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朱砂痣(2 / 2)

殷明鸞繼續問道:“母妃,我出生的時候,有什麼胎記嗎?”

李貴太妃慢慢看了殷明鸞一眼,似乎隱隱有深意,衛陵也轉過頭看向了殷明鸞。

李貴太妃依舊含著笑,說道:“胎記倒是沒有,不過,你胸口有一顆朱砂痣,看得清楚。母妃記得,剛生下你的時候,我抱著你,穩婆說,你比起旁的嬰兒還要重上一些,將來會聰明。”

殷明鸞尷尬地一笑,覺得自己根本套不出話來。

似乎……母妃和衛陵看向她的目光都有些奇怪。難道她的目的已經暴露了?也不至於啊。

殷明鸞沮喪地發現,自己在李貴太妃這裡,是找不出她想要知道的真相的,索性把這件事情拋之腦後,和李貴太妃親親近近地挨著說了好一會兒話。

衛陵由著她逗留,直到暮色漸合,才推開門,對說著貼心話的母女兩人道:“太妃娘娘,公主,時間不早來,若再耽擱下去,宮門都要落鎖了。”

殷明鸞隻能向李太妃依依道彆。

兩人騎馬到了大街上,殷明鸞看著街邊正巧有一間鋪子賣文房四寶,想到陸桓,轉頭對衛陵說道:“等我一下。”

雖然宮裡寶貝多,但是都是登記在冊的,若說她正正經經地拿宮裡的東西賞賜陸桓,這不光不成體統,更是冷冰冰的。

她下了馬,去了鋪子裡麵。

衛陵跟上殷明鸞走了進去,殷明鸞正在比較著兩方硯台成色,掌櫃的一見衛陵,首先驚喜又恭敬地喊了一聲:“衛大人。”

殷明鸞感到驚奇:“衛陵,他怎麼認識你?”

衛陵挑眉一笑。

然後掌櫃的像是想起來什麼般,說道:“難道您是……長樂公主殿下?”

殷明鸞愈發驚奇:“你怎麼認識我?”

衛陵笑道:“公主,你是這鋪子的東家。”

原來這鋪子從前是富平候府留給李貴太妃的陪嫁,後來李貴太妃出家,這鋪子自然成了殷明鸞的陪嫁。

殷明鸞宮外頭的這些產業,都是衛陵在幫忙打理。

殷明鸞打量了一下這鋪子,見顧客寥寥,問道:“掌櫃的,如今生意怎麼樣?”

殷明鸞不講這些還好,一講到這裡,這位人到中年,矮矮胖胖的王掌櫃,耷拉了臉,像是要哭出聲:“生意不好做啊,已經虧了好幾年了。”

殷明鸞還沒有細問,王掌櫃便將他的陳年委屈大倒特倒,唬得殷明鸞連忙拿著一方硯台,丟下一包銀子,拉上衛陵就要跑。

王掌櫃見狀,及時收回了眼淚,問殷明鸞道:“公主要挑選什麼呀?且讓小人效勞。”

衛陵看見殷明鸞手中拿著硯台,眉毛一挑,問道:“這是準備送人?”

殷明鸞尷尬:“你怎麼知道?難道我不能自用?”

衛陵的笑容帶著戲謔,一副早就認清殷明鸞不學無術的樣子。

殷明鸞坦白:“好吧,是送人的,我這個禮物挑得怎麼樣?”

衛陵隨意瞥了一眼,說道:“陛下的硯台是肇慶府上貢的端州硯,你這個雖然也不差,但也比不上禦前的東西。”

殷明鸞本還有心捎帶著一份送給殷衢的,但是聽到衛陵說自己的東西在殷衢那裡一文不值,不由得有些沮喪,她道:“本就不是送給皇兄的。”

“不是嗎?”衛陵的笑容帶著一點幸災樂禍的意味。

殷明鸞道:“不是,”她轉臉問王掌櫃,“掌櫃的,什麼硯台配得上狀元大人呢。”

說起這個,王掌櫃就有話講了,喋喋不休了好大一通,殷明鸞也沒有聽明白他究竟講了些什麼,最後就暈暈乎乎地帶著硯台走了。

殷明鸞趁著落鎖之前,回到了宮中。

她將硯台擱在桌上,忙吩咐玉秋檀冬備水。

在外頭跑了一天,她感到自己渾身都是汗。

殷明鸞將玉秋和檀冬都打發了出去,沒有叫人伺候沐浴。她將自己整個人沉在水桶中,然後鑽出水麵,深深吸了一口氣。

她的頭發都打濕了,一絲絲漂在水麵上。殷明鸞低頭望去,看見隱隱約約的白皙皮膚。

她將發絲和花瓣一起拂開,低頭看下去。

她的胸前,的的確確是有一顆痣的。

她看不出這是朱砂痣,是點漆般的一顆小小的黑色印記,也許是朱色太濃。

殷明鸞忽然聽見外間一陣紛杳的腳步聲。

殷衢今日得了空,想到前些日子說到要教殷明鸞學畫,便信步來到了醴泉宮。

他沒有看到殷明鸞,走進來也不見平常在殷明鸞身邊的那兩個宮女。殷衢走到桌邊,看見桌上擺著一方硯台。

張福山在身邊說道:“這定是公主為陛下特意帶回來的。”

殷衢露出微微笑意,將這硯台拿起來仔細端詳了片刻,然後轉手遞給張福山:“好好收著。”

殷衢要找妹妹訓話,示意張福山不要跟上,自己繼續往裡走去。

他聽見裡麵有些微的動靜,知道了殷明鸞的確是在裡麵的,然後他皺著眉頭,發現有些不對。

細細的水聲潑灑,叩擊在殷衢耳朵裡,像是洪鐘大呂,振聾發聵。

殷衢恍然間明白殷明鸞在沐浴。

張福山沒有在外麵等一會兒,就看見殷衢走了出來,腳步匆匆,似乎有些雜亂。

殷明鸞疑惑探頭喊:“玉秋,是你嗎?”

玉秋應聲而來,伺候好殷明鸞起來。

殷明鸞穿戴好,來到外間,沒有看見桌上的硯台,問玉秋:“這裡擱著的硯台呢?”

玉秋說:“陛下方才來過了,把公主準備送給陛下的禮物,讓張公公小心收著了。”

殷明鸞伸出手指指向桌麵。然後沒有底氣地收了回去:“是,我是送給皇兄的。”

玉秋一看她的神色,就明白過來:“公主不是送給陛下的?”

檀冬在一旁接口笑道:“公主都想著送東西給彆人了,竟然沒有給陛下捎帶一份?”

殷明鸞伸出食指抵著嘴唇:“噓——噓——不要說給皇兄知道。”

***

殷寶華聽說了殷明鸞和裴元白婚約作廢這回事,覺得自己有了機會。

她想著或許能夠在文淵閣碰到裴元白,於是也稟了許太後,說是要跟著殷明鸞一起學畫畫,來到了文淵閣。

殷寶華打算找機會碰碰裴元白的,但是來了幾天,都沒有趕上裴元白進宮。

許太後找來了老學究,竟然真的是打算給她學習作畫。殷寶華偷雞不成蝕把米,感到心情苦悶。

她手指頭玩著畫筆,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畫師講課。突然間,她看到畫師房內牆上掛著一幅。若說特彆之處,這幅畫是半點沒有的,畫工也馬馬虎虎,正是這平庸的畫,才讓殷寶華生出了好奇。

畫師是技藝卓絕的,他掛上這樣一副平平無奇的畫是做什麼?

學習完畢,畫師走時還將這一幅畫取了下來,鎖進了櫃子裡。

殷寶華忍不住好奇問:“老師,這是哪位大家的畫兒嗎?您怎麼這樣珍惜?”

老畫師臉上顯現出一種與有榮焉的神色,說道:“這是世宗禦筆畫的,是當年在老夫這裡學畫後的佳作。”

殷寶華來了興趣,口中說道:“父皇的畫?”她湊近一看,原來這畫畫的是禪房深處,世宗坐在禪床上,搖著蒲扇,底下跑著幾個小孩兒。

她眸中顯現出深思,然後一驚,對老畫師說道:“先生,這幅畫可萬萬不能顯於人前。”

她沒有理會老畫師不解的神色,垂眸想著,到底如何將這幅畫換到自己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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