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寧舒不認得哪種皮子, 但紀氏肯定認得,還好沒在會客廳鋪毯子, 不然, 紀氏的臉肯定掛不住。
彆人都拿來做衣服, 可秦禦卻鋪地上, 顧寧舒此時深刻地認識到了貧富的差距,秦家有錢。
她好像比秦禦還有錢, 她嫁妝帶過來好多。顧寧舒小心瞥了眼秦禦,“長風,你見過一種花嗎?冰做的, 一大片, 銀閃閃, 亮晶晶, 特彆好看的那種。”
秦禦搖頭道, “這是什麼花?”
秦禦不知,就虛心求教,“什麼花?”
“霜花, ”顧寧舒隻說了名字。雖然是她想看, 這裡冬日那麼冷,不看霜花多無趣, 但她找了個好理由, “你生日在十二月,霜花也在那時候出現,到時候送你當作生日禮物。”
她可以做玻璃給秦禦看霜花了!
秦禦還是不怎麼明白, 冬日隻開梅花,哪來的其他花,霜花霜花,霜做的花嗎?秋日霜降之後降霜,草葉上白霜一片,怎麼和花扯上關係了?“舒兒,到底是什麼花?”
“都說了冬日有冬日有,你現在著什麼急,你現在想看我也沒法給你看啊,長風,這裡幾月就開始下雪了?”顧寧舒覺得現在偏涼,可還沒到冷的地步,她沒穿過來之前也不曾去最北邊看過,所以這裡多冷她也不清楚。
“十月初,有時八月末就開始飛雪,”秦禦還是好奇,霜做花,那什麼做枝,什麼做葉呢?
顧寧舒心道,那得抓點緊了,如果秦禦先看到霜花,生日送他什麼啊,顧寧舒想破腦筋,對啊,冬日無花,無花,既然這樣,那就送他滿堂春意!
顧寧舒讓人在小花園裡建了一個溫房,小花園的花幾乎全謝了,她又花大價錢從各地運來開的正鮮豔的花,剪下最鮮豔的想著做成永生花。
花朵顏色分明,與開著時一般無二。
景明用手摸摸葉子,還是那樣光滑潤澤,可明明這花已經乾了,她親眼盯著脫水烘乾的。
還有這顏色,也是她盯著叫人上的,和真花沒有半點區彆。景可明仍是不敢相信,“世子妃,這就做出來了?”
顧寧舒倒是還挺滿意的,永生花好做一點,但是玻璃慢的很,建窯費事不說,一點不對都不行,銀子流水一樣往外花,要不是她有錢,還真頂不住,“對啊,是不是能以假亂真?”
“嗯,這花看著動人的很,若是彆人見到了眼睛估計得粘上去拔不下來,”這花做了四五天,買東西的動靜大,不少人都來門口看熱鬨,看世子妃怎麼敗家。
有人聽著風聲,還道春華秋實,不可逆轉,建溫室養花會逆天遭天譴。
景明真想跟她們吵一架,一個個得了紅眼病,見到什麼都要眼饞,遭天譴?她們世子妃能祈雨,救了多少人,老天爺保佑還來不及呢,怎麼可能遭天譴。
弄著永生花大概花了十多天,韓府還來人請了兩趟,全被顧寧舒給推了。紀氏和孫氏來過一次,說韓老夫人快要氣瘋了,成天在屋裡罵顧寧舒是敗家精,敗光了秦禦的銀子,那樣子活生生像在剜她身上的肉。
顧寧舒一聽便過,韓老夫人生氣就生氣,她不氣,永生花的方子她讓人送去盛京了,還不知道賺多少銀子,就算一個銅錢都不賺,她也有錢,秦禦也給她錢花,屋子裡擺漂亮的花看,她開心。
不僅她開心,秦禦也開心。
秦禦當然開心,他一回來就發現裡麵不一樣了,如今外麵一直吹冷風,彆說花了,葉子都不剩幾片,原本他以前不喜歡花啊什麼的,但現在他喜歡看顏色鮮豔的,就像顧寧舒的笑一樣。
在窗邊貴妃榻的小書架上放了一盆,羅漢床上的小幾上也放了一盆,還有拔步床的櫃子上,九月初外麵秋風瀟瀟,屋裡確如早春三月一般,秦禦把顧寧舒摟在懷裡,輕聲問,“可還有春色讓我看?”
他意有所指,手指在係衣服的帶子上來回滑動,解開,又係上,又解開,來來回回。
秦禦好煩啊,顧寧舒偏著頭不看他,她說送滿堂春色,可沒說把自己給送出去,這孩子都五個半月了,他怎麼還……
顧寧舒是心有餘悸,經曆宸王那些事兒,總覺得有些嚇人,如今宸王也走了,但他留下的陰影還在。“長風,你看我這兒身形臃腫,哪兒還有春色,全是秋色了,一點都不好看。”
“我覺得好看就行,”秦禦已經好些日子沒碰過顧寧舒了,出門在外二十七天,盛京三日,路上十三天,回來十五天,一共五十八天。
秦禦知道顧寧舒怕宸王兒,可宸王現在已經死了,都死透了,難道他還要被個死人牽連?
秦禦坐著解顧寧舒衣服上的扣子係帶,齊周說前三個月與後三個月萬萬不能有房事,這還剩幾天,他以後可就……“舒兒,給我,好不好?”
顧寧舒拽著衣服,死死不放開,她看著秦禦因為忍耐而發紅的臉,終於,慢慢把手鬆開了,衣服落在床腳,顧寧舒有些不自在,“…不然我用手幫你吧!”
秦禦低頭吻下去,“日後用手。”
顧寧舒,“……?”
次日一早,秦禦蹲在床腳給顧寧舒捏小腿,“行了行了,好了不疼了。”她昨晚腿抽筋兒,早上又抽了一下,顧寧舒把腿收回來,晃了晃,啥事沒有。
秦禦看著顧寧舒的腿,恨不得看看裡麵什麼樣了,“真沒事兒?不然請齊周過來看看?”
顧寧舒可丟不起這臉,“孕婦抽筋常有的事兒,不是因為和你那個,你不要有太大的壓力。”
秦禦還是不放心,“不成,我去問問齊周。”
“你敢去!”顧寧舒騰一下坐直,“你信我,孕婦都這樣,有什麼好問的,讓小廚房燉點骨頭湯喝就好了,我說不做不做,是你非要做,還不是弄到一半腿抽筋,不然都得有心裡陰影,”顧寧舒摸摸肚子,湊到秦禦身邊問,“你去找齊周你怎麼問,到底是因為孕婦都這樣,還是因為做了那種事兒?”
不是顧寧舒看不起人,她怕秦禦站到齊周麵前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該怎麼問就怎麼問,齊周是大夫,”秦禦道。
顧寧舒撇撇嘴,她現在是真能感覺到懷孕不容易,肚子大,不方便,腿也疼,尤其是大腿那裡,也不知道生孩子得多痛。
不過她現在還是放心的,在豫州總比在盛京安全,裡雖然沒寫,但她總覺得原身是在□□生的孩子,可究竟為何一屍兩命,她也不清楚。
顧寧舒看著肚子,心道,你們可要乖乖生下啊,彆讓你們的老母親受苦,這樣,以後你們淘氣了,老母親顧及著當年的恩情會少打你們幾下的。
“舒兒,我要是能替你生孩子就好了,”秦禦低下頭,隻要這一胎,以後都不要了,他喝藥,不要孩子了。
秦禦有這樣的覺悟顧寧舒挺開心的,可就算齊周是神醫,也沒辦法讓秦禦生孩子啊。
過了中午,韓府來人說韓老夫人早間著了風,中午便發了熱,秦禦讓秦祿往韓府跑了一趟,送了些東西。原以為這事兒就這麼過去了,晚上,韓府又來人了。
“老夫人病重憂思,一直喊著大姑奶奶的名字,勞煩世子去看看。”
“我又不是大夫,生了病就吃藥,我看沒用。”秦禦看著小廝的臉,這人他在祖父身邊見過,可中午來的人卻臉生的很。
“世子過去瞧一眼就行,老將軍大夫人二夫人一直想辦法哄老夫人喝藥,可老夫人偏就不喝。老將軍無法才想請您過去,隻要世子去瞧一瞧,不消老夫人就想開了喝藥了呢。”小廝在地上扣了幾個頭,“請世子去瞧一眼吧!”
那中午來的是老夫人身邊的人,見他不來,出此下策威脅他過去,他的親外祖母想出這種昏招。
顧寧舒端坐在上座,秦禦若是不去,韓老夫人拿個孝字就壓下來,那種人,指不定拿這件事去往外說。“世子,去瞧一眼吧,母親走得早,未儘孝心,咱們當晚輩的,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兒。”
“景明,去溫房裡剪幾隻茶花給外祖母送過去,那花開的正好,外祖母見了一定歡喜,興許病就不知而愈了呢。”韓老夫人因她破費敗家而生氣生病,那她就敗給她看,還要敗到她眼前去,讓她心疼滴血。
那小廝抬起頭來,麵露為難,秦禦見了譏笑道,“這禮物有心了,這個時候哪兒還見得到茶花,外祖母見了鐵定歡喜,舒兒放心吧。”
小廝有些驚恐,老夫人本來就嫌世子妃花錢大手大腳,把這東西放在老夫人眼前,老夫人得氣死過去。“世子,這……”
“我們也是一片孝心,想讓老夫人開心一些,”顧寧舒瞥了一眼那小廝,“世子,時候不早了,你快去吧,早去早回,說話注意分寸,老夫人年紀大,彆氣著她。”顧寧舒給秦禦理了理衣服,臨走又囑咐了一句,“世子,早去早回啊!”
出了將軍府,那小廝麵帶難色,“世子,老夫人如今身體不好,恐聞不得花香。況且,這花的味道不知會不會影響老夫人的病情,若是真的有礙,不是對不起世子爺您的一片孝心?奴才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您一個人過去老夫人就很高興了,老人家生病了,何不讓她歡歡喜喜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