在皇宮裡,這是想讓我搬進皇宮住嗎?”

許君赫腳步一頓,當即停了下來,轉頭朝紀雲蘅望去。他背對著皎皎月光,衣裳的錦紋如流水般散發著微芒,眼眸像深不見底的湖水,直直地盯著紀雲蘅,“那你是如何回答,你想住進去嗎?”

紀雲蘅停了許久,而後才慢慢開口:“我不知道,那不是你的家嗎?”

許君赫像是唇角輕勾,俊美的臉浮上一絲笑,“可若我們成婚,那皇宮也是你的家了啊。”,找書加書可加qq群8878050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