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第一百零六章(1 / 2)

妄人朱瑙 鐘曉生 11649 字 4個月前

周葵等人在軍帳中殺了劉不興, 他們早就布置好的人手也立刻行動, 開始捉拿那些劉不興手下的親衛兵。

行動開始後, 軍營迅速陷入一片混亂。

……

在軍營靠西北的方向有幾間帳篷是臨時搭建起來的軍牢,光這兩日因散播謠言被抓來的士兵已關了滿滿兩大帳篷, 帳篷裡還都是人擠人, 手捆手,連轉個身都難。賈聰此刻就擠在人群之中。

那日他被劉不興抓住, 震怒之下的劉不興本打算立刻殺了他祭旗, 幸而有幾位軍官為他求情,說此事疑點諸多, 當需查明真相再做定奪,才使劉不興勉強同意讓他多活兩日。

賈聰坐在人群中, 正閉目養神,忽聽軍賬外鬨哄哄的,也不知出了什麼事。

過了一會兒,帳裡也開始交頭接耳地議論起來了。

“怎麼了?外麵出什麼事了?”

“我怎麼聽到慘叫聲, 又抓人了?”

“不對啊,我怎麼聽到打鬥聲?好像打起來了?”

再過片刻,帳簾忽然被揭開,外麵衝進來幾個人, 掏出匕首砍斷綁著士兵們的繩索:“劉不興、戴史已死, 你們無罪了, 回自己原先的帳中去吧!”

士兵們嘩然!

雖不知前因後果, 可既然能免罪, 誰也不願再留在臭烘烘的軍牢裡。於是繩索一斷,帳篷裡的士兵們蜂擁向外擠去。

賈聰被關在靠裡的位置,好容易他的繩索被解開,立刻被向外衝的人群擠出帳篷,還差點被擠得摔一個跟頭。就在他站立不穩之時,邊上伸出一隻手將他扶住了。

賈聰定睛一看,扶他的人不是衛玥又是誰?

衛玥將他拉到一旁,笑吟吟道:“賈參謀,劉不興已死,你現在有沒有興趣跟我回成都府?”

賈聰不慌不忙地理了理被人擠得亂七八糟的衣服。衛玥冷眼看著他,若他此刻還有什麼推脫的說辭,那便顯得不那麼聰明了。

好在賈聰並沒有。他理完衣服之後,便鄭重地朝著衛玥作了一揖,腰彎得極低,是誠懇的感謝。

“多謝閣下的救命之恩,賈某必銘記心中,永世不忘。”賈聰一字一頓道,“從今往後,賈某願為成都府、為朱府尹效力。”

……

劉不興的親信勢力被根除後,軍營中的動亂很快平息下來。朱瑙也很快派出人來接管軍隊。

原本若真與劉不興聯手,就算劉不興不鬨彆的幺蛾子,他也絕不會同意打散分化自己的隊伍,以免削減自己的實力。而這樣一支有異心的隊伍留在成都府,誰都不可能放心。而如今劉不興一死,他的軍隊自然而然就分化成各個小塊了。朱瑙將其打散整編,也就變得很順利了。

對於士兵們來說,被編入成都府後糧餉待遇乃至地位都得到了提升,當然是件求之不得的好事。而對於劉不興手下的軍官來說,朱瑙仍然保留了他們的地位,甚至提高了他們的待遇,但是清洗了他們的勢力。他們沒有劉不興那麼大的野心,隻要不想著犯上作亂,其實也是賺了。

而成都府多收編來五千軍隊,軍事實力也得到了提高。

其實雖然劉不興一直以為自己的軍隊有多厲害,但對朱瑙、虞長明和衛玥來說,他們還真不把劉不興那些兵放在眼裡。這些人當初就不是被精挑細選來的,素質並不高,尤其是被編入成都府的軍隊之後,和那些精心募來的兵差距非常明顯。如果隻是需要人數,成都府大可再次開放募兵,五千人不過幾天就能募來。

不過這批兵員也並不是沒有價值。正如之前趙老大和戴史說的,虞長明與衛玥都是泥腿子出身,一個山賊,一個流民,根本沒有行伍的經驗,帶兵那一套全是他們自己摸爬滾打出來的。帶的人少時尚好,可如今他們手下的人越來越多,問題自然也就層出不窮。

而劉不興手下的這些軍官和士兵至少是正統訓練過的,他們身上固然有頑疾,卻也有寶貴的經驗,正是虞長明和衛玥缺乏的。往後他們隻有去其糟粕,留其精華,慢慢成長,才有可能帶好更龐大的隊伍。

除了虞長明和衛玥之外,朱瑙也在著意培養更多的武官。主要是從虞長明和衛玥手下選拔,除此之外,他也命眾人留意,一旦發現人才便及早舉薦給他。

……

驚蟄接到朱瑙的傳召,來到朱瑙的衙門外,正巧碰上賈聰從裡麵出來。自從賈聰被衛玥帶回來後,這兩天常被朱瑙叫去說話。

兩人打上照麵,各自點了點頭,便算見過禮了,也無甚可聊,驚蟄便進去找朱瑙了。

“公子。”驚蟄走到朱瑙身邊,“我剛才在外麵遇上賈聰了。公子給他安排官職了嗎?”

朱瑙道:“我讓他去了虞長明那裡,仍在軍中任職。”

這兩日朱瑙與賈聰聊了許多,聊天下的局勢,聊治軍的方略。賈聰頭腦清晰,既有長遠目光,更有隨軍的經驗。先前他雖有對劉不興不忠之舉,然亂世天下,他求自保也無甚不對,更何況忠於劉不興那就隻是愚忠。隻是賈聰的缺點是為人過於謹慎保守,無甚野心。

伊始朱瑙聽衛玥說此人聰明能乾,本想安排他在官府中任職,可稍有接觸,便發現他這樣的性情在官府中必是吃不開的。不過他做幕僚倒是非常合適。於是便索性將賈聰發去輔佐虞長明,也不浪費他這些年隨軍的經驗。

驚蟄點了點頭。他隻是遇見賈聰才隨口一問,倒也不甚關心賈聰的去向。他問朱瑙道:“公子找我來有什麼事?”

朱瑙忽然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驚蟄的麵前。他笑道:“當初你比我矮一頭,如今倒已比我高一頭了。”

驚蟄笑得略帶赧意。想當初他被朱瑙從集市中帶回去的時候不過十三四的年紀,如今一眨眼都已成年了。

朱瑙問道:“你與那些少年處得如何?”

驚蟄道:“處得很好。他們都很聽我的話。”

當初朱瑙分配給他的那些少年如今也跟了他三年了。驚蟄除了朱瑙要出府的時候會跟在他身邊做隨行侍衛,其餘的時間都與那些少年一起訓練與學習。他對那幾十名少年來說亦師亦友,少年們都極聽他的話。如今那些少年也都成長了不少,練了這麼久的武藝,各個都算得上高手了。

驚蟄道:“除了……”他遲疑片刻,也不知該不該往下說。

朱瑙問道:“除了什麼?”

驚蟄隻能道:“除了裴子期……他沒有什麼不好,隻是他似乎不大喜歡跟我待在一道。”

他手下的這批少年都是當初朱瑙收來的孤兒,他們出身窮苦,無依無靠,眼下有了同伴與穩定的生活都已十分滿足,互相之間感情也已相當深厚。唯有那裴子期,他的生父本是折衝府的校尉,他也是自幼習武,比旁人多讀些書,又和驚蟄差不多年紀。於是他對驚蟄處處不服氣,一有機會就忍不住要與他比個高低出來,為此也曾惹過一些小麻煩。

朱瑙點了點頭,倒也沒多說什麼,又道:“我打算再多給你安排一些人手,你意下如何?”

驚蟄微微怔了一怔,並沒有馬上接話。

過了片刻,他終於開口:“我……若能為公子排憂解難,我必會全力以赴。”

這回輪到朱瑙不說話了。

所謂全力以赴,隻是他願意而已,卻非他所期望。說白了,就是勉強。

良久,朱瑙搖頭輕歎道:“你啊,跟我太久了。”

驚蟄聽他的語氣似有幾分失望,急忙道:“我,我什麼都願意做。公子之前曾說過你缺一把刀,我一直希望我能成為公子的刀!我隻是……我……”

他亦說不清楚他自己的想法。或是怕他做不好,會讓朱瑙對他失望?又或是他怕有一日他帶的人越多,他做的事越多,卻離朱瑙越來越遠了……

驚蟄正愁不知怎麼挽回朱瑙對他的失望,朱瑙卻又笑了起來,抬手揉揉他的腦袋,回到位置上坐下了。

驚蟄怔怔地看著朱瑙,卻見方才他那失望隻如曇花一現,眼下已全看不到了。

朱瑙語氣溫和:“加派人手的事往後再說吧。你有什麼想要擔當的職務,或是想做的事,你便告訴我。”

驚蟄的確有想要的職務,然而他知道這些年朱瑙教他識字讀書,教他學習兵法,本是對他抱有更高的期望。他欲言又止,糾結再三,愧疚道:“我是不是辜負公子的栽培了?”

朱瑙嗤地一樂:“沒有,人各有誌。不管你想做什麼,隻要能做好就可以。”

驚蟄默了默,深吸一口氣,道:“我想做公子的衛隊統領。”

如今朱瑙並無正經衛隊,他常在官府中做事,無甚危險。偶爾出府,因成都府中治安良好,他隻要易服再帶上驚蟄和幾名官兵隨行便可。然則往後他聲名越大,事務越多,危險也就越大。那時候區區幾人或幾十人隻怕都不夠用了。

“好啊。”朱瑙笑道,“你想要多少人,要什麼樣的人,自己去挑。回去還要勤練武藝,我的安危就交在你手裡了。”

他一口答應,全無不快,驚蟄喜出望外,行禮道:“多謝公子!”

朱瑙又笑了笑,到底還是忍不住搖頭歎道:“唉,做什麼衛隊統領,那才有多少餉銀?你早點跟虞長明學著,能多拿幾倍的俸祿?可惜跟了我這麼久,這筆賬都算不明白。”

驚蟄隻是樂,笑出兩排白牙來。

朱瑙尚有許多公務要處理,驚蟄亦要回去練功,便準備告退了。

臨走之前,朱瑙又叫住他:“對了,你去把裴子期叫來見我。”

驚蟄微怔,本想說什麼,想了想,又咽回去了。他點頭道:“好,我這就去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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