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香港(2 / 2)

“已經來了快半年了。”林蔓回道。

話罷,林蔓轉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獄警,又轉回頭,傾身對沈風儀低聲說道:“你到底怎麼回事,怎麼到這裡了?”

沈風儀亦壓低了聲音回答林蔓道:“你不是給我一幅字嗎?我拿去古董店換錢,誰成想那店老板也太無恥了,上午買了我的字,下午就報警來抓我,說我偷了他店裡的錢。”

林蔓道:“你沒解釋那錢是賣字得來的?”

沈風儀搖了搖頭:“警察根本不信,當晚就把我拉到這裡來了。”

林蔓道:“看來那個古董店老板和警察是一夥兒的。”

獄警看了眼手表,從旁催促道:“時間要到了,你們快點。”

林蔓抓緊時間道:“你把那個古董店的地址給我,我來想辦法。”

匆匆把地址寫給林蔓,沈風儀連句告彆的話都來不及說,就被獄警帶走了。

*

沈風儀寫林蔓的古董店是一家老字號,老板是49年大批入港中的人中的一個。林蔓上門找他,第一眼就覺得這老板未免也太會算計了,精明皆寫在了臉上,眼中時不時地左右亂轉,隨時準備著占人的便宜。

老板熱情地接待了林蔓,林蔓拿出唐寅的《月泉圖》:“老板,估個價吧?”

“這畫?”老板眼睛都看直了,激動地喃喃自語,“世上居然真有這幅畫,我還以為……”

打斷了老板的話,林蔓佯作急不可耐地問道:“這畫你到底能給我多少錢?”

對林蔓打了一個手勢,老板說道:“2000塊錢,怎麼樣?你這話有偽作的嫌疑,可不好賣啊!”

嘴角揚起一抹輕笑,林蔓一把拍上了桌上的畫,挪至身前:“既然這樣,那我就不賣了,免得將來祖宗托夢給我,指責我賤賣家產。”

“好商量,好商量,”老板眼睛滴溜溜地轉了一通,又說道:“這樣我給你5000?”

還是一副一毛不拔舍不得的模樣。

林蔓搖了搖頭,強硬語氣道:“不行,我要20000塊錢加6跟小黃魚。”

所謂小黃魚,即是金條。進店門時,林蔓稍稍估量了一下老板的背景,認定他一定拿得出來。

眼見著林蔓毫不退讓,且隨時要走了,老板咬了咬牙,勉強答應道:“行!我答應你!”

在回答林蔓時,老板的視線始終在林蔓手裡的畫上。他的目光一刻也不離開那幅畫,仿佛生怕一刻沒有照顧到,那畫就會憑空飛了。

老板讓林蔓等在外麵,自己進去拿錢。半個小時後,林蔓拿到了她所要的數目。兩天以後,她從監獄裡接出了沈風儀。

沈風儀已經在監獄裡待了快兩年,突然重見天日,恍然有了一種不真實的夢幻感。她總以為自己還在做夢,始終愣愣的。直到跟著林蔓上了公共汽車,坐在冰涼的鐵質椅子上,跟著車子的晃動而晃動,聞見重重的柴油味,聽到一陣又一陣柴油的悶響,她才猛然驚醒。

眼下的一切都是真實發生的,不是在夢裡。

“對了,你是怎麼辦到的?”沈風儀好奇地問。

林蔓笑道:“我賣了一幅唐寅的話給害你的老板。”

“那個老板壞著呢!不可信!”沈風儀激動道。

林蔓嘴角的笑意更濃了。她稍稍地挨近了沈風儀,悄聲說道:“我一拿到錢,就送去了警察局。我告那個老板偷了我的話。警察已經把老板的店封了,連他那個人,也進了監獄。”

“警察有這麼好說話?”沈風儀對之前警察不由分說抓她入獄的事記憶猶新,直到現在想起來,都還渾身發怵。

林蔓道:“當然不光是那些畫了,我給那些警察出了一個主意,讓他們以證物遺失的由頭,匿下了那幅畫。”

沈鳳儀忍不住啐了一口道:“那畫可是價值連城,這也太便宜他們了。”

林蔓靠沈風儀更近,對她附耳道:“我給他們的畫是假的。另外,警察進去搜的時候,我還悄悄把趙孟頫的字順回來了。”

“那就是說,我們可以做我們以前商量的事了。”一下子從驚到喜,沈風儀一時有些適應不過來。

“我留了一根金條,你用它去買一家店麵,現在還不到賺錢的時候,要等股票那邊熱起來才行。”林蔓保險起見,還是決定繼續在工廠做工,等再過兩天,事情更淡去些了,再同沈風儀一起把生意做起來。

沈風儀對林蔓言聽計從,沒過幾日,就在一處還算熱鬨的地界買下了一個門麵。

又過了一個多月,裝修完畢,在一連串鞭炮響後,乾貨店“興隆記”就此開了起來。

七十年代初,徐飛到香港找到了林蔓。林蔓得知蘇青此時又升了數級,正跟一些人鬥的難解難分。她估摸著蘇青一時半會兒是沒空顧她了,覺得時候差不多到了,於是從工廠辭工,與沈風儀一起專心經營興隆記。

恰逢香港股市大熱,徐飛尋了一個可靠的買家,賣掉了兩幅字畫,換得一大筆錢。按照林蔓的交代,全部投入了股市。直到股災發生之前,林蔓的資產成倍增長。又趕在股市劇跌之前,她及時見好就收,抽身退步,賣掉了手裡所有的股票。

關掉了乾貨店,林蔓用從股市裡賺來的錢開了一家興隆房地產公司,正式進入地產界,到處賣地皮,蓋住宅樓、蓋商場、蓋大型的購物中心。

而這家興隆房地產公司,即是後來鼎鼎有名的興隆集團的前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