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
孟山澗突然就睜開雙眼,恨恨瞪著孟薑,然後牽起小梅的手:“走,讓這個女人以後後悔去吧!”
孟薑吩咐道:“完成一件大喜事,開心。來呀,今天咱們全府吃鍋子,每人多領一個月賞錢。”
眾人立刻歡呼感謝主子。
孟山澗本來就瘸腿,聽見這一句話差點就連腰也給閃了,打了一個趔趄。
孟薑其實並不是因為這點小事就慶祝,隻是敵軍在側,已經沒幾天好日子可過,還不如讓下人們鬆快鬆快。
山河已經破碎,小民也隻是苟且偷生,誰知道下一步是生是死?
青州府百姓已經算是幸運,若是像京城和薊州府那樣被屠城,這才是萬劫不複的地獄。
見孟薑神色裡帶著憂愁,葉沁小聲道:“娘,您是不是依舊放不下他們?”
孟薑笑道:“他們連豬狗都不如,我有什麼放不下的?不瞞你說,我剛剛暈倒後做了一個夢,夢中孟山澗和他爹為了錢和權弄死了我,逼得你也隻有自殺的份兒,然後他們便認祖歸宗姓了趙,從此他們一家子恩愛幸福生活在一起。”
“我知道你可能會覺得可笑,畢竟不過是一個夢而已。但我更願意相信這是菩薩顯靈,或是祖宗給我的警示。而且你想想孟山澗和老趙家的所作所為,是不是已經有這個跡象?”
“我隻是愁以後日子該怎麼過。如今敵軍封城,外麵的進不來,咱們也出不去,天長日久會如何?”
提到這些,葉沁也跟著歎氣:“娘,聽北邊逃難來的說,如果遇到壞人,咱們女人是頭一個要遭殃的。我前幾天準備好了藥,萬一真扛不住,我想乾乾淨淨的走。”
至於老趙家的那點跡象,葉沁其實也看出來一些,聽母親提起來,她深有感觸,隻是不想再提。
見葉沁有些悲觀,孟薑笑道:“放心,有娘在一定能保住你的性命。”
正說著,門房急匆匆趕來了,“夫人,夫人,格朗將軍府來人了。”
孟薑還好,葉沁人都顫抖起來:“娘,怎麼辦?”
孟薑笑笑:“你到後麵藏好了,我來對付。”
葉沁明明嚇死,卻還是死死拉著孟薑的袖子:“娘,我陪著您,咱們生死都在一處。”
孟薑:“……好孩子,娘還不想死。你年輕漂亮容易惹麻煩,帶著你反而不好處理。乖,藏好了,如果我真死了,你再死也不遲。”
雖然孟薑覺得好笑,但葉沁有這份心已經很難得了。
葉沁知道越是年輕的女人在戰亂中越是容易慘遭毒手,也明白母親說得對,於是三步一回頭地進屋躲藏起來。
孟薑則站在院子裡開始罵人:“一個個不長眼的東西,誰是你們的主子不知道嗎?”
“他孟山澗是我兒子,可隻要我不認了,他在這個家裡就連狗都不如。你們誰敢再替他求情,我立刻發賣了去。”
“他姓趙的還敢謀奪我們老孟家家產,他們做春秋大夢……”
孟薑跟個潑婦一樣罵街,把仆婦們都嚇傻了,心道主子平時哪怕發火也沒像現在這麼瘋,這是中邪了?
正這時候,門房領著格朗將軍的屬官過來了,這位屬官順便見識了什麼叫潑婦罵街。
孟薑見了這位小將軍,立刻就飛奔過來,扯著哭腔道:“將軍呀,您要為民婦做主才行那。”
“您看看我們這五進的大宅子,還有我家的田產和鋪子,那都是我老孟家幾輩人的心血。可我那個倒插門的前夫君,還有我親生的兒子,他們竟然想把我逼死,然後改回姓趙,把老孟家家產變成他們老趙家的。”
孟薑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順便還往小將軍袖子上抹了一把:“聽說格朗將軍是最愛民如子的,您就先幫幫可憐無助的民婦吧。”
屬官:“……你有話好好說,彆拉拉扯扯的。”看到袖子上的鼻涕漬,他都要惡心死了。
孟薑卻不放手:“不行,你們必須把姓趙的全部殺了才成。城西不是正在焚燒反賊的屍體?我要告發老趙家,他們一家子都是反賊,你們趕緊把他們燒死!”
屬官終於見識到了什麼叫最毒婦人心,瞠目結舌:“你要燒死你相公和兒子?他們可是你最親近的人!”這個女人特麼的是瘋了吧!
孟薑狠狠點頭:“以前是親人,剛剛我把那個死鬼給休了。至於那個兒子,他腦子裡就知道他的小妾,我留著乾啥?留著老了之後喂我毒藥?”
“我不管,他們真的是反賊,我親眼見趙秀才寫過反詩,不信你們到老趙家搜搜。”
孟薑突然眼睛一亮:“對,咱們現在就去搜。小將軍您若是沒事,咱們立刻出發,保管您大有收獲。”
小將軍一臉無奈:“末將過來是有重要事情和您協商,趙家謀反的事情咱們容後相談。”
孟薑白了小將軍一眼:“有什麼要事?要我們出錢?成成成,我答應你,你隻要給我留下吃飯錢,彆的隨便你們征用,但是咱們現在立刻馬上就去把老趙家給抄家。”
小將軍著急道:“不不不,我們是仁義之師,怎麼可能強征暴斂,絕沒有征用貴府財產之意。我們將軍是想給貴府掛上親善的牌子,以後咱們漢族和北金就是一家親。”
“牌子?”孟薑看白癡一樣看著小將軍:“牌子當飯吃嗎?你說你們傻不傻,能征用錢竟然還不要。不要就算了,還給我們掛牌子!”
“掛,隨便掛,金的銀的木頭的都隨意。但是現在,咱們立刻去老趙家。”
孟薑立誌要把胡攪蠻纏的功夫發揮到底。
小將軍:“……”這個潑婦是白癡嗎?腦子裡進水嗎?這真的是孟守備的親生女兒?不會是個冒牌貨吧!
小將軍覺得他遇上了奇葩。彆的人家一聽掛親善的牌子,就跟刨了他們祖墳一樣,說什麼頭可斷、血可流、氣節不能丟,總之漢人就是麻煩,腦子都是一根筋。
可來到孟府,竟然問都不問就同意掛牌子,就很奇怪。
“貴府真的同意掛牌子?”小將軍再次詢問。
孟薑上下打量著小將軍:“你聽不懂我們的話?不對呀,咱倆一直在對話來著?”
“這種小事你還用問我?你們隨意。難不成你們掛上牌子,我還能磕死在上麵?你們啥條件我都答應,但你們能不能現在就去老趙家?”
“我跟你說,你要再不去他們家,我可就不同意讓你們掛牌子了!”
“我一頭撞死在大門上,就說你們欺負孤兒寡母,看你們怎麼辦!”
這些人打著一家親的名義,想掩蓋自己侵略的罪行,孟薑就看看他們能忍受到什麼時候。
小將軍沒想到他來一趟還得了一個附加任務。可抄家這種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現在這種形勢下,他也不敢做主呀。
“那,容我和格朗將軍稟報後再做決定,可好?”小將軍無奈問道。他現在最頭痛的就是聽到“老趙家”三個字!
孟薑鄙視得看了他一眼:“嗐,你都做不了主,那來折騰人乾啥呀。成了,你現在就回去問,隻要你們老大同意抄了趙家,我們啥都配合。”
小將軍:“……”刁民!這要是以前,他一刀就宰了這個潑婦。
可惜現在不行,因為之前屠城引起反彈太厲害,而且朝廷內部也都在批判格朗將軍殺戮太重,甚至影響到將軍的外甥三皇子。
為了三皇子的前程,他們也不得不忍耐一二。
而孟薑則想,老趙家不過是她拿來撒潑打滾的名頭,無論如何親善的牌子是不可能讓掛的,老孟家死都不會當走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