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禦似笑非笑道,“怪不得讓你來,原來是有一張好嘴。”
小廝撲騰一聲跪下,“世子說的哪裡話,真是折煞奴才了,奴才一心為世子和老夫人著想,畢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原來你們也知道這句話,那為何屢屢過來找麻煩?”秦禦翻身上馬,手裡拽著韁繩,原來並非不知,而是故意。
小廝也急急忙忙爬上馬,他騎術不如秦禦,身子在馬背上搖搖晃晃,“世子,您慢著些,”他還拿著剛剪下來的山茶花,被風一吹,花瓣落了一地,小廝一手拿著花,一手拽著韁繩,根本騰不出手去抓。
老夫人本來就不喜這些,看到被吹的七零八落的花說不定又要發脾氣,小廝把花護在胸前,伏著為花擋風,可到了韓府,山茶花已經被吹的不成樣子了。
秦禦瞥了眼花,真是可惜了。
小廝欲哭無淚,這能怪他嗎,世子騎得飛快,他得跟著呀,可這花,還能送進去嗎……小廝看著秦禦,“世子,這,這花……”
“花怎麼了?”秦禦反問。
小廝話堵在嘴邊,秦禦明知故問,他難道真要作答嗎?“奴才去找個青瓷瓶給養起來,再放到老夫人的屋子裡。”
“不用了,直接帶進去。”秦禦背著手,一路去了老夫人的院子。屋子裡傳來淡淡的草藥味,紀氏恰巧從屋裡出來,她慌忙把門關上,把秦禦拉到一邊,“你怎麼就過來了呢……”
韓老夫人最愛拿孝字壓人,稍稍有不合她心意的地方就哭天搶地說不把她放在眼裡。
秦禦不常來,來也隻坐一會兒,又備上厚禮,韓老夫人自然不會多為難他。可是如今……“你先回去,老夫人這一通鬨騰你招架不住的。”
紀氏聲音壓著聲音,“快趁著沒丫鬟出來通報趕緊回去,老夫人有我伺候,再不濟還有孫子孫女,哪裡用得著你!”
那小廝抱著花立著不做聲,紀氏瞪了他一眼,“把這花給我,你先下去!”
“大夫人!老夫人一直念著要見大姑奶奶和世子,世子都來了您不讓人進去通報,老將軍要怪罪下來奴才可擔當不起!”那小廝也聰明,沒進去通報惹秦禦紀氏不快,也沒走,反而大聲說話吸引屋子裡人注意。
韓老夫人的聲音透過窗子傳出來,紀氏臉色一變,秦禦看著那扇半開的窗,隻聽韓老夫人聲音細若蚊蠅,“可是長風來了,快讓他進來,我這把老骨頭想見見我的外孫……”
紀氏眉頭深深皺起,她也顧不得那個小廝了,輕聲叮囑著,“這幾日五姑娘一直來老太太房裡獻殷勤,老太太也喜歡她,不時把我們支出去和她說話,晚上韓沐琳就睡在隔屋,早上早早就醒了,端水過去伺候,前年三房太太生病也沒見她這般討好……”
“長風來了嗎?”韓老夫人又喚了一聲。
小廝仰頭喊了一句,“回老夫人,世子在同大夫人說話,一會兒便進去!”說完這句,他朝著紀氏跪下磕頭,“大夫人,奴才奉命去將軍府請世子,請不到要領罰。現下終於請到了,世子爺走了奴才還要去領罰,奴才不聽夫人的話,一會兒會去老將軍那裡親自請罰的!”
紀氏被氣的差點倒仰過去,秦禦扶了一把,“多謝舅母替長風周旋,長風進去看一眼就出來。”
那小廝還在地上匍匐著,紀氏道,“不用稟了老將軍,不尊主母,把花送進去就去戒律堂領罰!”仗著自己是老將軍身邊的人就可以這般放肆,也不看看府裡管家的人究竟是誰!
秦禦衝著紀氏點點頭,掀開簾子進去,紀氏在後麵,把簾子也放好,“娘,都怪兒媳同世子說了會子話,才耽誤了時辰,還請娘原諒則個。”
韓沐琳半跪在地上給韓老夫人捏腿,她仍是一身男兒裝扮,隻在兩人進來時抬頭看了一眼,就把頭低下去,好像沒什麼事兒比伺候韓老夫人更重要了。
“長風見過外祖母,”秦禦說完這句便不在說話。
韓老夫人額頭綁著黑色紋繡鑲綠寶石的抹額,頭發用一根金釵簪住,臉是乾枯的薑黃色,一臉病色,她道,“嗬,年輕人誰不願意找年輕人說話,誰願意找我這種身子都埋土裡半截的人說話。”
秦禦皺皺眉,沒說話。
韓沐琳好好地給韓老夫人蓋了蓋被子,“祖母,您不是一直念著大姑姑和世子表哥嗎?世子表哥來了又這樣說,這祖孫好不容易見一麵,還不說點貼心窩子的話啊!”
“世子表哥,祖母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彆往心裡去!”韓沐琳大大方方道,她不動聲色地拍了一下韓老夫人的腿。
韓老夫人瞧了韓沐琳一眼,臉色好了許多,“老大家的,手裡拿著的是什麼?”韓老夫人年紀大,眼睛不太好使。
沒等紀氏回話,秦禦便道,“世子妃在溫房裡養的花,看開的正好,給外祖母拿兩朵瞧瞧。”
韓老夫人眯著眼仔細瞅了瞅,一根枝子隻剩三兩片花瓣,這也叫開的好?顧氏敗家養的東西還拿來氣著她,秦禦是嫌她活得不夠長嗎!
韓老夫人剛要發作,韓沐琳就在被子下捏住她的手,“原來如此,我看是挺好看的,表嫂可真是有心了!”
“祖母,你看秋日裡哪還有這種顏色的花啊,表兄表嫂也是一片孝心,想讓您早日康複!對不對啊,表兄!”
韓老夫人壓著怒火,是,秦禦好不容易來了一趟,她再把人趕出去?沐琳這丫頭說的對,先把秦禦籠絡過來,以後的再慢慢謀劃,“老大家的,尋個花瓶把花給插上。長風,外祖母這些日子總是夢見你母親在閨閣裡的日子,那時候她年紀還小,總喜歡倚靠在我的臂彎裡……”
秦禦不想聽這些,“外祖母若是無事,長風就回去了。”
韓老夫人眼轉汗,眼角泌出幾滴眼淚來,她也不管秦禦,自顧自地說,“婉清嫁到盛京,就在盛京紮了根,再也沒回來過,後來,我這白發人送黑發人……我想她啊,我就這麼一個女兒,我想她啊……”
韓沐琳也有些動容,她拿著帕子給韓老夫人擦眼淚,“祖母,您彆傷心了,人死不能複生,大姑姑也想您好好的啊!”
秦禦低著頭,心裡既厭煩又不耐煩,就憑著這些話,原先說的話都不作數了嗎,還是把他當作傻子,以為扯扯感情,一切過眼雲煙,可以既往不咎?
“長風,你過來給外祖母仔細看看,外祖母看著你就像看著婉清……”秦禦相貌像韓婉清了五分,完全是取秦王和韓婉清的優點生的,韓老夫人朝秦禦伸著手,韓沐琳也眼含期切地看著秦禦。
“外祖母生病了就好好吃藥。”秦禦看了韓老夫人幾眼,又把目光移開。
韓老夫人手慢慢垂下去,她現在是敢怒不敢言,韓沐琳說了,如今最要緊的就把秦禦籠絡回來,他不愛聽的話萬萬不可說,韓老夫人強扯了抹笑,在她那張紋路恒生的臉上尤為怪異,“外祖母聽說舒兒建了一座溫房,這花看起來真真是好看,估摸著隻有皇宮才有這麼漂亮的花。”
“舒兒也是一個有心的,還給我這把老骨頭送過來,”怕不是想要氣死她,韓老夫人咳了兩聲,“你們的家事我管不著,你也不愛聽我嘮叨這些,算了算了,陪我這種身子都進土裡的人說話也沒意思,舒兒懷著孕,你該多陪她才是。”
韓老夫人身後墊著枕頭,她仰著頭靠著,“老大家的,給舒兒拿些血燕,吃那個對孩子好。”
秦禦搖搖頭道,“不必了,外祖母留著用吧,您好好養病。”卻沒說改日再過來看她。
韓老夫人看著秦禦從屋裡出去,紀氏回頭望了一眼,跟著出門去送人了。韓老夫人仰頭靠著,“這顧氏就是個禍害,指不定她偷偷說了我什麼壞話,我都說了這麼多的軟和話,長風還是這般!”
韓沐琳乖巧地坐在床邊,“祖母,那話怎麼說地,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世子為人仗義,隻不過是被顧氏給蠱惑了,您啊,再多說幾次世子一定看得見您的好的!”
“非一日之寒?全都是放屁的話!長風難道不是突然變成這個模樣的?你瞧他那個樣子,半句話都不說……還拿來這花專門留著氣我!”
韓老夫人越說越喘,她麵色枯黃,又這麼一憋,臉色極為難看,韓老夫人真怕這個外孫從此就不再往來,一直這麼冷冰冰的,她又想起韓婉清,那時是多麼地乖巧聽話,她抓著韓沐琳的手問,“沐琳,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長風和顧氏好好的,我隻要不去打攪,長風心裡還是有韓府的……”
作者有話要說: 我回來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突然回來~
今天能更新啦~本來打算30號更一萬,三十一號日六,一號到五號日萬的,結果突然就能更新啦~那就先放一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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