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風饞了，他有段時間沒吃火鍋了。
鍋裡的紅湯已經開始翻滾，咕嚕咕嚕冒著熱氣，賢王卻沒有要動筷子的意思。
“王爺，學生熟知每樣菜涮多久口感最好，學生給您涮菜？”陸風起身道。
賢王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板著臉問:“你們就給本王吃這個？”
陸風一時懵了，昨天回去後，不是王爺自己點名要吃火鍋的嗎？“章兄已經將涮火鍋最好吃的菜都端上來了，比如鴨腸，平時稍微來晚點就吃不到了，蝦滑我也隻吃過幾回。”
賢王並沒有因為他的話而改變態度，仍舊沒有要動筷子的意思，“幾乎都是下水。”他是愛美食，且不像大部分富貴人家那樣，非山珍海味不吃，但他堂堂大靖賢王，一頓飯，端上來的幾乎都是下水，就有點過分了。
“……”陸風放下筷子，求助地看向章北庭。
章北庭:“雞鴨魚這些菜也能放火鍋裡涮著吃，隻是味道遠不如這些，王爺您要不先嘗嘗看，要是不喜歡的話，草民再給您準備彆的。”
陸風立即接道:“城中百姓都很喜歡吃，王爺您試試，就當是與民同樂了。”
鍋裡的紅湯還在不停地翻滾著，濃鬱的麻辣鮮香蒸騰而出，直往賢王鼻子裡鑽。
香，實在是太香了，比昨天在樓下聞到的彆的桌上的味道要香得多，在如此誘人的香味麵前，王爺的排場似乎也不是那麼重要了，賢王抬了抬下巴道:“那就試試吧。”
“學生這就給您涮菜。”陸風笑著夾起一片毛肚放進翻滾的紅湯裡。
他的手法很嫻熟，一下一下地夾著毛肚上下涮著，心裡則靜靜地數著數，時間夠了，便趕緊將毛肚夾出來。
旁邊章北庭已經調好蘸料，陸風燙好的毛肚夾過來，他直接用碗接住，放在賢王跟前。
毛肚表麵有許多細小顆粒一樣的東西，還是黑色的，賢王遲疑了一會兒，才將其送進嘴裡。
入口便是一股麻辣味，刺激得賢王忍不住輕吸了口氣，卻不舍得將毛肚吐出來，昨天陸風說冒菜跟火鍋的味道差不多，他卻覺著很不同，火鍋的滋味要豐富許多，麻辣鮮香一樣不落，還有淡淡的醋香跟香油的香味。
毛肚口感脆爽，原先他覺著不好看的那些小顆粒彼此之間填滿了湯汁，一口咬下去，湯汁迸濺出來，滿嘴香辣。
陸風又涮好了幾根鴨腸，依舊是給賢王涮的。
賢王看了眼碗裡同樣裹滿了紅潤油湯的鴨腸，不再抗拒，吃之前還不忘吩咐陸風，“再涮幾片毛肚。”昨天中午的菜多，端上來的冒菜他就吃了幾片牛肉，沒動其它的，現在想來，著實有些虧，還好今天來吃火鍋了。
為了擺盤好看，每盤菜的分量並不多，章北庭見賢王喜歡，便道:“草民再去端幾盤毛肚上來。”
賢王抽空擺了下手，示意章北庭趕緊去，過了一會兒又吩咐陸風，“你坐下吃，我自己來涮下試試。”他看沈侍衛自己涮自己吃，不用人伺候，吃得也挺滿足的。
賢王小時候的經曆，讓他擁有不錯的自理能力，更何況麵對的是他喜歡的美味，不過少傾，他便基本掌握了所有食材所需的涮燙時間。
自己動手確實彆有一番滋味，不僅吃的時候更滿足，等待食物被煮熟的時間，那種對即將吃到的美味的期待，也讓人覺得愉悅。
“我剛才放下去的蝦滑誰撈走了？”賢王銳利地目光看向陸風麵前的碗，空的，於是又轉向沈侍衛。
陸風也停下筷子看過去，隻見沈侍衛碗裡蓋著一片大土豆，看不出下麵是否藏著東西。
賢王:“把土豆夾走。”
“王爺……”沈侍衛撥開土豆片，下麵蓋著的正是兩團裹滿油湯，看著就脆嫩彈牙的蝦滑。
“最後這盤沒你的份了。”賢王道。
沈侍衛:“……”
沈侍衛難過了頂多一息，就夾起碗裡的蝦滑送進嘴裡，滿足得眯了眯眼睛，反正除了蝦滑，還有很多其它的菜，也都很好吃。
空了的盤子不斷被撤下去，新鮮的食材端上來，三人速度越來越慢，吃吃停停，直到未時初才放下筷子。
章北庭領著夥計利落地收拾乾淨雅間，給三人各端上一大杯水果茶，茶裡水果種類不多，西瓜也是快過季了，從地裡收回來的最後一批不怎麼好看的，不過切成塊後放果茶裡便看不出來了，味道也濃鬱，冰鎮過後，清新又解膩。
賢王先是淺嘗了一小口，緊接著又馬上喝了一大口，然後滿足地舒了口氣。
章北庭習慣使然，脫口問道:“今天中午的菜，您可還滿意？”
賢王伸手一頓，片刻後抬眼打量了章北庭幾下，淡淡地道:“還行吧，勉強能吃。”
“嗝……”沈侍衛被驚得呃逆，剛才他多吃兩個蝦滑都要計較，結果隻是勉強能吃？他那對美食從來不吝讚美之詞的王爺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
章北庭:“……”
若不是雅間的菜都是他親自擺盤，又親自送上來的，他可能還會相信，不過說這話的是賢王，對方又才幫宋宴卿報了殺母之仇，即便說這頓火鍋難以入口他也不介意。
章北庭臉上的笑容不變，認真道:“草民會努力改進方子，爭取讓王爺下回來吃的時候覺得滿意。”
賢王的嘴角幾不可見的抽了抽，道:“那你得趕緊，我明天中午還過來吃火鍋。”
章北庭剛想點頭應是，就聽賢王又丟下一句，“今天吃得有些辣了，明日鍋底就不要放辣椒了。”說完端起果茶喝了口。
沈侍衛偷偷看了章北庭一眼，都知道有間食肆的火鍋以紅油厚重、麻辣鮮香的鍋底出名，自家王爺要沒有辣椒的鍋底，似乎是在故意為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