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些飯菜在經過了寧瀟的“精心加工”之後, 味道都一言難儘得很, 可最後謝嵇還是努力將其全部一掃而光了。
不得不承認, 看他吃, 已經知曉這些飯菜的古怪味道的寧瀟都覺得胃裡在急速翻滾著, 表情更是糾結的很, 她也不止一次地開口勸他彆吃了,可他非是不聽啊!
“隻是味道有些怪異罷了,娘子十指不沾陽春水,第一次下廚, 我怎麼好不給麵子,又吃不出什麼事來。”
以上是謝嵇的原話。
說著這話的時候,男人看向她的眼睛溫柔得就像是要滴出水來似的。
見他這樣,原先還滿肚子壞水的寧瀟倒是一下子就不好意思了起來, 隨後一咬牙竟然拿了雙筷子也跟著謝嵇一起吃了起來。
“哎, 你不必……”
那一往無前的架勢真是叫謝嵇想攔都沒攔住。
於是,微風徐徐的半山腰,夫妻倆便這麼笑看著對方, 你一口我一口地硬是吃下了這酸甜苦辣鹹,五味俱全, 難以言喻的一頓飯菜。
這叫什麼?
或許這就叫夫妻同心, 有福同享, 有難同當吧?
當然了,吃完了這一頓回去後,兩人都足足在茅房裡蹲到兩股戰戰, 臉色慘白,不似人形,更將對方翻來覆去的快要罵出花來了,塑料夫妻情說破就破,那都是後話了。
現在並不能預知未來的謝嵇與寧瀟兩人終於解決完了這一頓永生難忘的飯菜之後,收拾好所有的東西,看著對方,也不知道是不是話已經說開了一部分的緣故,莫名的,竟然打從心底裡開始對對方生出了一股不舍之情來。
而就在這時,謝嵇伸手就幫站在比他低一階台階上的寧瀟,將她被山風吹亂了的發絲慢慢勾到了耳後,看著她的眼睛,便低聲開了口。
“你該回去了,我也要回去讀書了。”
“嗯。”寧瀟點頭。
“下一次見麵就是七日後了。”
“嗯。”寧瀟再點頭。
“你……”
才說了一個字,謝嵇的表情忽然扭捏了起來,然後臉頰薄紅地輕咳了聲,也不看寧瀟了,反而轉頭看向一側的山澗,然後以一種極其迅速又含糊不清的聲音再次說道,“你之前說你願意是不是真的?”
“嗯……嗯?”
寧瀟剛想點頭,下一秒便立馬抬起頭來訝異地朝台階之上的男人看了過來。
“你……”
見寧瀟伸出食指好像會說出一些嘲笑他的話來,謝嵇轉身,一把就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之前明明是你說的,你說你願意的,還說我們拜過堂,入過洞房就算是真夫妻了,會發生什麼也是很正常的,這是不是你說的?還有祖母和母親她們等著抱孫子的話也是你說的,這些總不是我編出來騙你的吧?更何況……”
謝嵇的小眼神快速地瞥了一眼她拎著的木籃子,“更何況你做飯做的那麼難吃我都吃的一乾二淨了,連一粒米粒都沒落下,到現在都還覺得有點想吐,我的誠意你也看到了是不是?”
“可我也吃了……”
寧瀟一臉悲憤。
她就說謝嵇這麼一個完全不肯吃一點虧的男人怎麼好端端的突然這麼好了起來,這麼難吃的菜他不開口嘲諷她也就算了,竟然還一點不剩地全吃光了,這也就算了,吃的過程中還一直含情脈脈地看著她,她之前還以為他轉性了,還因為心疼他,跟著他吃了不少那惡心人的飯菜,沒想到他竟然是在這兒等著她呢?
什麼狗屁的含情脈脈,分明就是x蟲上腦了!
啊,寧瀟感覺到自己的純潔的小心靈受到了嚴重的欺騙。
“我也開口勸你了,可你非是不聽啊!”
謝嵇直接一臉的“你這孩子非要那麼不懂事不聽話我有什麼辦法”的小表情。
寧瀟:“……”
她低垂著腦袋,然後慢慢,慢慢就捏緊了拳頭。
一見情況不對的謝嵇當即就露出了大事不好的神情來,隨後腳不由自主地就往上一個台階走了一步,直接就裝出了一副失憶的樣子來,“啊哈哈哈,哈哈,咳,我看時間真的不早了,我真的該回去溫書了,不然一會老師該罵我了,娘子你回去的路上小心點啊,我先走……”
才說到這裡,男人迅疾地一個轉身,就要往山上跑去。
卻不想才邁出去了一步,突然整個人都動不了了,心驚膽戰地一轉頭,他便看見寧瀟微笑地衝他歪頭一笑。
“娘子,真的,我知錯了,我真的……啊!”
一聲慘叫響徹山澗,直接就驚起一片棲息在山林間的鳥兒。
“我下次再來看你我就是豬,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啊……哼,還想那什麼,做夢去吧,夢裡比較快……謝嵇,你做夢去吧!下次再也不給他做吃的了,就算要做,我也會往裡下巴豆,砒/霜,毒死你個厚臉皮的……”
拎著籃子走在山路上,被謝嵇氣得不輕的寧瀟還一邊揮舞著小拳頭,一邊口中低罵著。
而依舊站在半山腰的謝嵇看著對方邊走邊跳的背影,嘴角不自覺地就揚了起來。
他也不知道為何,明明在彆人的麵前他就是謙謙君子,溫和有禮,在長輩麵前,他就是孝順懂事端方雅正的好兒郎,在同輩包括他的那些同窗麵前,就更是團結有愛,大方有禮,對待家中的弟妹也始終都是慈愛友善,兄長風範。
可偏偏在寧瀟,他的妻子的麵前時……
他總是控製不住自己,上一世還好一些,除了偶爾會逗逗她,逗得她瞬間炸毛之外,跟她常常還算是以禮相待。
也不知道為什麼重來一世,他就總想逗她,最好逗得她整個人都火冒三丈,露出最生動鮮活的表情來,他才會覺得心裡一下子就舒坦了。
這算什麼?
犯……咳咳。
可能是重生的後遺症吧,也可能是上輩子分彆了那麼久,他過得又太苦,重來一次,寧瀟也在他的身邊,他就想肆意放縱一下了。
還有七日就能回家了,還真是期待啊!
謝嵇微笑著轉身,便看到他月白色的學生服上臀部的位置正印著一枚嬌小的腳印。
他毫不在意地就輕拍了拍,然後人就緩緩地走上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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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寧瀟下山回家的同時,另一頭的端王府,剛剛與自己師父商議好怎麼對付呂昭昭的決定之後,君亦則忽然就聽到了寧輕的呼喊聲來,當即他便與黑衣男人對視了一眼,隨即眼前一花,他那神秘莫測的師父便沒了蹤影。
見狀,君亦則立馬調整好表情,然後傻乎乎地就應了寧輕一聲。
一聽到他的聲音,白衣女子便立馬循聲找了過來,然後直接就與悶著頭往外跑的君亦則一下就撞了個滿懷。
要不是君亦則一把伸手將她扯到了自己的懷中,用力地抱住,恐怕寧輕都要被他撞倒了。
而抱住懷中女子的一瞬間,將臉埋進了她帶著淡淡清香的秀發中的君亦則,眼中便閃過了一絲陶醉與癡迷。
越是拿寧瀟、呂昭昭這些女子作對比,他就越覺得他的妻子,他的輕兒到底有多好,甚至連身上的味道也不像一般的女子一樣,是很濃重嗆人的脂粉味兒,而是從頭到腳都散發著一股淡淡的清香,隻輕輕一嗅,他都有些……
才想到這裡,寧輕就已經從他的懷中出來了,然後看著對方也不知道從哪裡弄得臉上、手上全都臟兮兮,黑乎乎的,當即便輕輕歎了一聲,便笑著點了下他的鼻子,“你這又是從哪裡弄得啊?你看看你臟的,都像個小臟貓了,好了,彆在這裡捉迷藏了,快跟我回去吧,幫你好好地洗個乾淨,我今天還做了個新的吃食,保證你喜歡。”
說完話,她拉著君亦則的手,便率先往前走去。
被她拉著手,一臉傻裡傻氣的君亦則一聽這話立馬就興奮得不行地跟在她後頭不斷地重複道,“哦,好吃的,好吃的……”
眼神卻在看到寧輕的背影時,閃過了一絲繾綣溫柔。
寧輕在現代的時候,平時除了接案子,打官司之外,因為沒交男朋友,沒談戀愛,時間一直很多,然後為了提高生活品質,她曾去學過很多的東西,比如烹飪,做手工皂,甚至是畫畫跳舞等等。
到了古代,雖然沒了那些案子,但不得不承認,端王府的日子真的很清閒舒適,上輩子她奮鬥的時間也夠久了,現在的心態也佛係了不少,隻覺得在偌大的王府好好地守著一個小傻子也挺好的,因為他傻,後院並沒有什麼亂七八糟的女人,她連宅鬥都不需要。最重要的是他永遠都不會背叛自己,甚至就算不生孩子也沒什麼問題。
想到這兒,寧輕整個人便愈發的輕鬆愜意了起來。
然後直接帶著君亦則便進了自己的院子,讓小丫鬟取出了前不久她才做好的桂花香味的手工皂,又讓人打了盆熱水來。
期間君亦則一直看著那黃澄澄的糕點模樣,還散發著淡淡桂花香味的東西,一臉好奇,隨即拿起手工皂就要往嘴裡塞去。
“哎……”
見他差點沒啃下一口的寧輕連忙就將肥皂從對方的手中奪了下來,然後笑著就伸手推了下他的腦袋,“這可不是吃的,吃下去可是要難受好久的,這是我做來給你洗手的,你啊,天天也不知道從哪裡總是玩得這麼臟,一般的皂角有的時候根本就洗不乾淨,這不,這是我做的肥皂,給你用來清洗再合適不過了。”
說著說著,寧輕便露出了一抹得意的小表情來,“你彆看這肥皂就這麼小一塊,洗起東西來可乾淨了,比皂角可要方便多了,不管是洗手洗澡,還是洗衣洗碗都是能洗得十分的乾淨,甚至一點油汙都剩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