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流格調(2 / 2)

此乃他所求所願,但在決定要不要把這件事告知他、要不要把這封信交給他之時,明初與父親母親又該是何等糾結?

宋軒抬手捂住自己心口,緊緊閉上了眼睛。

入夜後宋禰方才回了宋府,用過晚膳後親自去宋軒的院子見他。

“軒兒決定了嗎?”

“是。”宋軒輕而堅定有力道。

頓了頓,他又接道:“父親,對不起。”

宋禰笑得柔和,“父子之間,哪裡用說對不起。”

書房裡的氣氛有些不對起來,宋軒轉移了話題,問道:“今日朝中可有了決斷?”

“還沒有,這朝廷啊,有人擔憂局勢,有人趁機渾水摸魚,多的是為自己考慮的人,擾人得很,不說這個也罷。”

宋禰換了個話題,“玉兒在折子裡提到需要有人前往邊境一同謀劃要事,你、傅景初、儷子緒等人全都被提到了,以你當日謀劃羌人之功,若你想去朝中定然無人有異議。”

宋軒想了想,“景初、子緒兩人與軒還有玉兒交好,他們的才學軒也是極為推崇的,若是朝中需要人手,他們對此也有意願的話,倒不是為一個好的選擇。”

畢竟選了與自己交好的人前去,他們之間的合作方才能夠更加順利。

*

五日後,自朝中撥下一大批糧草,隨著押運糧草隊伍一道前來的,還有宋軒、宋放、傅逸、儷玄四人。

宋軒、傅逸、儷玄三人前來主要是為了配合衡玉的行動,宋放則是被宋禰強塞進隊伍裡混資曆順便照看宋軒的,還得了個不大不小的糧草官職位。

出發之時宋軒為了讓父母放心,一直強撐著,上路之後就沒有再強撐著,他坐著的馬車裡一直有劇烈的咳嗽聲傳出來,傅逸與儷玄單是聽著都十分擔心。

但越是這樣的情況,宋軒越是體現了他的韌性,雖然身體一直不適,但還是堅持著與隊伍一起行進,沒有因為自己的身體狀況而拖累了隊伍的進度。

十日時間,緊趕慢趕隊伍終於抵達雍城。

隊伍進城的時間是在下午,衡玉在隊伍靠近雍城時就得到了消息,與素蘭以及另一位副將交代好後,隻身上了馬趕去大將軍府迎接宋軒。

她剛到大將軍府,後腳宋軒等人也坐著馬車趕到了大將軍府。

衡玉下馬,親自將馬車簾子掀開,靜靜望著馬車裡穿得厚實但依舊看得出消瘦憔悴的人。

衡玉伸出一隻手,宋軒會意,微笑著把修長的右手搭在衡玉手上,在衡玉的攙扶下緩緩下了馬車。

“黑了不少。”他說衡玉。

“今後他人再說宋氏雙玉,玉定然不依。軒堂兄憔悴了不少,洛陽的小娘子們看到你現在的模樣,怕是都認不出你來了。”衡玉回道。

一載光陰未見,卻生生有了些物是人非之感。

兩人對視一眼,全都笑開。

傅逸、儷玄還有宋放一一過來與衡玉見禮,五人沒有在門口多呆,一道進了大將軍府拜見洪遠。

拜見過後,傅逸與儷玄都在大將軍府住下來了,而衡玉則帶著宋軒還有宋放回了她的宅子裡。

三人回到宅子裡,反倒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宋放覺得氣氛有些沉悶,蹭了蹭鼻尖試圖活躍氣氛,“宋明初將軍如今是越發威嚴了啊。”

“放堂兄也不錯,你如今可是混上了糧草官這一肥差。”衡玉很不走心地進行著商業互吹。

宋放頓時哀怨。一個六品糧草官和正三品將軍能一樣嗎,是的,在執掌左軍後衡玉就從正四品武將升到了正三品的位置。

不過也沒什麼,宋放也知道衡玉在活躍氣氛,所以還是勉勉強強不回懟衡玉了。而且他也是知道自己幾斤幾兩的,他的確沒有衡玉與軒兄長的才能。

“你們舟車勞頓,就先回去休息,我們明日再寒暄。”衡玉起身,招呼著兩人去休息。

宋放和宋軒住的院子都是宅子裡數一數二的好院子。命她身邊的婢女將宋放送去住的院子,衡玉親自領著宋軒去他住的院子。

“此戰避無可避,寧衛軍已經與狄戎出現小規模交鋒了,大戰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要來臨了。”衡玉瞥了眼宋軒,“軒堂兄這幾日先好生在院中休息,稍後我會讓人將我手上的所有消息都送去給你。”

“勞煩玉兒了。”宋軒輕聲道。

雪漸漸下得有些大了,衡玉撐起手裡緊握的傘,踩著厚厚的積雪走到宋軒麵前,宋軒接過衡玉手裡的傘給兩人撐著。

兩人繼續走著,不多時,宋軒出聲打破了這種靜寂,“當日在看到你的回信前,軒欣賞了院子裡初開的梅花,就突然想到了以前的時光。”

那樣的時光,被記憶所修飾,已是歲月靜好。

“年少之時的時光,溫和從容,走得很輕很緩。亂世之中能得這樣的時光,已經是頗為難得。如果當真是命數所限,那軒隻希望記憶中的最後時光,轟烈而引後人遐想。若是命數允軒多活許多時日,那麼這樣一次轟烈的時光,也足以慰藉餘生。”

“明初,軒知你懂我。”因為你也是這樣的一個人,但求轟烈,不問是否值得。

“軒堂兄,有時候玉會想,什麼是命數。”她曾在修真界裡遇到最黑暗的紀元,與天爭渡,命數為何,她從不信。

“隻可惜,玉如今還是無法達到學究天人的地步。”學究天人,把宋軒的命救回來,很可惜,這樣的醫術手段她做不到。

“軒從不曾怨憤。比起那些自幼顛沛流離之人,軒已是極為幸運。”宋軒搖頭輕笑。

如果他活在怨憤裡,那就成就不了今日的宋氏玉郎了。

平靜看待命運無常,這是傲骨也是風骨。

“到了。”

衡玉抬頭,發現兩人已經步行到了院子門口。

“院子已經收拾好了,有四個婢女專門伺候,軒堂兄且回去歇息。”衡玉行了一禮,就要告辭離開。

宋軒把傘遞回給了衡玉,站在院門目送著衡玉離開。

紅梅被寒風打落,掉在白花花的雪地裡。

衡玉抬手裹緊了身上的鬥篷,踏著滿地白雪與紅梅,沿著來路緩緩走回自己的院子裡。

走過紅梅樹林,衡玉突然轉過身子回頭去看。院門前隱隱約約還能看得到一個挺拔的身影。

衡玉抬手揮了揮,也不知道院子那頭的人能否看清她的動作,隻見那道身影緩緩地,消失在了院門口。

“係統。”衡玉喊了句係統,“狄戎他們真是選了個好時候搞事情。”

係統有些迷糊,但它能聽出零話中的嘲諷,默默應了句是的。

“我有生之年,定然踏平異族與衍朝疆域,為我晉朝一統四海八荒。”

【零,你不怕功高震主嗎】好多裡麵都是這麼說的,某某將軍功勞太高,然後被帝王滅了滿門。

“功高震主啊。”衡玉輕聲重複,抬手挽了挽自己被吹亂的頭發,抬步走回了自己的院子裡。

*

三日後,左軍出動,往東行進協助寧衛軍行動。

出發前一晚衡玉與宋軒在書房溝通了很久,等她離開時兩人已經初步溝通出了一個合作的方案。

緊急行軍一日,左軍與有些狼狽的寧衛軍彙合。

“將軍。”一個士兵狼狽坐在地上休息,餘光瞥見一道十分熟悉的身影,定眼一看立馬站起身來,激動喊道。

“什麼,是將軍回來了嗎?”周圍人聽到她的喊聲,驚喜地左顧右盼。

“將軍,真的是將軍!”不少人大聲喊道。

能被寧衛軍稱為“將軍”的隻有衡玉一人,她們在稱呼何珈時隻會稱呼對方為“何將軍”,即使是何珈自己,對此也並沒什麼異議。

即使她現在才是寧衛軍的主將,但所有人都知道,寧衛軍的根,還在衡玉身上,也隻有當她出現後,才能讓寧衛軍有些狼狽低迷的氣氛徹底恢複。

何珈與儷雅、林靜三人走出中帳大棚,目光一直落在迎著眾人的歡呼聲從營地門口走進來的衡玉身上,眉眼含笑。

“將軍。”林雅與林靜說道。

“將軍。”何珈坦然笑道。

三人與衡玉寒暄幾句之後,就把衡玉和素蘭幾人迎進了中帳,何珈自覺將主位讓給了衡玉,讓衡玉開始布置接下來的行動。

“狄戎既然想要侵犯我們邊境領土,掠奪百姓手裡餘糧,殺我晉國無辜百姓,那這一次我們便讓狄戎有來無回,憑借著我們手裡的三萬兵力,狠狠咬下狄戎一口,最好還能將狄戎徹底打狠打怕,讓他們二三十年內都沒有還手之力,最後等我們休養生息後,就一舉將狄戎納入我晉朝版圖。”

主位上的將軍,意氣風發、慷慨激昂道。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