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閒庶皇子(1 / 2)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 皇貴妃隻是與衡玉感歎了幾句,也就把這件事擱在一旁。

沒多久就到了用午膳的時間。

以皇貴妃的地位,在她的淑華宮裡是有專門的小廚房的, 就連廚子也不必專門給景淵帝做飯的禦廚差。

她知道今日衡玉會入宮, 所以早就吩咐下去,小廚房那邊準備的基本都是衡玉喜歡吃的菜。

母子兩用完了午膳後, 皇貴妃也不困,就暫時沒有午覺,而是拉著衡玉去下棋。

皇貴妃的棋藝很一般,不管是原身還是衡玉水平都很高,但既然是陪皇貴妃玩, 衡玉對於輸贏倒是不較真,隻是隨意落子, 再不著痕跡給皇貴妃放放水, 等下了半個時辰後, 才一舉拿下了勝利。

自己知道自己是什麼水平, 皇貴妃把手指撚著的黑子扔回到棋盒中,笑衡玉,“你這防水放得真有水平, 母妃好久沒有下棋下得這麼開心了。”

衡玉把棋盤上的白棋撚起, 慢慢扔回到棋盒中,聽到皇貴妃的話笑著回道:“母妃開心便好。”

剛學棋時他可能還會把輸贏放在心上,但到了現在,輸贏對他來說早已不重要。

他想贏, 便沒人能從他手上奪得勝機。他想輸,也是為了後麵的勝利做鋪墊。

無論是棋局,還是其他事情。

下完這一盤棋後,原本還有些精神的皇貴妃眉間已經流露出了幾分倦意,衡玉便起身告辭,讓皇貴妃去好好歇息。

皇貴妃點頭,她的大宮女袖玉連忙上前攙扶住她,隻是皇貴妃離開前,突然停下腳步,轉過身問衡玉,“接下來的事情,是母妃來處理,還是你自己來?”

不用挑明衡玉也知道皇貴妃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皇宮中人少有不早熟的,原身雖然隻有十二歲,但也不是什麼手段都沒有。

衡玉笑著道:“我來處理便好,些許小事還不勞煩母妃動手。”

皇貴妃頷首,在袖玉的攙扶下去歇息了。

從淑華宮回到自己的住處後,衡玉直接去了書房。

展開信紙,研墨起墨來,提筆蘸墨,信手寫了一行字,等字跡乾了後,衡玉把信紙塞進信封裡,出聲讓一直伺候著他的貼身內侍進來。

“你拿著我的令牌出一趟宮,把這一封信送去薑府給我的大舅舅薑禮。”衡玉直接吩咐下去。

薑家之前囂張跋扈慣了,觸了不少人的眉頭,皇貴妃雖然不喜薑家人,但她不像衡玉,這個時代的人對於宗族還是很有歸屬感的。

既然皇貴妃還是在意薑家的,那麼衡玉也不介意出手護住薑家。

但也隻是幫他們站住腳,富貴前程這些東西隻能靠薑家自己。

薑禮如今任工部右侍郎,他如今隻有三十歲出頭,就已經得任次三品京官,這已經是景淵帝厚待了。不過比起薑仁,薑禮也是有些心機手段的,雖然沒有做出什麼政績來,但至少他在這個位置上坐得很穩,沒有被那些看他不爽的人尋到苗頭去針對。

他從府衙回到薑府後下邊人才把宮中傳過來的信呈上來給他。

“噢?你說是那位年輕的貴人派人送過來的?”薑禮端坐在上首,手指夾著信封,不急著看信,倒是有些驚訝。

他那個侄子對他一貫冷言冷語的,雖然不至於失禮,但也絕不會有什麼好臉色,如今怎麼突然給他送信來了。

莫不是有什麼事情求他。

薑禮挑了挑眉,臉上的神情有些玩味。

“是,送信的人小的也認識,正是殿下身邊一直伺候著的內侍。”薑府二管家恭敬回道。

薑禮點了點頭,二管家極會看臉色,連忙請示一聲就退下了。等二管家退下後,薑禮才把信拆開,從裡麵抽出薄薄的信紙。

信上的字鏗鏘灑脫,隻有簡單一行字。

——三日後,朝堂之上倡議立儲。

底下印了衡玉的私印。

薑禮眼前一亮。

他姐姐和衡玉是要有所行動了嗎,薑禮就說,這段時間裴衡雍的風頭太大了,不少官員都尋著機會去討好裴衡雍,他姐姐自己有兒子,怎麼可能會樂意讓裴衡雍大出風頭,原來後手在這裡。

隻是不知提議立儲之後的後手是什麼,這信上寫得未免太過簡單了些,也不把事情說得清楚一些。

但薑禮也能理解,畢竟立儲這麼重要的事情,哪裡能在信上說得清清楚楚,萬一被彆人截到了這封信那還得了。

現在衡玉都已經讓宮裡的人寫信過來給他了,薑禮自然沒有不應的。

他一直都在找著機會與這個侄子拉好關係,隻是裴衡玉對他們一直都很冷淡。他們本來就有親戚關係在,如果後麵衡玉成功得到那個位置,那麼薑家還有這個從龍之功在,潑天的富貴還在以後呢。

薑禮心頭一熱,已經開始暢想著日後他橫行肆意的生活了。

三日後,早朝。

近段時間邊境已經平定,沒有其他大事發生,開早朝時自然就沒什麼要事去商談。

例行處理了一些事情後,內侍總管劉諾就已經出聲喊了一句“有事啟奏,無事退朝”,薑禮這時候才施施然揮袖上前一步,俯身道:“稟陛下,臣有事啟奏。”

已經有不少官員都偷偷閉目養神起來,聽到薑禮提高了好幾個分貝的聲音,不少人都把目光聚集在他身上,景淵帝隱在冕旒之後的目光也移到了他身上。

“愛卿有何事啟奏?”

薑禮想到以後的潑天富貴與權勢,心頭又熱了幾分,他越發彎下了身子,顯得十分恭敬謙卑。

在景淵帝麵前,他一向都表現得很本分,不然即使是看在皇貴妃的麵子上,景淵帝也不會給薑禮安排了一部右侍郎的職位。

薑禮說出的每一個字都是他早就斟酌好的,“啟稟陛下,不僅立後一事事關重大,如今諸皇子年紀漸長,儲君乃一國之本,本固邦寧,自當早立為好。”

薑禮後麵的台詞也早就已經打好腹稿了。

他想著,按照套路,接下來景淵帝應該會問上他一句認為誰可立為儲君,到時候他便引導局勢,不著痕跡地把衡玉推出來,想來那時候他姐姐拉攏的那些人肯定也會出聲幫他說話的。再加上陛下本就偏向衡玉,到時候這儲君之位除了衡玉,還有誰能擔任?

薑禮的想法自然是極好的,但是他這一切卻有一個大前提,那就是皇貴妃和衡玉早就安排有後手策應他。

此時裴衡雍那一派的人心頭大定,已是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就等著站出去舉薦三皇子、

而站在最前方的內閣諸位老狐狸們,心中都在暗想:來了來了,竟然是薑家先行提出立儲一事,看來三皇子和八皇子果然聯手了。

而一些年歲已夠,同樣站在朝堂上早朝的其他皇子心底都有些複雜,他們也是消息靈通之人,而且他們的幕後也有幕僚在幫他們分析局勢,這些人自然知道三皇子與八皇子聯手,怕是儲君之位已經與他們無緣了。

站在最前排的裴衡雍心情則有些複雜,為自己對衡玉的算計心生一些歉意,但其實這樣做也能讓裴衡雍越發放心。

如今見到薑家的人果然站出來提出立儲一事,裴衡雍心底輕歎。

想起他八弟,裴衡雍有片刻走神,他這時候腦海裡一直在回蕩著他曾經答應過衡玉的話。

——若他日我得掌權柄,底線範圍內八弟想做什麼都可以放手一試。

他不會食言。

就連景淵帝這時候也想的是薑禮肯定是在衡玉和皇貴妃的示意下提出立儲一事的。

沾沾自喜的薑禮根本不知道,整個朝堂半數人想的都和他所設想的不太一樣。

或者該說,根本沒有人和他站在一個陣營上。

這時候裴衡雍那一邊的人先站了出來,“陛下,臣以為,三皇子乃先皇後所出,為諸皇子之貴,且三皇子戰功赫赫,若要立儲,無人比三皇子更合適。”

“臣附議。”有不少官員都俯下身子附和。

就連在前排站著的內閣諸位大臣中,戶部尚書趙鬆也出聲道:“立儲自古以來便是立嫡立長立賢,三皇子既為嫡長,又有戰功,這一人選的確不錯,但其他皇子中也有出類拔萃的人選,立儲一事臣以為還需從長計議。”

三皇子妃就是趙鬆的嫡長女,他不站在三皇子這一邊他站在哪一邊。

明眼人都知道,戶部尚書這話分明就是在說諸位皇子中隻有三皇子最適合這一儲君之位,他會說“從長計議”,也是不想出現個半朝舉薦三皇子為儲君的情況,那時候誰知道陛下會不會起什麼猜忌的心思。

果然是老狐狸,把陛下的心思揣摩得如此通透。

不少官員都在心裡嘀咕。

而此時,站在最中間原本意氣風發想要一展身手的薑禮……

一臉懵逼。

如果這時候薑禮還意識不到出了什麼事,那麼這些年他在官場中也是白混了。

景淵帝望著底下這些神色各異的官員,沒有對他們口中的提議發表任何看法,隻是對著最先提議的薑禮,不辨喜怒問道:“薑愛卿以為哪位皇子可堪大任?”

薑禮額上已經滲出了一些冷汗,他也不是看不清形勢的人,當下隻能含糊回道:“立嫡立長立賢,臣也隻是以為該早立儲君以固國本,至於哪位皇子能堪大任,臣也沒有想清楚,這一切自是有陛下與內閣定奪。”

他這一席話說得滴水不漏,景淵帝點了點頭便讓他退回去,之後隻是說了一句“此事稍後再議”便宣布退朝了。

但他這樣的態度已經很能說明事情了。

看來立儲一事,近日必有結果,不少人心裡都這麼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