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團圓夜, 孟薑帶著樂善到王家玩了整整一天。
孟薑自己其實或寂寞或熱鬨都無所謂,但看到樂善和表兄表姐親親熱熱玩到一處,性子大大方方的, 和在廣義侯府時候那種小心翼翼完全不同,孟薑心裡很喜歡。
看到孩子們在一起熱熱鬨鬨的,孟薑外祖母小聲笑道:“阿薑,你看咱們樂善和勤山是不是特彆般配?年紀也般配,性子也般配, 兩個人都穩重大氣, 以後真過日子肯定好得很。”
孟薑一臉迷茫:“……啊?樂善今年才十歲呀, 我都沒考慮過這個事情。”
外祖母抬起手指頭狠狠點了點孟薑的腦門子:“虛歲十一哪裡小了?本朝剛開始那些年,為了鼓勵人口十三四歲就成婚的比比皆是,也就這幾十年才放開一些, 很多人家不舍得閨女,頂多也就留到十七八歲。”
“就算十六歲成婚吧, 是不是也要十一二開始相看?當年相看當年成婚那是小門小戶才乾出來的事情,大戶人家不都是走動幾年才辦喜酒?”
孟薑三舅母湊了過來:“就是呀, 我們勤山雖然不敢說風流倜儻一枝花, 但好歹模樣端莊、身材魁梧、文武雙全, 放眼京城也是頭一波人才。最關鍵是性子好,絕不是那種尖酸刻薄欺負媳婦的莽夫。”
“而且老大媳婦性子好, 絕不是個惡婆婆。男人對後院的事情不清楚,可咱們過來人門兒清,好男人真沒有好婆婆重要, 阿薑你說對不對?”
三舅母還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再說我這身板還能活個幾十年呢,保準給你照顧的樂善妥妥的。”
老夫人打了兒媳婦後背一巴掌:“我也能再活幾十年,你得意個什麼勁兒?”
老夫人這一句讓周圍幾個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引得小輩都忍不住往這邊瞧。
孟薑看著外祖母一家子這麼和睦團結,心裡也熱乎乎的。
她也知道古代時候婆婆的權力太大了,拿出孝道來壓死人,遇見個惡婆婆,絕對能逼死人。
見孟薑思量,表嫂也就是勤山的母親笑道:“阿薑妹妹就一個女兒,多考慮一些也是對的。不過妹妹放心,我保證好好督促勤山上進,這幾年也絕不相看彆人家,等您思量好了再說。”
太婆婆和婆母都喜歡孟薑和樂善,夫君也心疼樂善這個外甥女,最關鍵兒子勤山也喜歡樂善這個小妹妹,她自然樂見其成。
再往實際說,她有三個兒子,勤山也不是長子,能娶到樂善這個富足出身的獨生女兒是隻賺不虧的事情。
不是她勢利眼,而是過日子本來就不是空中樓閣,不論男女總得有錢過日子。
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孟薑有一點點心動,但夫妻這種事情要看緣分,樂善才是說了算的那個人。她現在那麼小,哪裡懂什麼叫一輩子,還是等到十四五歲再提。
萬一樂善不想嫁人,孟薑也覺得不錯,隻要女兒喜歡就好。
不過這一晚過後,孟薑心裡安定了許多,總歸樂善有了多種人生選擇。
鬨了一天一夜,第二天吃過中午飯母女二人才回到自己家裡。
娘倆剛想躺下,便聽到門房來通傳,說是孟府老爺來人。
聽到外祖父來了,樂善身子便是一緊:“娘,我陪著您一起。如果外祖父再訓話,我幫您反駁回去,我不許任何人說您不好。”
往日原主隻要回娘家,張氏就教育她要三從四德,好好侍奉公婆夫君,還時不時挑刺說原主哪裡不夠好,丟了孟家的臉麵等等。
而原主父親也好不到哪裡去,滿口的“妻受命於夫”,要謙卑恭良,兩口子簡直要把孟薑逼死。
孟薑不喜歡這個父親,但之前忙著站穩腳跟,如今忙著秋收的事情,還真沒顧上孟家的事情。
沒想到這個男人竟然自己找上門來,那孟薑就要問問他這個父親是如何當的了。
孟薑抱抱樂善:“好孩子,如今娘變了許多,再也不是那個唯唯諾諾的樣子,也不需要樂善寶貝保護。我要和你外祖父談點正事,你好好睡一會,等我的好消息。”
樂善見娘親笑眯眯的樣子,想想娘親如今能乾的很,她點點頭:“好,如果娘需要再來叫我。”
孟父探花出身,雖然已經四十多歲,卻依舊俊秀灑脫,今天隻穿著一身藍色家常袍子,簡簡單單卻不失儒雅。
若不是孟薑知道他是個什麼人,還真容易被他這副麵貌給騙了。孟薑屈膝行禮:“給父親請安。”
孟薑父親見到孟薑,仔細打量了一會才沉著臉道:“你還知道我是你父親!你商量都不商量就和秦正煥和離,和離後也不說歸家,就隻知道王家,你眼裡還有孟家?還有我這個父親嗎?”
“我知道你心裡怨恨張氏,她這個繼母當的如何我不做評價,好歹把你拉扯大了。再說哪怕你不敬重張氏,我可是你親生父親!”
孟父一邊罵著,一邊坐在了正堂中間的座椅上,氣得胡子都吹個不停。
看他小胡子一翹一翹的,孟薑覺得十分好笑,剛剛儒雅俊秀的印象完全破滅。“父親一見麵就興師問罪,卻不問我過得好不好,不問我為何寧願一個人拉扯孩子也要和離,還真是讓人寒心。”
“我那好繼母和廣義侯夫人是堂姐妹,對於這二人我做過什麼,您難道不知道?白蓮花的故事滿京城都知道,您不會耳朵不好使,到現在還一無所知吧?”
孟父狡辯道:“張文蓮做的事情是不對,但與你繼母有什麼關係?而且女人要大度寬和,主動想著為丈夫納妾才是,怎麼可以心生嫉妒?”
孟薑:“……”可去你的,白蓮花和秦正煥那一對渣男賤女是普通的納妾事件?簡直就是喪儘天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