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處逢生的狂喜, 使得沈眷想笑又想哭,她握緊了黑玉, 玉在她手心發燙。
她強迫自己冷靜, 然而激動的情緒將她的心臟帶動得飛快跳動, 快得幾乎超過人類負荷的極限,使她微微有些耳鳴。
沈眷胸口起伏,深呼吸了好幾輪, 才將心跳平息下一些。
弄明白究竟是不是她想的那樣。沈眷眼中的紅血絲更加赤紅, 她強行鎮定下來,把取出來的養魂佛和符袋並列放在一起, 凝神注視二者。
她這時才發覺自己的身體狀況糟糕, 當大腦飛速運轉時, 竟有暈眩的感覺。
沈眷手心按在桌麵上, 支撐著身體的重量。她看著符袋,想起車禍發生後,小歌胸口處的衣物都被鮮血塵土沾染, 但衣物間的符袋卻乾淨如新, 沒染上分毫誤會。
這個符袋大概被施了自淨之類的法術。
沈眷凝視黑玉,剛才消失的血液,是被它吸收了,還是它也被施了自淨法術?沈眷盯著黑玉看了一會兒,站起身, 打開房門, 將守在門外的保鏢叫進來了一個。
要知道血液究竟是被吸收了, 還是由於自淨法術,很容易。小歌隻碰得到她的血,如果她在裡麵,那麼養魂佛自然隻能吸收她的血,但如果是自淨法術的作用,黑玉清潔的就是所有人的血。
沈眷把水果刀遞給保鏢,想了想,又拿回來,這把刀剛剛碰過她的血,刀刃上說不定還殘留了一些,兩個人的血混到一起,效果就不好說了。
她去書房找了一把裁紙刀出來,交給保鏢,對他說:“我要你的一滴血。”
穿著白襯衫,黑西裝,戴著耳麥的保鏢,既緊張又狐疑,但他經過專門訓練,有十分良好的服從性,於是他一句話都沒多問,接過裁紙刀,在左手食指上輕輕劃了一下,隻劃破了一個小口子,擠出一滴血,滴在一個淺碗裡。
做完後,他把裁紙刀遞回,沈眷接過的時候,他看到了她手指上很深的一道口子,還未處理過,皮肉微微的外翻,看著就疼得厲害,可董事長麵色淡淡,像是根本沒感覺到疼。保鏢心中頓時湧現一陣怪異。
“你出去吧。”沈眷吩咐了一句,就往廚房走去。
保鏢經過專門訓練,服從性一流,但不代表他就沒有思想了。他到門外守著,想到這段時間,外界已經有一些議論,說董事長由於顧小姐過世,打擊太重,已經精神錯亂,神誌不清。
他們這些人是貼身保護董事長的,看得比外人更清。董事長的行為確實有些詭異,可要說精神錯亂,也不太像,真的要形容,更像是完全沉浸到了一個人的世界裡,對外界的事物都失去了興趣。
手上的傷口,大概是自殘吧?保鏢憂愁地想,隻是不知道為什麼要他的血。
沈眷拿到血液,小心地傾倒在了養魂佛上。
血液有些粘稠,顏色要比沈眷的深一點,流淌在佛像的紋路上。沈眷抿緊了雙唇,眼眶因專注而酸澀,雙唇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
她緊張到了極點,仿佛有一隻利爪將她的心攥在手裡,越捏越緊。
血液順著佛像的紋路流淌,漸漸地靜止,黏在了玉佛上,沒有被吸收。
沈眷卻一點都沒有放鬆,她繼續盯著養魂佛,半分都不敢鬆懈,直到過了將近十分鐘,血液都要乾了,她終於確定,能被吸收的隻有她的血。
一定是小歌在裡麵。
她沒有去投胎,更沒有魂飛魄散,她還在她的身邊。沈眷覺得眼眶酸澀發燙,淚意又湧了上來,可是這一次,淚水卻沒有落下,眼淚像是流乾了,不再有了,她隻能悲傷或喜歡,卻再也不能將感情寄托到淚水上。
希望又一次被點燃了。沈眷像是重新活了過來。
她看著養魂佛,看了好久好久,直到一陣暈眩湧上來,她才回過神,對著玉佛,說道:“你就待在裡麵,養好魂體。”
她說完,又想,小歌能不能聽到呢?
先前她是對著空氣說話,但至少她能看到空氣裡的顧樹歌,能聽到她的回答,可現在她對著一塊玉說話,得不到回應,也看不到她心心念念的那個人。
可沈眷一點也不在意,她重新有了希望,就死死地攥緊了這個希望,把自己生命的重量也跟著寄托在了這塊玉上。
“你能不能看到我?”她問。問完才想起這陣子她的境況實在不算好,沈眷有些拘束起來,沉默了一會兒,才以十分冷靜的語氣,說道:“你在這裡,我會照顧好自己。”
養魂佛靜靜地躺在她的手心,沒有任何變化,沈眷卻覺得心被填得滿滿的。手指上的傷口還在,她擠了擠,很容易又擠出血來,滴在玉佛上。血液很快被玉佛吸收,不一會兒,養魂佛表麵便乾乾淨淨的,不止血被吸收乾淨了,連血腥氣都沒留下一絲。
沈眷繼續往上麵擠血,她想得遠,已經開始探究養魂佛對血液的需求情況了,它是能夠一直吸收血液,還是有一定限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