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臣篇(2 / 2)

“這……”對方有些遲疑。

“走吧走吧,反正也就是幾步路的距離,真有什麼問題我們很快就能趕回來的。”

對方就被說服了,於是兩人就悄悄往樹蔭走去。而像他們一樣想法的人可不少,等押運官扭頭一看時,才發現衙役們基本都聚集在樹蔭底下乘涼,隻有零星幾個人還待在運糧車旁邊守著。

押運官眉心一蹙,雖然有些不滿,但也能理解。

但等他再細看時卻發現了不對——管道兩邊的樹木,好像刻意被人清理過。

不好!

這個念頭在押運官心底一劃而過,他猛地大喊道:“注意有敵襲!快給我起來!”

然而已經晚了,好像是要為押運官的吼聲做伴奏一般,在他大吼的同時,一陣猛烈的箭雨從小坡上方飛射而下,因為衙役坐的位置比較密集,雖然賊寇的射箭技術有待權衡,但也可以誤傷很多人了。

衙役們紛紛慌亂起身,一些人被箭射中倒在地上哀嚎,另外還完好的人也都被這突如其來的攻擊給弄得有些手足無措。

又是接連兩輪箭雨,直接又解決掉一百來個衙役。

“殺啊!”一道嘶啞的吼聲之後,幾百個身穿粗布服飾的賊寇從小坡上衝下來。

押運官神色一變,連忙吼道:“整隊整隊,快些回到運糧車邊守著。”

這押運官也勉強算個人才,但他的指令下得太晚了。

雖然隻是十幾步路的距離,但那些衙役已經被衝下來的賊寇團團圍住,另一側的山坡上也衝下來兩三百號人,正與運糧車旁邊的衙役激戰。

押運官神色已經穩不住了,他身邊兩個武林中人握著手中的刀站起身,輕功一用,騰空而起直接往運糧車飛去,想要將那兩三百個沒有武功的賊寇都解決掉。

寒芒一閃。

姓何的那個中年男人察覺到危機再避讓時,已經有些晚了,手臂被狠狠刺中一劍。

劍一進一出,鮮血飛濺,中年男人痛得大吼一聲。

衡玉順著撞擊的力道往後一躍,輕巧落在運糧車頂端上。

“兩位,你們的對手是我,可彆認錯人了。”

她年級極輕,本不被兩人放在眼裡,但她手中正在滴血的劍和中年男人手臂上的劍傷,讓她的話顯得說服力十足。

“老何,她年紀尚輕,內力不足。我來對付這臭娘們,你去把那些雜魚乾掉。”那個身材瘦小些的老者上前一步,擋在衡玉麵前。

他能看出來,剛剛衡玉那一劍是取了巧,真要單打獨鬥,她的內力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中年男人點頭,正要往旁邊溜走,衡玉的劍已經裹挾著內力往他斬來。

“臭娘們,彆敬酒不吃吃罰酒。”中年男人臉色一黑,目光狠厲落在衡玉身上,舉刀朝衡玉狠狠斬去。

衡玉懶得廢話,知道這一招沒法奏效,順勢一轉往老者斬去,用行動給出自己的答案。

老者冷笑道:“嗬,看來是想一挑二。老何,他們這個隊伍肯定隻有她一個武功還行,你我合作快些拿下她再去殺了其他人就好。”

兩人襲來。他們的武功路數都偏向於陰詭,但比起他們神出鬼沒的招式,對方的劍招好像要更沒有規律一些,時不時就從他們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現,雖然隻對了幾招,但老者和中年男人身上都負了傷,內力遠不如兩人的衡玉依舊顯得很輕鬆。

“這女人有些詭異。”中年男人蹙眉道。

她的內力是不高,但劍招非常精妙,完全是在憑借著精妙的劍招在與他們兩人對招。

老者眼裡閃過一絲貪婪,明顯動了貪念。

衡玉眸光一瞥,猜到兩人的想法,劍尖順勢一挑,往老者逼去。同時腳尖一劈,踩在中年男人肩膀上借力,順勢加快了速度。

老者沒想到她來勢這麼快,刀剛舉到胸前,劍就已經狠狠沒入他的心口,濺出幾滴猩紅的鮮血來。下一刻,中年男人還沒回過神時,染血的劍就已經襲到他的眼前,步步緊逼。

體內磅礴的內力好像完全沒有用武之地,中年男人隻能且戰且退,同時尋找衡玉的破綻。

然而在打鬥方麵,這麼多個世界磨礪下來,一個江湖上的二流強者想要看穿衡玉的破綻,未免有些太高看自己了。

步法加持著衡玉的移動,中年男人終於被這樣的高速移動弄暈,分神一刹那,一柄劍就奪了他的性命。

收劍躍上一處高地,衡玉左右眺望。

左側的戰鬥還在僵持著,衙役畢竟訓練有素,經過最開始的慌亂後已經穩了下來,賊寇們逐漸有些不支。

再看右側,運糧車已經被運走大半了。

衡玉一抬手,比了個手勢。一直趴在山坡上被好幾人護著的齊淩時刻盯著衡玉,眼見她擺出這個手勢,連忙高聲喊道:“退回來!快退回來!”

賊寇們顯然早有準備,退得不慌不忙,再有衡玉的掩護,很快就瀟灑離去。原地隻留下滿地狼藉和死傷慘重的衙役們。

*

青玉寨。

寨子位於一處山裡,這座山易守難攻,選的位置極好,衡玉當時沒有讓齊淩隨便整合小波賊寇,而是直接挑了青玉寨過來,就是因為她看出了青玉寨裡有能人。

聰明人擅於權衡利弊,和聰明人談判交易會更容易一些。而且青玉寨的實力極高,若是想要劫持糧草車,也就這些大賊寇才能吃得下。

今天青玉寨非常熱鬨,雖然這次行動死去了不少兄弟,還有很多人負傷回來,但看著那擺滿了整個巨大空地的運糧車,餓了許多天的賊寇們從生理到心理上都得到了巨大滿足。

“祁姑娘,齊公子。”青玉寨的寨主龐龍和軍師韓江端著酒走過來。

衡玉正坐在木屋前的台階上,低頭擦拭長劍,齊淩則坐在衡玉旁邊,苦逼翻閱著《左傳》,還要高聲把自己的理解複述給衡玉。

直到瞥見龐龍和韓江,齊淩這才好好坐直,目視前方維持著自己良好的姿態。

五天前,齊淩和衡玉出現在青雲寨,齊淩一個人被衡玉丟進青雲寨和龐龍、韓江談判。

龐龍還記得他當時興起問衡玉,“這位姑娘不怕我們談崩然後我殺了他嗎?”

而那個女子隻是站在那裡撫著長劍,迎著暖陽微笑,美好得恍若玉中仙子,說出來的話卻狠厲異常,“他若受了傷,我便要你為他陪葬。他若死在青雲寨,那便讓青雲寨眾人為他陪葬。這麼多人為他陪葬,也不算辱沒了他的身份。”

明明像是巧言令色的威脅,卻因為她的輕描淡寫,而讓周圍聽著的人都忍不住提了一顆心。

最後,齊淩成功說服了龐龍和韓江等人,龐龍將齊淩送出來時,那個女子俯下身子將齊淩上下打量幾眼,抬頭含笑瞥了龐龍一眼,“龐寨主果然是信人。”

不知是不是錯覺,龐龍覺得自己好像從裡麵聽出了些遺憾。自那之後,反正他和韓江對齊淩是尊敬,對衡玉則是敬畏。

偷襲搶劫官府糧食的行動是衡玉敲定的,這些糧食送去京城也就是被京城權貴揮霍,倒不如他們直接搶了。

而這一次行動,在衡玉的率領安排下,順利得簡直有如神助。

龐龍和韓江都知道,如果當真有如神助,那便是眼前那位神秘的祁姑娘了。

“這批糧食數量非常多,即使是供養四五個青雲寨也綽綽有餘。”衡玉將長劍收入劍鞘,出聲說道。

軍師韓江試探道:“姑娘的意思是?”

卻是齊淩接了他的話。齊淩挺直脊背,目光正視韓江和龐龍,明明臉龐還稚嫩得很,但此時的他卻在努力撐起威嚴的氣勢,“很簡單,收買人心。”

龐龍原本散漫的眼神立刻變得認真起來,倒是韓江似乎早有預料的模樣。

“天下亂象已生,兩位率領著青雲寨上千人馬,我知道兩位沒有太大的野心,隻想好好活著。但大勢誰能抵擋,青雲寨最後定然免除不了一個被招安的下場。我們合作這一次,讓你們看清了我們的誠意,也看清了我們的實力,隻是不知道兩位願不願意為我們所驅使?”齊淩將早已打好的腹稿說出來。

在衡玉身邊的這段時間,衡玉很少會出聲指點他什麼,偶爾興致來了就會點撥他。齊淩的悟性不錯,慢慢也能融會貫通。

至少這一番唬人的話由他說出來,氣勢還是很足的。

龐龍微怔,打量的目光落在衡玉和齊淩身上。

他能看出來這兩人中衡玉才是主事者,但在談判和這時候出麵說話的人都是齊淩。一個是年輕女子,一個是乳臭未乾的小子,說實話龐龍也不知道他們兩人中有野心的到底是誰。

“祁姑娘是我的老師。”齊淩溫聲道。

龐龍眼中劃過了然,可是……

這兩個人雖智謀極高,祁姑娘的武功還很好,但那條路看著青雲,要達到目標不知道要有多少人為此而付出鮮血的代價。

“明月教會祝我一臂之力。而我的身份也是一柄極有利的武器,我乃先帝冊立的太子齊淩。”齊淩坦然道。

先帝不同於當今天子,先帝在位時體恤民生,不少百姓都感念他的恩德,而他所冊立的太子,其實從身份上來說比當今天子要更為正統。

正統是什麼?

東漢雖亂,諸侯割據,劉備多次失敗依舊能重新起來,而且得到諸多士人和世族的效忠支持,能說這其中沒有他的身份作為助力嗎?

——雖然這世道已亂,但追求正統效忠正統,依舊是不少士人的第一選擇。他們更多人還在做著換個宗室人做皇帝,也許這世道就會變好的美夢。

而這個美夢,也會成為齊淩的助力。

作者有話要說:  橫豎可傷人,擊刺可透甲。凶險異常,生而為殺。——武經

電腦今天咯吱響了一天,不知道問題出在了哪裡……

今天依舊是二合一,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