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滴在石階上,聲聲不斷。
陸時寒幾乎以為他聽錯了。
陸時寒的嗓音有些乾澀:“濃濃,你說什麼?”
沈扶雪還抱著陸時寒:“我說,我喜歡你,夫君。”
沈扶雪很清楚她在說什麼。
沈扶雪不懂那些感情裡的彎彎繞繞,她隻知道,既然她確定了自己的心意,那就一定要告訴陸時寒。
曾經薑令儀就和她講過,許多有情人不能互通心意而錯過的事,以至於遺憾終生。
除此外,她看的話本裡也有好多誤會的情節,男女主人公總是為此而經曆不少磨難。
她是不會讓那些發生在她和陸時寒身上的,她一定要和陸時寒好好的生活下去。
當然,她和陸時寒已經是夫妻了,好像、大約、應該不會發生那樣的事,沈扶雪如是想著。
但她還是要把她的心意告訴陸時寒。
沈扶雪從陸時寒懷裡起來,她仰起頭,漂亮的眼睛眨的圓圓的:“濃濃喜歡夫君呀。”
沈扶雪的聲音格外軟糯,像是江南四月的煙雨。
眼前的小娘子純稚而又天真,全然不知道她說的話對陸時寒意味著什麼。
陸時寒垂眸看著沈扶雪。
他鴉青的眼睫在眼瞼上垂下了一道淡淡的陰影。
他終於在小娘子這張純淨的白紙上,烙下了屬於他的顏色。
陸時寒俯身,輕輕吻上沈扶雪的眼睛:“我也是。”
沈扶雪閉上眼睛,眼睫毛止不住地亂顫。
她知道的。
她知道陸時寒喜歡她,而她也終於明白了,什麼是喜歡。
屋簷外的雨絲紛紛揚揚地落下,雨勢好似大了一些。
片刻後,陸時寒才道:“回屋吧,等會兒雨飄過來落到你身上,你該著涼了。”
“嗯,”沈扶雪乖乖地點頭。
兩人一起進了屋裡。
沈扶雪是個簡單的性子,在她看來,既然她已經告訴了陸時寒她的心意,那麼這件事便算是過去了。
既然過去了,自是不必再提了。
沈扶雪關心起了楚王謀反的事:“夫君,楚王謀反,會不會影響到楚王妃啊?”
她與楚王妃時常相處,自是知道楚王妃性子和婉,之前楚王妃還耐心地指點她的繡藝,可見是個心腸好的,她怕楚王妃也牽涉其中,畢竟造反是大罪。
陸時寒握住了沈扶雪的手:“應當不會。”
楚王妃出身世家大族,而且還是建寧帝親自給楚王挑的王妃,若是楚王妃沒有牽涉其中,是無辜的話,建寧帝應當不會為難楚王妃。
沈扶雪鬆了口氣:“那就好。”
現下沈扶雪可算是沒有什麼心事了,沒了心事,自然有心思做些旁的了,她取過了陸時寒買回來的糖嘗了一顆。
嗯,很好吃!
這是個葡萄味兒的糖,沈扶雪很喜歡:“夫君,謝謝你。”
這次的糖好似比上次陸時寒給她買的還好吃,入口綿綿軟軟的。
沈扶雪高興的很,她抬起細白的手指去數有幾顆糖,數的極其認真。
陸時寒失笑,真跟個小孩子似的。
不過他寵小娘子歸寵,卻得時刻看著小娘子,陸時寒便道:“不能多吃,隔兩天才能吃一顆。”
沈扶雪正數著糖呢,聞言眉眼瞬間便落了下來,可憐又可愛。
夫君越來越過分了!
之前還可以隔一天吃一顆呢,現在得兩天才能吃一顆了。
沈扶雪想和陸時寒求情,陸時寒卻道:“濃濃,乖,聽話。”
小娘子的脾胃是好了不少,但也不能吃太多甜食,要不然會對身子不好。
對待小娘子這琉璃一般的身子,他再小心都不為過。
沈扶雪扁了扁嘴:“好吧。”
夜雨不停,隔著軒窗還能聽到滴滴答答的聲音。
沈扶雪道:“夫君,我們去洗沐吧。”
今天折騰了一天了,她雖然沒有出去走動,但也覺得好累,她想睡下了。
“嗯,好。”
照例是陸時寒先洗完,他和往常一般等沈扶雪出來。
很快,小娘子就披著濕漉漉的頭發出來了。
幾個丫鬟把沈扶雪的頭發絞乾以後,立時便退了下去,沈扶雪則坐在奩台前擦香膏。
沈扶雪的香膏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悠遠的香味,瞬間便盈滿了整間屋子。
陸時寒的神思好似也跟著這香味一道縹緲了起來。
陸時寒抬眼,看向沈扶雪。
小娘子似是心情很不錯,一邊擦香膏,一邊哼著歌。
陸時寒細細去聽,才發現小娘子哼的是一段唱詞,這曲調他很熟悉。
好像是前些日子他帶小娘子去戲院聽戲的時候,裡麵的一段唱詞。
還彆說,小娘子學的很像。
沈扶雪的聲音本就很好聽,是清甜的嗓音,哼著唱詞的時候有一種彆樣的清婉綺麗。
陸時寒想,小娘子倒真是心無旁騖。
但他,卻集中不了神思。
陸時寒的腦海裡一直是方才小娘子說喜歡他的那一幕。
小娘子把他的心撩撥了起來,後續竟全然無礙地做自己的事,像是沒有這回事似的。
沒想到他竟然也有被單純的小娘子拿捏住的時候。
這廂,沈扶雪已經擦好了香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