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 56 章(1 / 2)

沈無垢臉色微變, 抬起染血的手緩慢接過,一顆心不斷下沉。

四哥帶人回來支援時,為了阻擋綏軍兵臨城下的腳步, 以一敵十, 更是為了擒住對方將領,傷敵自損,被刺了一刀, 當時抬下來的時候軍醫遲遲不敢拔刀,最後還是四哥自個一鼓作氣拔的。

軍醫一度宣布四哥沒氣了,就在他以為僅剩的最後一個兄長也要沒了的時候,四哥奇跡般活了過來。

可是活過來的四哥怎麼也不肯養傷,人還在昏沉著就堅決要回京,從邊關回京城就算快馬加鞭也得十天半月, 四哥受著重傷如何受得了長途顛簸。

他怕這封信帶來不好的消息,怕這是四哥的絕筆書。

沈無垢帶著最壞的心理準備打開信, 一行字看下來,他的嘴角一點點上揚, 等看到後麵更是仰頭開懷大笑。

“好!不愧是四哥, 就算離了邊關也照樣能讓綏國認慫!”

沈無垢當下寫了封密信交給親兵, “想辦法將這封密信交給綏國敬王。”

綏國皇帝已經年邁, 幾位皇子均已成年已久,一個個王爺爭先領兵攻打慶國, 何嘗不是想立功向皇帝證明能耐。

按照四哥信裡說的, 隻需要跟敬王合作, 邊關的戰事將會得到緩解。

敬王是他們交戰過的幾個王爺裡最知道審時度勢的那一個。

當年聽從越國的是老皇帝, 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 隻要他們能助敬王上位, 綏國與越國的合作就會不攻自破,如此,也能阻止綏國將來和越國聯手攻打慶國。

敬王得知他們慶國已經造出越國的火.藥武器後,若是夠聰明就知道該如何選。至於怕他告密?跟沈家軍交戰多年,綏國最了解慶國兵力如何,慶國一旦有了足以跟越國抗衡的武器,慶國奪回四國之首的位子那是指日可待,敬王不怕最後被慶國滅了的話儘管去。

最叫沈無垢高興的是,四哥的傷有治愈的機會,還有機會重返戰場,信裡還說這一切都是公主的功勞。

不知是不是錯覺,寫到公主的時候,他總覺得四哥的筆鋒溫柔了許多。

當初接到賜婚聖旨的時候,四哥顧忌沈家軍,還有京城的眷屬,再是不樂意也不敢抗旨。

眾所皆知,尚公主那是不可能還讓你掌兵權的,所有人都認為這是陛下要收回沈家兵權的第一步,再加上那會還有人有意煽動,士氣低迷了不少,都擔心沈家軍以後還是沈家軍嗎?

四哥這一受傷回去也不知算不算是因禍得福了,陛下並沒有絲毫想要動沈家軍的意思,反而說公主嫁進將軍府後一切都往好了的方麵發展。

沈無咎這封信發出來時是在大皇子昭貴妃等被處置前,所以沈無垢並不知道京城的朝堂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聽著外邊震耳欲聾的歡呼聲,那是抱著一車車糧草在興奮呢。

沈家軍這幾年都是靠沈家供的糧草,隻能說勉強能打得動仗,有好幾次都要被逼得去搶屯田所了,畢竟所謂的糧草不夠是怎麼回事,大家都心知肚明。

沈無垢的心情也被感染了,他把信燒掉,大步往外走。

“通知下去,讓夥房今日儘管煮,讓大家吃個飽!還有,看看運來的軍餉夠發到什麼時候的,都先給大家勻著發一發,剩下的等下次送到了再繼續發放!”

這命令一發出去,軍營裡的歡呼響徹雲霄,就連平河對麵的綏軍都聽到了,都暗暗猜測這沈家軍在搞什麼。

綏軍這次帶兵的是敬王,本來以為玉麵將軍沈無咎不在了,便能一舉攻破雁回關,沒想到沈無咎那庶弟也是塊難啃的骨頭。

他娘的,沈家儘出將才不成!

敬王狠狠砸碎茶碗,望向沈家軍軍營所在的方向。

入夜,一封信射進敬王營帳裡,敬王看了之後臉色大變,沉思半響才把信燒掉。

有了這封密信,下一場戰事雙方跟玩似的,與其說是打仗,倒不如說是兩方將士相互切磋,往後的每一場仗更是打得半真半假,糧草也一**送來,傷兵一直在減少,征戰多年的沈家軍終於得以鬆一口氣。

*

京城這邊,楚攸寧帶著做好的劍興衝衝回到山上,迫不及待想送給沈無咎。

一進山就看到有個身影站在入口那裡等著她,他長身玉立,挺拔如鬆柏,再沒有之前顧忌著傷微微佝僂著的虛弱樣。

站姿挺拔的沈無咎讓楚攸寧第一次真真切切感受到他是個軍人,是個將軍,那麼威武挺拔,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鋒利。

“公主。”沈無咎大步上前伸出手要將她扶下馬。

楚攸寧這些日子忙著兩邊跑,都沒注意到他的傷已經愈合得差不多。她探了下他的傷,發現傷口的確已經愈合,可以拆線了。

她眨眨眼,猶豫著要不要把精神力收回來,不知為什麼,她不大想收回。

“公主在想什麼?”沈無咎握住她的小手,見她遲遲不下馬,秀眉還微微蹙起,似是遇到了什麼苦惱的事。

楚攸寧一向不喜歡糾結,“我在想是不是該給你拆線了。”

沈無咎怔了怔,才想起她說的線是指她留在他體內的能量。

想到公主之前還調皮地調動那一絲絲能量陪他玩,他心裡也不大想讓公主收回去,總覺得留著這個是他和公主獨特的聯係。

“一直留在我體內,對我,對公主可有礙?”

“沒事呀。就是,就是我想傷你的話,也可以控製它傷你吧。”楚攸寧怕他介意這個,她忘了在末世彆人最怕精神力,何況是把精神力留在體內。

沈無咎一笑,“那倒無妨,如若真到公主要傷我的地步,那必然是我做了什麼讓公主不得不出手的事。”

楚攸寧沒料到得到這樣的回答,她怔了怔,身子側過來,笑著朝沈無咎撲下去,“沈無咎,你怎麼可以這麼好!”

沈無咎忙張開雙臂接住她,抱著她旋轉了幾個圈才放下,就這般擁著她,貼在她耳畔柔聲說,“公主待我也很好。”

楚攸寧抬起頭想捧住他的臉親他,結果發現站起來的沈無咎比她高出一個頭,不好捧。

她鼓嘴,不高興。

“怎麼了?”沈無咎捧住她的臉。

想做的動作被人輕而易舉做到了,可讓楚攸寧更鬱悶,伸手指戳戳他胸膛,“你好高。”

沈無咎失笑,彎腰一把抱住她的腿,將她抱高,“如此可好?”

楚攸寧自從能打喪屍後,自認長大了就沒讓人舉高高了,這會突然被舉起來,高出男人一個頭。

她抱著沈無咎的腦袋,低頭看他。從高度看,他的眼睛好迷人,裡麵仿佛藏了一片星海,深邃明亮。

楚攸寧叭的一聲響亮地親在他的腦門上,“完整的親親抱抱舉高高!”

沈無咎笑了,放下她,也在她唇上親了口,牽起她的手,“走吧。”

“等等,差點忘了!”楚攸寧跑到馬的另一邊,從上麵取下她鍛造好的劍,又噔噔噔跑回來。

沈無咎看到她手裡毫無半點花哨的劍鞘,有些意外她說要打的武器居然是一把劍,他以為她慣使刀的,要打的也該是刀。

“公主不是慣用刀嗎?”

“我用什麼都可以,不用也行。這是給你的,你試試看好不好用。”楚攸寧雙手把劍給他。

沈無咎愕然呆在那裡,不敢置信。

公主費心親自打造了半個月的武器居然是為他打的?

那麼簡單直白的話語,卻像是一團火,燒得他的心滾燙灼熱。

這把劍就好像是她無比赤誠的心,雙手捧到他眼前,要送給他。

這一刻,他仿佛失去了言語的能力,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細細摩挲上麵因為掄錘子鍛打而磨出來的薄繭。沒打這把劍之前,他記得握她的手還是軟綿綿的。

程安每日回來報說她都掄著錘子親力親為,程安要幫她打還不樂意。他就以為她打的武器彆人打不來,或許還動用到那特殊能量,便也沒勸,隻讓她歇著來。誰想這武器竟然是打給他的。

沈無咎忍不住將她狠狠擁進懷裡,聲音裡帶著飽滿的情意,“公主……”

楚攸寧耳朵酥麻,她退開揉了揉耳朵,把劍給他,“你快看看喜不喜歡呀。”

這可是她精心打造了半個月的成果,迫不及待想看他拆開禮物後歡喜的樣子。

沈無咎深深看著她,伸手接過劍,劍有兩尺長,劍鞘上刻有祥雲紋樣,這劍鞘應該不是出自公主之手。

劍對他來說不重,可是這份心意很重,重到他樂意用一輩子去承受。

楚攸寧主動退開騰出空間給他拔劍。

沈無咎把劍平舉,薄唇緊抿,整個人的氣勢變得淩厲肅殺,銳不可擋。

他緩緩拔出劍,劍身為暗銀色,雍容而清冽,陽光打在劍身上,折射出深邃的光芒,劍刃如同直插雲霄的斷崖,巍峨而崇高。

楚攸寧打造這把劍的時候沒有一味地講究好看,有的隻是如何能將殺傷力提到最大。她特地屏蔽掉末世殺喪屍的記憶,結合這個時代的武力值,才得出如何打造這把劍的想法。

這裡沒有縫合外傷一說,選用武器上最好能造成對方傷口裂傷加速出血,不易愈合的,再加上她在末世見過金屬係異能做出的挖晶核的武器,所以她除了在這把劍上加深血糟外,還在劍尖處做了機關,劍一刺入人體,一按劍柄上的機關,劍尖會分裂成傘狀,要拔.出來就能造成二次傷害。

要做這個機關,還有劍尖分裂還真不容易,這也是她為什麼打造了半個月才做好的原因,要不是有精神力加持她也未必做得到。

不用楚攸寧催,沈無咎就在她麵前揮起劍來。

這把劍握在他手中如同被賦予生命,長劍如芒,如遊龍穿梭於周身。他時而點劍而起,時而如疾風驟雨。山間清風拂過,帶起他的衣袂,發絲飄揚,看起來愈發的清姿卓然。

楚攸寧看得入迷,原來沈無咎打起架來這麼好看,這可不隻是花架子,而是暗含威力在裡麵,看得她血液沸騰,要不是顧忌他的傷剛好,她都忍不住想要上前跟他打一場。

沈無咎越使越發現這劍的厲害,甚至,他還在劍裡感受到了太啟劍才有的威力,雖然不多,想也知道是公主將能量融入進去了。

他收起劍,有些意猶未儘。公主這把劍真的送到他心坎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