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第 97 章(1 / 2)

“阿姮!”

一聲厲喝在耳邊炸響。

她身子一軟,嗓子被硬物生生刮出劇痛,帶出辛辣血氣,嗆得她一陣乾嘔。

下一刻她被人緊緊箍進懷中。

“阿姮,吐出來!”

一隻手迅速掐住了她的下頜,用力極大,企圖逼她張嘴拿出那塊玉,她牙關卻咬得死緊,後牙槽咯咯打著抖,就算下巴被捏得劇痛,也死活不肯張口。

汐姮也不知道自己在發什麼瘋。

她隻知道,自己手上握的是很重要的東西。

她就是不想讓謝涔之如意。

她想報複他,想得要發瘋,但是一直沒有機會,如今終於讓她找到了他的弱點,她又怎麼願意放棄?

她咽得很用力。

用力之大,仿佛是將血海深仇嚼碎在齒間,磨骨啜血,生啖其肉!

那塊玉很硬,無異於吞金自殺,幾乎要把她的喉嚨生生刮穿,那血碰到靈玉,她隻覺得渾身痛得要炸裂開來,體內翻攪著渾濁的氣息,滾燙的血液激蕩,溢滿整個口腔。

“哇”的一聲,她吐出了一大口的黑血。

謝涔之渾身血液降至冰點,連呼吸都在顫抖,手上已是控製不住力道,隻差生生卸了她的下巴,剛想強行替她把玉逼出來,誰知道一低頭,已是滿目猩紅。

血,無儘的血,染得他眼底猩紅。

“你——”他瞳孔急遽縮小,慟極驚極之下,通身忽然爆發出極其渾厚的神力,無數白光如遊絲,環繞著他和她,瘋狂地灌入她的體內。

可她現在隻是凡人之軀,那些神力到了她身上,卻無處可以容身,俱返回到了他體內。

他隻能徒勞地抱緊她。

“阿姮,快吐出來……彆怕,把玉吐出來……”

汐姮大口大口地嘔血,吐得停不下來,很難想象有人能吐這麼多的血,幾乎是把體內全部的血要吐儘了,可她卻唯獨吐不出那塊玉。

她吐得意識模糊,眼睫沾了生理淚水,意識斷線的最後一刻,她抬起頭來。

一點燭光在他眸子裡晃動,比血還要燙人。

謝涔之的眼睛通紅灼目,無數瘋狂的情緒要溢出來似的。

原來你也會這樣。

你失去我便這般崩潰,那你又可知,我失去哥哥是什麼感受?

這是你的報應。

汐姮沒想過要尋死覓活,可究竟,無可奈何到了哪般,才能在這一刻獲得那絲她自己都未曾想到的、報複的快意?

你不是愛我麼?那你便救我啊,不顧那些信任你的凡人的性命,傾儘你的所有來救我。

或者,讓我與這塊玉同歸於儘,自有我的族人繼續完成我未完成之事,神族接連隕落兩位燭龍,他們會不計代價來報複。

他無論選哪一個,汐姮隻知道。

——他再也強迫不了她了。

汐姮昏死了過去。

她仿佛墜入一片溫暖的夢境中,陣陣襲來的暖潮包裹著她,隨即暖意消退,寒意順著骨骼爬上背脊,讓她混沌之間,想到那終年灰暗落雪的北域。

北域很冷,可是哥哥的掌心是暖的。

他們燭龍一族生來帶火,即使置身冰窖,也溫暖得像冬日的火爐,她曾蜷縮在少年的懷裡為他暖著身子,也和少年一樣,在彆處追尋更多的溫暖與慰藉。

無論是人還是神,都是貪戀溫暖的。

青羽會為她戴上人類女孩兒戴的暖兒,襯得她玉雪玲瓏,嬌俏可愛,哥哥會親自教她如何使用玄火,結果她第二日便燒掉了赤言一身漂亮的鳳羽,害得赤言好多日不曾出現。

悄悄愛慕赤言的女神君氣惱道:“小殿下也忒胡鬨了些!鳳凰沒了羽毛,豈不就成了禿雞,赤言乃是萬年來唯一的火鳳,得帝君青眼,本是金尊玉貴的,怎能落得這般、這般……荒唐!”

那女神君說的時候,眼睛紅得快要哭出來,像真是替赤言氣的。

神族日漸凋零,即使退居北域,也在一日複一日地磨耗。後來那位女神君便隕落了,也不記得是哪日,她便化為了一陣煙塵散落風中,再也不曾出現過。

她看著赤言獨自一個人坐在山上,酩酊大醉,喃喃自語。

她去問哥哥。哥哥哥哥,為什麼那位神君姐姐當初會生她的氣,為什麼她不在了,赤言會難過呢?

哥哥把小小的她圈在懷中,她靠著哥哥的肩膀,把玩著他的長發,聽著哥哥清冽如水的嗓音:“他們約莫是兩情相悅的。”

“可他們平日來往並不密切呀?赤言陪那位姐姐,還不如陪我多呢!赤言為什麼不喜歡我呢?”

“……”男人啞然失笑,屈指輕敲她額頭,“心裡若有對方,何必日日相對?赤言待你,是當親妹妹才是。”

“那我要是死了,赤言也會這麼難過嗎?”

“他會。”玄縉溫柔微笑道:“隻要是身邊在乎之人,就算不是摯愛,也無法忍受失去之痛。”

“可為什麼,那位姐姐死了,我卻一點也不覺得難過?”

她抬手捂著心口,實在是想不通,癟癟嘴道:“是因為我沒有心嗎?可為什麼……你們都有心呢?神族有,凡人有,就連那些妖魔鬼怪,也全都都心。隻有我是個異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