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 54 章(1 / 2)

景徽帝看到去而複返的楚攸寧, 嚇了一跳,“你怎麼又回來了?不是,你剛說什麼?”

楚攸寧走進大殿, 邊走邊從懷裡掏出一封又一封信, 每掏一封秦閣老的臉色就變一下。

不可能!

他知道攸寧公主邪門, 好似能輕易探出彆人探不到的地方, 所以自從忠順伯府因她滅亡後,他就吸取教訓,提前做了準備,為的就是防著哪日攸寧公主突然登門。

今日見她果然來了,他暗自慶幸自己早有準備。公主來的時候,他就碰了桌下機關,那機關連著旁邊另一間屋子的鈴鐺,鈴鐺一響, 屋裡守著鈴鐺的小廝就會立即燒毀他早就放一起的重要書信。

可是, 明明已經燒毀了的信怎麼還會在她手裡,那小廝分明說已經燒毀了!

要說小廝叛變,那更不可能, 沒有人知道那小廝其實是他兒子, 不然他也不會如此信任。

早在第一次秦閣老幫忠順伯府誣蔑沈無咎的時候,楚攸寧就覺得秦閣老這糟老頭壞得很, 忠順伯府獲罪, 他立馬跟忠順伯劃清關係, 還讓女兒裝瘋賣傻逃過一劫, 可見人品不好。

本來她就是想看看秦家有沒有像忠順伯府那樣有意外收獲, 結果看到有人正要燒這些信, 她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麼信, 但是直覺有用,就上前給人下了精神暗示,暗示他信已經燒了,等人一走,她就將信拿走。

正好她今日穿的是交領襦裙,看過沈無咎多次從懷裡掏東西,她也就把信順手塞懷裡了,剛才被景徽帝趕人,她差點忘了這茬,回到偏殿才想起懷裡還揣著一遝信。

景徽帝之前就注意到她胸口塞了什麼東西,鼓鼓的,但是又不好直接問,這會看到這些信,他喜出望外,哪裡還顧得上訓斥她這動作不雅,箭步上前一把將所有信都接過來,又快步回到禦案上。

楚攸寧撇撇嘴,“父皇,您也太著急了。”

景徽帝沒功夫理她,把信攤在書案上,很快就從中翻找出他想要的那一封,故作不經意地打翻茶杯,茶水很快就將信打濕。

秦閣老瞪大一雙老眼,那封信是他特彆吩咐收好不燒的,居然也被攸寧公主拿到手了!

楚攸寧可不知道景徽帝的心機,見信被毀了,趕緊道,“父皇,那是我深入虎穴特地找來的罪證,我也不多要,一封一百兩,毀掉的也算。”

景徽帝:……

這到底是閨女還是討債的?還深入虎穴?老虎都被她騎過了,群狼都能供她驅使,就算是真的虎穴,也隻有老虎怕她的份。

想到已經毀了的信,景徽帝心定了,這時候彆說一百兩,一千兩都行。

秦閣老回過神來,“陛下,您以為唔……”

都不用景徽帝吩咐,劉正已經快步上前拿出帕子堵住秦閣老的嘴。

景徽帝眼裡閃過狠辣之色,他看著剩下的信,隨便拆開幾封看了看,都隻是一些官場利益往來的信件,頂多能證明秦閣老是以權謀私,把持朝政,攪亂科舉等罪名。

但是,他隨便拿了封信充做證據,狠聲下令,“把這個叛國賊給朕押到殿外就地處決,誰若是為他求情,視同叛國同黨處置!”

這話一出,哪怕秦閣老那些門生想替秦閣老鳴不平也得掂量掂量受不受得起叛國賊的同黨這罪名。

楚攸寧眨眨眼,她怎麼好像嗅到殺人滅口的味道?

“唔唔……”秦閣老被拖下去時瘋狂對楚攸寧叫喊。

楚攸寧看向景徽帝,“他好像有話要對我說?”

景徽帝連忙道,“你拿到了他叛國的罪證,他就算有話對你說,也是想罵你。”

“我還是覺得哪裡不對。“楚攸寧相信自己的直覺。

“你的覺得不管用。秦閣老還能告訴你他的錢藏哪不成?行了,你來看看書案上有多少封信,不是一封一百兩嗎,朕給你現結。”景徽帝聰明地拿她最喜歡的來轉移她的注意力。

楚攸寧覺得有道理,秦閣老八成是想咒她祖宗十八代。就算真有什麼事,在絕對的實力麵前,一切都是紙老虎。

她收回目光,喜滋滋上前,看著攤在禦案上的信,伸出手指隨意撥了撥,“那老頭拿來威脅你的信是什麼?”

“還不是跟越國人勾結,倘若朕敢對他如何,越國就會攻打過來了。”景徽帝隨便瞎扯。

“隻因為這樣您就慫了?”怎麼覺得說不過去呢,前些天不才剛說過去攻打越國,搶越國的國庫嗎?

□□都確認能造出來了,沈無咎那邊也準備開始造了,沒道理這皇帝對越國還這麼慫啊。

景徽帝望向彆處,故作高深,“你不懂這裡麵的彎彎繞繞。”

楚攸寧想起原主前世裡導致亡國的女人,“您該不會在越國有個真愛吧?”

“胡說八道!你腦子裡都裝的什麼?!”景徽帝臉色漲紅,這閨女怎能麵不改色跟他一個父親談真不真愛的,都不覺得難為情嗎。

楚攸寧又細細盯著景徽帝瞧了半響,就跳過這茬了,“倘若哪日你為個美人乾出糊塗事,還是趁早把皇位讓給彆人坐的好。”

“你個大逆不道的,怎麼就斷定朕一定會為個女人亡國!朕就算亡國隻怕也是因為你,看你整日惹出的事。”景徽帝氣得大罵。

試問有哪個人敢當著他的麵總是把亡國掛在嘴邊的,半點尊卑都沒有,真是慣的!

楚攸寧不服,“什麼叫我惹事,事情不找上我,我會找事嗎?我又不是嫌著沒事乾。”

景徽帝冷笑,“你有何事要乾?養雞嗎?”

楚攸寧點頭,“養雞隻是其中一件,我要去給沈無咎打一把劍當禮物。”

景徽帝:……就,突然心裡酸酸的。

他倒寧願她隻養雞了,而不是為一個男人精心準備禮物,沈無咎到底是如何哄得她這般死心塌地的。

“對了,父皇,朝廷有專門打造兵器的地方吧?借我用一下,我覺得大街上的打鐵鋪材料設備都不足。”楚攸寧覺得這樣還可以省一筆材料費。

設備不設備的,景徽帝沒聽過,但也猜出她說的是什麼意思,煩躁地擺手,“你想打什麼劍讓軍器局給你打。”

楚攸寧搖頭,“我要自己打。”

景徽帝:……

給沈無咎準備禮物也就算了,還要親自去打,這麼嬌嬌弱弱的姑娘家掄起鐵錘打鐵像話嗎?

“行了,你自個去軍器局說,朕想他們也攔不住你。”

“那是,我這不是尊重父皇您這個皇帝嘛。”楚攸寧挺挺小胸脯,為自己的懂事而驕傲。

景徽帝不想說話,加上被茶水泡沒的那封,一共八封信,他讓劉正付她一千兩銀票,讓她趕緊走。

“我去廚房打包點吃的。”楚攸寧接過銀票,樂嗬嗬轉身離開。

景徽帝看著她歡快瀟灑的背影,更心塞了,對尚食局都比對他這親爹熱情。

等楚攸寧走出大殿,景徽帝就沉下臉,正要說什麼,忽然已經出去的人又倒退回來。

“對了,父皇,秦家沒有銀子和糧食,你相信秦老頭真的這麼窮嗎?”

景徽帝:……他閨女這是又盯上秦家的財產了?

“家都還未抄呢,你怎知他沒有。”他沒好氣道。

“我找過了啊,包括他家有多少個老鼠洞我都數過了。”

景徽帝:……這是得有多閒,連老鼠洞都去數。

景徽帝不想信,但是想到要不是因為這樣,她也未必能發現秦庸藏起來的信。

“忠順伯府的朕可以不追究,但是秦家的你不能動。”她閨女都要富得流油了還不知足。

楚攸寧很肯定秦家裡沒有,她轉了轉眼珠子,“要是我在秦家以外的地方找到的話,是不是就算我的?”

“行,找到算你的,不過,秦家人名下的房子不算。”景徽帝聰明地聲明。

“那就這麼說定了,到時您可彆賴賬。”楚攸寧也聲明,她覺得一個皇帝都能乾出想偷閨女糧的事,他的信用值在她這裡已經所剩不多了。

景徽帝又是一陣心塞,揮手,“沒大沒小,走走走。”

楚攸寧很歡快地走了。

景徽帝讓劉正出去看看,以防閨女再殺個回馬槍。確定她真的走了,他的神色是少見的陰狠,“劉正,讓人誅殺秦家滿門,一個不留。”

到這一刻,他不得不承認他閨女是福星,雖然她每次都歪打正著鬨出大事,卻都是好事。

這一次倘若不是她,一個被閣老捏住把柄的皇帝,也就跟傀儡差不多了。

劉正打了個激靈,趕緊應是。

陛下這次比讓徹查戶部還要可怕,他雖然不知道秦閣老提到的那封信裡有什麼,但是能讓攸寧公主在陛下和沈將軍之間做選擇的,也隻有反目這一條路,而能讓沈將軍造反的事也隻可能是他父兄的死另有內情。

這個他可不敢往深了想,還得替陛下把這事給捂死了!

*

當朝首輔在頤和殿外說殺就殺,連句喊冤的機會都沒給,朝臣們第一次感覺到這個皇帝的殘暴狠辣,一時風聲鶴唳,與秦閣老有關係的那些官員更像是頭上懸了一把刀,就是不知這把刀會何時落下。

說到底,內閣不配合陛下又如何?陛下手裡還握有調動兵馬的虎符。要殺要剮還不是陛下說了算,秦閣老就是一個血淋淋的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