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七十六兩(1 / 2)

章北庭不是還沒考慮到這個問題,而是憑他已知的信息,沒法總結出這是個問題。

原身對於成親的記憶,隻有迎親跟拜堂最清楚,前麵的都相當模糊。

他一個現代人,又沒結過婚,就更不清楚這些複雜的流程了。

苗鳳花的提醒對他來說,非常重要。

章北庭認真地道了謝,跟宋宴卿在何家又玩了一會兒,等雨稍微小一些了,才回家。

他仔細地考慮了一番這個問題。

聘書裡寫的不是宋宴卿的名字,還在彆人手裡捏著,就算他們現在窮,宋茂祖暫時不會拿聘書生事,他也如芒在背。

但成親至今,已經半月有餘,失去了拿替嫁說事的最佳時機,要想拿回聘書,還得從彆的地方找突破口,才能萬無一失。

章北庭琢磨了許久,道:“灶房裡我還留了一些西紅柿醬,我們再炸點薯條自己吃吧。”

宋宴卿也是第一回吃薯條,之前那盆是端去何家的,他就隻嘗了幾根,沒好意思多吃。

章北庭注意到了,回來的時候,從何家又買了幾個土豆。

不知道是興趣的緣故還是其他,章北庭喜歡在做食物的時候思考問題,思路會更順暢些。

宋宴卿察覺到,自章北庭跟何嬸子從灶房出來後,似乎就有心事,聽到說要炸薯條,他就默默地跟上去燒火。

兩人都沒有說話,灶房裡隻剩下刀刃一下一下落在案板上的聲音。

宋宴卿咬了咬唇道:“你有什麼煩心事,也可以同我說的。”

章北庭削皮切土豆這會兒,已經將事情理出一些頭緒。

他將切好的土豆條放水裡泡著,擦乾淨手道:“有件事情,確實需要你配合才行。”

宋宴卿抬頭問:“什麼事?”

“剛剛在灶房,何嬸子提醒我給宋宴婉的聘書還在宋家,”章北庭問,“以你對你父親的了解,讓你替嫁之後,他還會把聘書留著嗎?”

聽到是跟聘書相關的事,宋宴卿的表情一瞬間有些僵硬,不過他很快冷靜下來,認真思考後道:“應該會。”

宋家都逼著他替嫁了,聘書對宋茂祖來說,表麵上看已經絲毫沒有作用。

但宋茂祖可能會認為,這是他成功讓心愛的女兒不用下嫁的證據,然後一直保存著。

“你之前跟我說,宋宴婉在燈會上遇到了更好的人家,”章北庭問,“你知道是什麼樣的人家嗎?”

宋宴卿道:“是許家的人。”

“棲梧街那個許家?”章北庭問。

在雲陽城,提到許家,估計所有人都跟他一樣,第一個想起的便是棲梧街的那個許家,雲陽城最富有的四大商戶之一,也是章北庭他們賣冰粉以來,屢屢聽人說起的許記甜品的老板。

宋宴卿點頭,“但是許家人很多,我不知道她遇到的是哪房的人。”

他把自己知道的都說出了出來,“昨晚雲岫和言朝跟我說,宋家最近有個媒人頻頻上門,估計是在說宋宴婉的親事。”

一般說親,媒人在兩邊都說好了,接下來就是納彩。

章北庭心裡逐漸有了行事的方向,他問:“許家在城裡的名聲如何?”

“大家族內裡到底如何,外人不清楚,”宋宴卿道,“但許家在城裡的名聲一直很好,就算是家仆下人,他們都待之極好,更不會欺壓普通人。”

“我們明天上午就去把聘書要回來。”章北庭道。

既然是去要東西的,要一樣是要,要兩樣也是要,於是他問:“你還有什麼東西在宋家要帶回來的嗎?”

“沒有了。”宋宴卿搖頭,宋家於他而言,掛念早就隻有母親的牌位,但為了母親的牌位,他也付出足夠多了。

他不想再為了一個牌位而影響到現在好不容易好起來的日子。

即便那是他母親的。

章北庭想到了什麼,又問:“你父親不是那種惱羞成怒就動粗的人吧?”

在原身的記憶裡,宋茂祖是那種高高瘦瘦,行為舉止頗有幾分文人雅士風範的形象,要是怒極了會硬來,那他就得請兩個人跟著一起去。

“不會,”宋宴卿道,“但是他之後很可能會想彆的招……”

在宋宴卿的印象裡,宋茂祖若是吃了虧,就算等得再久,也要想辦法還回去。

“那不著急。”章北庭擺了擺手,以後的事以後再說,而且他雖然不主動招惹人,但也不是任人欺負的。

兩人聊完,心裡都輕鬆了不少。

炸好薯條,章北庭就去屋裡把婚書翻了出來,這是明天能不能要回聘書的重要物件。

大雨下了整整一個白天,到天黑才停。

第二天是天清氣朗的一天,橙紅色的朝霞透過淺淺的雲層,從東方灑向廣袤的大地,將萬物都鍍上了一層淺金色的光輝。

章北庭穿了件洗得發白的舊衣裳,腰間也沒戴香囊。

宋宴卿同樣換上了從宋家帶來的那件粗布青衣,頭上的簪子也換成了木簪。

兩人早上隨意吃了點烙的麵餅。

出門的時候,章北庭道:“今天我很有可能會說一些傷害你的話,不過那些都不是真心話,你不要往心裡去。”

“我知道的。”宋宴卿點頭。

他們今天的目的是要回聘書,章北庭隻有表現得對他不喜,才更容易拿到一些,這點不必提他也知道。

就算沒這句提醒,章北庭對他到底如何,他心裡清楚,又豈是一些不好聽的話就能讓他懷疑的。

宋家在城東,要走半個多時辰才能到。

最近章北庭鍛煉有了點效果,一路沒停也不覺得累。

兩人到的時候,也才辰時末。

宋家大門鄰水,門前有一條小河,跟城裡其它靠水的地方一樣,這裡也種著一排柳樹,現今枝葉正蔥蘢。

附近年紀大的婦人和哥兒平日裡都喜歡帶著小孩在樹下乘涼閒聊。

有眼尖的看到宋晏卿跟章北庭,擠了擠眼睛道:“那不是宋宴卿跟宋家的新姑爺嗎?怎麼突然來宋家了?”

這話一出來,所有人都看向章北庭和宋晏卿走來的方向,嘀嘀咕咕說著自己知道的事。

“弄不懂他們家,當初我還以為嫁的是宋宴婉,沒想到居然是宋宴卿。”有人小聲道。

“宋茂祖跟姚玉珍怎麼可能舍得把宋宴婉嫁那家去,宋宴卿嫁過去,回門那天,宋茂祖都沒讓宋彥鳴去接。”

“最近趙媒婆往她家跑三回了,聽說給宋宴婉說了許家的人。”

章北庭跟宋晏卿很快從他們身邊經過,眾人噤了聲,隻是看向二人的眼裡是毫不掩飾的好奇。

宋家的大門是關著的,章北庭敲了一會兒,才有人來開門。

來人打開門,看到是宋宴卿跟章北庭,立刻把門關回去了一些,隻留一個腦袋跟半個肩膀從門縫裡伸出來,“你們來做什麼。”

“來找嶽父有點事。”章北庭淡淡地道。

宋彥鳴撇了撇嘴道:“我爹娘不在家,你們走吧。”

宋宴卿看著他長大的,一眼便知道他撒了謊,往前一步,跨上台階問:“真的不在?”

“說了不在就是不在。”宋彥鳴抬著下巴道。

章北庭笑著說:“不在嗎?那我隻好去棲梧街那邊看看了。”

“你想乾什麼?”宋彥鳴壓低了聲音警惕道。

章北庭:“就一些關於婚約的事,既然嶽父不想聽,我換個地方講,說不定有彆的人想聽。”

宋彥鳴死死地瞪了章北庭一眼,半晌後敗下陣來,拉開門道:“我去叫爹回來。”

章北庭唇角帶笑,拎著長袍的下擺,悠悠然地踏入宋家的大門,仿若閒遊。

宋彥鳴把兩人帶到堂屋,“你們在這裡坐著,彆亂走,我去叫爹娘來。”

章北庭跟宋宴卿坐在椅子上,眼睛都懶得亂看。

比起章家的宅院來說,宋家的確富貴很多,除了正對大門的堂屋和堂屋兩邊的側房,院子裡東西兩麵還各有一間廂房,聽宋彥鳴話裡的意思,後院應該還有一排後罩房。

能看到的門窗雕花,堂屋裡的擺設,也都頗為精致。

但對章北庭這個遊玩過許多古鎮,連故宮都逛過不止一回的現代人來說,這麼一間三進的四合院,著實沒啥稀奇的。

宋宴卿自宋家前幾年買了這座宅子後,同樣住在這裡,並且他在這裡並沒有什麼好的回憶。

也懶得再看。

兩人坐了一會兒,一個婦人先走了進來。

這人三十六七歲的樣子,一身水紅色刺繡束腰衣裙,顯得身段極為婀娜,一縷碎發從鬢角散至頰邊,使其本就柔弱的長相更添幾分媚態。

章北庭待其在主位坐好,起身含笑行了一禮,“嶽母大人。”

“誰是你嶽母?!”

一句話,姚玉珍便差點維持不住柔柔弱弱的模樣。

章北庭麵不改色地道:“你是宴婉的母親,自然是我嶽母,她的父親,便是我嶽父。”

他說完,看到有女子的裙角在門口一閃而過,接著像是被人拉了回去。

宋茂祖的聲音從們外響起,“你是宴卿的夫君,自當喚我一聲嶽父。”

“嶽父大人說笑了,”章北庭道,“你知道我說的不是宋宴卿。”

宋彥鳴在宋茂祖身後不耐煩地道:“人你都已經娶走半個多月了,還想回來壞我姐的名聲不成!”

“住嘴!”宋茂祖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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