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寧侯府。
今天是難得的休沐日,再加上沈扶雪的身子也好的差不多了,沈正甫心情很是開懷。
紀氏更是長歎了一口氣:“濃濃的病可算是好了。”
夫妻兩個難得放鬆一下,便商量著晚上出門走走,也好透透氣。
正說著話,門房忽然進來通傳說陸時寒來了。
沈正甫和紀氏對視一眼,陸時寒怎麼好端端地忽然上門拜訪?
兩人雖不解,但還是叫門房趕緊迎陸時寒進來。
紀氏又囑咐一旁的管事嬤嬤去泡壺好茶來,一應都以招待貴客的標準來施行。
畢竟陸時寒救了自家女兒兩次,他們做些什麼都是應當的。
剛收拾停當,陸時寒就進了正廳。
紀氏眼尖地發現,陸時寒不是空手來的,還帶了許多禮品。
這些禮品頗是精致,可見是用了不少心思的。
陸時寒拱手道:“晚輩忽然來訪,沒打攪了伯父伯母吧。”
沈正甫道:“陸大人說的哪裡的話,快坐下說話。”
紀氏也道:“瞧你還帶些禮品做什麼,合該是我們登門拜謝你的。”
沈正甫和紀氏夫妻兩個愈發摸不到頭腦,陸時寒到這兒到底是做什麼來了?
正在此時,管事嬤嬤端著剛泡好的茶上來了,嬤嬤分彆給眾人倒了茶。
茶霧氤氳,氣息嫋嫋。
沈正甫道:“不知陸大人來此,可是有什麼要緊事?”
沈正甫不免尋思道,陸時寒莫不是有朝廷上的事要和他商量?
陸時寒:“晚輩來此確實是有事。”
陸時寒放下茶杯,鄭重地道:“晚輩此番登門,是想求娶沈二姑娘為妻。”
陸時寒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淡,但此刻卻猶如落下了一顆驚雷。
沈正甫夫婦好半晌都沒回過神,愣在原地。
尤其是沈正甫,他原本正在喝茶,聽到陸時寒的話後竟然不小心嗆了起來。
陸時寒上前:“沈伯父,你沒事吧?”
沈正甫咳嗽的滿臉通紅,擺手道:“沒事,我沒事……”
咳嗽完後,屋裡陷入了一股詭異的安靜中。
沈正甫遲疑道:“陸大人,我方才沒聽錯吧?”
陸時寒站在正廳中,長身玉立:“晚輩確實想娶沈伯父的掌珠為妻,還望沈伯父應允。”
陸時寒又說了一遍,可見是沒錯了。
沈正甫和紀氏都有些不敢相信,他們千想萬想,也沒想到陸時寒竟然想娶自家女兒為妻。
而且是親自上門,用這麼鄭重的態度。
饒是夫妻兩個見慣了世麵,此刻也有些回不過神來。
不過陸時寒已經如此鄭重的求娶了,他們勢必也要給出個答案來。
良久,沈正甫才緩緩道:“陸大人,這事兒還要從長計議,我家女兒今年才及笄,還小,身子又一向弱,我想多留幾年。”
這就是委婉地拒絕了。
陸時寒麵色沒有絲毫變化,他淡淡道:“沈伯父疼愛掌珠,想多留幾年也是應當的,晚輩知曉。”
陸時寒早就猜到他此次上門提親,沈正甫是不會答允的,因而此時倒也沒什麼意外。
今天他上門提親本就是為了讓沈家夫婦知道他的心意,待日後再來登門求親。
陸時寒道:“今天是休沐日,本該是沈伯父休息的日子,晚輩就不打攪了。”
說完,陸時寒便走了。
屋裡隻剩下了沈正甫和紀氏兩人,夫妻兩人仍舊處於驚訝中。
在兩人的認知中,自家女兒和陸時寒就沒怎麼見過麵,陸時寒是怎麼看上自家女兒的?
沈正甫畢竟是朝廷命官,在朝中浸淫多年,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關竅。
沈正甫想起了陸時寒兩次出手相救的事。
之前他並沒有想,現在仔細一想,莫不是陸時寒就是這時喜歡上自家女兒的?
沈正甫到底是男人,知道男人喜歡什麼樣的女人,自家女兒生的這般美貌,陸時寒喜歡上自家女兒,倒也算是正常。
對了,沈正甫又想起了一件事,激動之下竟不小心捋斷了一根胡子。
紀氏道:“老爺,怎麼了?”
“我才想起來,自打女兒回京以後,陸時寒見我時一直自稱晚輩,”沈正甫喃喃道。
今天陸時寒過來,更是稱他和紀氏為伯父、伯母。
其實以濟寧侯府和定國公府的交情來算,陸時寒與他是同輩,隻不過陸時寒實在年輕了些而已。
之前沈正甫一直以為陸時寒自稱晚輩,是為著自謙而已,現在看來卻沒有那麼簡單了。
陸時寒莫不是一早就看上自家女兒了……
夫妻兩個都忍不住思慮起來。
說實在的,自打和陸顯退了親以後,他們也沒想著給自家女兒尋親事。
而且就算是想讓沈扶雪結親的話,他們也沒考慮過陸時寒這樣的。
畢竟自家女兒身子這麼弱,性子也嬌,連門都沒怎麼出過,合該配一個斯文的讀書人,性子柔和些,也能包容照顧自家女兒。
陸時寒卻完全相反,手段狠厲,為人清冷,怎麼想都和女兒不般配。
再者說了,就算沒有這茬,陸時寒也不是良配,畢竟還有陸家那一攤子亂糟糟的事。
紀氏是女子,想的更多,陸時寒可以在外為官,每天傍晚才回家,女兒卻要長年待在定國公府。
而且有曾經和陸顯的這樁婚事在,女兒就免不了被人議論,到時候女兒如何自處?
罷了,拒了陸時寒的提親也好。
夫妻兩個默默把這個事咽進了肚子裡,誰也沒說。
他們原以為這事就算這麼過去了,沒成想幾天後,陸時寒又登門拜訪了。
沈正甫和紀氏滿腹狐疑,這才短短幾天而已,陸時寒怎麼又登門了?
莫不是陸時寒沒死心,還想求娶自家女兒?
不過不管是為什麼,就算求娶之事不成,陸時寒也是自家女兒的救命恩人,他們應該好好招待。
沈正甫親自迎陸時寒進了正廳。
看著沈正甫和紀氏為難的神色,陸時寒幾乎立刻就猜到了他們在想什麼。
因而,陸時寒直接道:“晚輩來此,是有要事相商。”
“晚輩尋到了何大夫,近日何大夫來了京城,就在京郊行醫,晚輩想帶沈姑娘去求醫,說不定會對沈姑娘的身子有些幫助。”
沈正甫和紀氏聞言,呼吸都重了:“何大夫?!”
他們一直給沈扶雪尋醫問藥,自是聽說過何大夫的名頭,據說這何大夫醫術相當精湛。
他們之前也想找何大夫求診,不過一直沒找到何大夫的蹤跡,現下竟是被陸時寒給尋到了?
沈正甫可以想見,陸時寒為此費了多少功夫與時間。
沈正甫和紀氏心裡不由對陸時寒有些改觀。
陸時寒明明可以之前求親的時候說起此事,卻偏偏沒有,反而等到現在才提起來。
正是說明陸時寒為了自家女兒的身子著想,不想挾恩以報,可見陸時寒對自家女兒是用足了心思的。
隻不過,他們前腳才拒了陸時寒的提親,這會兒就要用到陸時寒,未免有些說不過去。
沈正甫也自知不對,心裡很是糾結,不過最終還是對沈扶雪的關心占了上風。
隻要是對自家女兒的身子有幫助,他無論做什麼都可以,日後便是傾家蕩產,他也會報答陸時寒的。
沈正甫道:“大恩不言謝,但凡陸大人日後有用的到我的地方,我一定義不容辭。”
陸時寒道:“沈伯父嚴重了,隻不過,晚輩還有件事想說。”
陸時寒繼續道:“何大夫性情孤僻,不喜人多,所以此番前去求診,伯父伯母怕是不能相隨了。”
陸時寒沒有誆騙沈正甫和紀氏,事實確實如此。
何大夫雖然是他請回來的,但許多事他也不能做主,否則陸時寒直接叫何大夫進京來沈府給沈扶雪診治了。
何大夫說他決不入京,且不見生人,陸時寒才把何大夫安排在京郊,這已經算是離的最近了。
沈正甫和紀氏聞言倒沒有多想,畢竟這些年他們一直尋醫問藥,什麼樣性情的大夫沒碰到過,比何大夫性情還古怪的也大有人在。
所謂事不宜遲,沈正甫決定請陸時寒明天就帶沈扶雪去京郊診病。
這次陸時寒離開時,沈正甫更是將陸時寒送到了二門外,可見對陸時寒多麼感激。
紀氏歎息道:“其實時寒還挺好的。”
沈正甫無奈地白了自家夫人一眼,這麼快就叫上時寒了?
沈正甫道:“夫人,你去同濃濃說一聲兒,她還是頭一次一個人在外,說不定會害怕,你好好同她說說。”
紀氏道:“你就放心吧。”
…
紀氏去了沈扶雪的小院。
紀氏到的時候,沈扶雪正坐在美人榻上看書。
因著是在家,她隻穿了身家常的衣裙,頭發也隻鬆鬆地挽了個簡單的發髻。
沈扶雪隻是坐在那裡,整個人就美的如同出水的芙蓉。
紀氏看著沈扶雪,不由歎道,怪不得那陸時寒喜歡自家女兒,怕是沒有人會不喜歡自家女兒。
紀氏坐到美人榻上:“濃濃,你看什麼看的這麼認真?”
沈扶雪回過神,她抬眼:“女兒正看遊記呢。”
紀氏知道自家女兒一向愛看遊記,正是因為喜歡外麵那些不曾見過的風光。
紀氏不由有些心疼,都是她這個當娘的不好,把女兒生的這般體弱多病。
不過紀氏轉念一想,這次有了何大夫,說不定自家女兒的病會見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