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他命令大家要的飯吃掉,要的錢必須攢下來。不夠吃怎麼辦?那就到飯館後門去求,甚至到泔水裡找食。
在大戶人家做工的,平時雖然小心翼翼伺候主子,但至少能填飽肚子,真心沒這麼悲慘過。有那麼幾個不是死契的,直接跑了。
剩下的幾個因為生死都歸主家,也隻能跟著曲金衛流浪。
後來他們也認清了現實,靠要飯討到路費是不可能了。於是改變策略,攢夠了寫信的錢就可以了。
曲金衛自己則專門守在城門口,幻想著能遇到平城來的熟人。
半個多月過去了,希望越來越落空。就在他決定&—&路討飯&—&路回平城的時候,轉機到了。
這天他正坐在城門口,&—&輛馬車停在他麵前,上麵下來&—&個中年男人。
這人身穿大皮襖,頭戴瓜皮帽,從打扮看是&—&個管事。他覷著眼上上下下打量著曲金衛,試探道:“你是平城人?怎麼這麼眼熟。”
曲金衛本來還嫌棄這人隻看不給錢,但他怕被揍不敢表達不滿,突然聽到&—&句鄉音,差點哭了。
他使勁點頭,急切道:“我是我是,我是平城曲家人。本來替我家老爺押運貨物,沒想到遇到了盜賊,這才淪落到這個地步。老鄉,您能捎帶我們回家嗎?”
那人皺眉,“我就說眼熟,你確實長的特彆像曲老爺。對了,聽說曲老爺也到府城來了,他還好吧?我是陳家管事,他應該也見過我,隻是未必入貴人眼。”
“……”曲金衛真想大哭,不好,他不好!但他是要麵子的人,不想讓人知道他成了乞丐,便謊稱道:“我是曲老爺表弟,所以我倆確實很像。老爺很好,他到江南進貨去了,隻留下我們幾個辦事的。”
陳管事歎氣,“大家都是辦事的,都不容易,懂。這樣吧,我們今天要忙著交接賬,明天就回平城,到時候咱們這個城門口見,把你們捎回家。”
然後,陳管事麻溜進了馬車,走了。
曲金衛:“……老鄉,不差這&—&天,帶我們住客棧唄,回頭我們十倍奉還花費……”可惜,沒人看到他揮舞著的雙手。
陳管事在馬車上自然看到曲金衛這幅糗樣,他嘀咕道:“還想住客棧,想屁哩。”
雖然曲金衛很委屈沒能住上客棧,但還是高高興興找到了下屬,並&—&再囑咐他們彆漏了餡,不許叫他老爺之類。
有盼頭就有希望,他們把攢下寫信的銀子買了幾個饅頭,勉強吃了&—&頓飽飯。隻是&—&直等到第二天中午餓得要死,就要重操舊業要飯時,才盼到了陳管事&—&行。
陳管事見六個大漢排在麵前,他眉頭&—&皺,“你們天天乾什麼了?怎麼這麼臭。這樣吧,你們到城門外用雪水擦擦手和臉,彆臟了我家車。”
“不是我嫌棄你們,隻是&—&路上這味道真的受不住。你們幾個大男人也是,就算沒有娘們照顧,也不能這麼邋遢。”
幾人曾經也都是要臉麵的人,被人訓得麵紅耳赤的,趕緊到雪地裡找個避風處擦擦身上。雖然冷,但想到回家有熱乎飯吃,也就抗住了。
這&—&路,陳管事和二三十個家丁每逢鎮子就住客棧、吃美食,就算是隻能宿在農家院落裡,也是香噴噴的農家飯吃著。
而曲金衛幾個呢,沒有錢,隻能窩在馬車裡啃冷饅頭。就這饅頭,還是陳管事不能眼看著他們餓死,借給他們的。
陳管事還歎氣,“幾位兄弟,咱們出來都是要走賬的,養你們幾個真不容易,都是從我們嘴裡硬省下來的,將就點哈。”
曲金衛:“……陳管事,我們曲家有錢,回頭我們十倍奉還,給我們&—&口熱乎飯吃,可行?”
陳管事思量片刻回複,“跟你們說實話,曲家現在底子都被掏空了,哪裡還發得出月錢。勸你們還是省著點錢吧,省得日後曲家散了,你們變得沒依沒靠的。這要是曲老爺本人在,我們可能還通融通融,畢竟受死的駱駝比馬大,但你們,真不行。”
他搖搖頭歎歎氣,繼續吃熱乎乎鍋子去了。
曲金衛被噎死了,早知道他就承認自己是曲老爺了,真的好饞,好想吃&—&口!
而曲家幾個下人對視&—&眼,主家這麼窮了嗎?那咱們回去該怎麼辦?得好好盤算&—&下,做人不能太吃虧!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還有二更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