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心意通(1 / 2)

俗話說皇帝不急太監急。

雖然皇帝陛下也有些急躁,但是他的急躁是不會表現在臉上的,於是乾清宮裡,全喜、全福和多善看著張福山抱著拂塵走來走去,麵上一副難言的模樣。

多善湊了上去:“乾爺爺,怎麼了?”

張福山說不出口,皇帝陛下的秘密,是有他一個人是全盤掌握的。

早上,殷衢已經從坤寧宮離開,去往太和殿上朝去了。於是張福山悄悄打聽了一下慈寧宮的情況,得知皇後娘娘清晨起來後生龍活虎,在坤寧宮待不住,還去禦花園逛了一圈。

張福山沉吟:“去請彤史女官過來。”

彤史女官在這幾天裡格外忙碌,聽聞張福山要見她,當然不敢耽擱,當下就帶著欽錄簿趕了過來。

張福山見了彤史女官,將那本欽錄簿翻得嘩嘩作響,良久,他讓彤史女官回去了,自己坐在殿內,歎了一口氣。

張福山想起來昨天他的自作主張,有些後怕。

難道讓皇後娘娘得知聖上從未幸人,沒有促進帝後關係,反倒起了相反的作用?

張福山想到這裡,出了一身冷汗,早飯都沒來得及吃上一口,慌忙來到坤寧宮找殷明鸞補救起來。

張福山對坤寧宮自然不陌生,但是因為殷衢對坤寧宮前任主人不喜,連帶著張福山對這座宮殿也沒有什麼好印象。

他知道,從今往後,他需要扭轉這種印象,免得日後垮著臉走進坤寧宮,被陛下發怒轟出來。

宮人見張福山過來,連忙進去傳話,不一會兒,裡間就透出聲音來:“快請張公公進來。”

張福山走進殿內,他向殷明鸞行了禮,殷明鸞連忙請他起來。

張福山來慈寧宮是為了殷衢的那一件**事,但是到了殷明鸞跟前卻有些開不了口,隻能來來回回地用話來兜圈子。

說到後來,張福山都有些耐不住性子,於是說道:“娘娘近些日子勞累了,可要好些將養身子,這樣才能早日為陛下誕下子嗣。”

他話音剛落,殷明鸞的表情就有些僵硬。

張福山心中一動,正是說的機會了。

他於是更加懇切地說:“陛下登基已有幾年,這幾年間,陛下勵精圖治,廟堂之上草野之中,無人不是感念陛下,隻唯獨一件,陛下正是盛年,卻子息薄弱,雖然陛下不說,可奴婢看著,他也是暗暗著急的。”

殷明鸞聽了張福山這樣講,心中也為殷衢的處境感到交集了。

可是張福山沒有像以往那樣,說些寬慰的話來打消她的著急,反而歎了一口氣,說道:“就因為子嗣這件事,不光是讓許太後有了許多做文章的機會,就是那些藩王,比如遼王之眾,都暗中大放厥詞,對尊位有所垂涎。”

殷明鸞著急地揪著袖子,不安問道:“那、公公是有什麼主意嗎?是要為陛下納美人嗎?”

張福山聽了差點一趔趄,連忙阻止:“娘娘這是說到哪裡去了。”

殷明鸞一回神,也暗自懊惱不已,她也沒有這樣大度,剛剛新婚就要為殷衢納新人,隻是一著急之下,話趕話就說了出來。

她小聲說道:“方才的話就不要在陛下麵前提起。”

張福山看殷明鸞終於上道,含笑點頭:“那是自然。”

然後張福山暗暗引導:“自然,皇長子要從娘娘這裡出,才是社稷之福,娘娘也要著急一些。”

“可是、可是……”殷明鸞看上去也有些著急。

張福山耐心地問:“可是什麼?娘娘有什麼顧慮,若是身子虛弱,大可宣禦醫調理,陛下一定會同意的。”

殷明鸞深吸一口氣,終於說:“可是、皇兄對我根本就沒有那種意思。”

這下,輪到張福山目瞪口呆了:“沒有哪種意思?”

既然已經開了口,殷明鸞不再猶豫害羞:“就是,皇兄根本對我沒有男女之情,”她審視了張福山的表情,認真地問道:“張公公,我已經查閱過了欽錄簿,裡麵從未有皇兄臨幸的記錄,從前我聽聞過皇兄一心修道,你實話告訴我,皇兄是不是,根本就……”

張福山大驚失色:“娘娘,慎言!”

然後張福山認真解釋道:“娘娘,你完全想錯了,陛下怎麼會對您沒有男女之情呢?”

殷明鸞不自信問道:“是嗎?”

“哎呀,娘娘呀。”張福山哀歎一聲。

在殷衢身邊陪伴許多年,張福山不敢說自己能夠摸透殷衢的全部心思,但是他敢說他是最懂殷衢的人。

在長樂公主身份未明的時候,每次看到聖上看向長樂公主的眼神,張福山都膽戰心驚。

甚至,在殷衢都沒有看清他的心的時候,張福山就依稀看到了真實。

後來,長樂公主的身世之謎終於揭破,張福山大大鬆了一口氣。

他的陛下是聖明之君,張福山自然不願意陛下背負枷鎖或者惡名。

他知道,從兄妹到夫妻,自然是要緩緩轉變,可是他沒有想到,等到兩人大婚之後,卻還解不開心結。

聖上有顧慮,娘娘也有顧慮。

那麼簡單了當,將這一層紙給戳破不就行了嘛。

張福山自然是知道殷衢的心思的。

聖上是聖人君子,有所顧慮娘娘的心意,那麼好辦,讓娘娘給出一點那個意思就行。

但是聖上和娘娘的心結,終究需要他們自己來解,讓他這個做奴婢的說破了,畢竟少些意思。

張福山開始為殷明鸞出主意:“奴婢有一個主意,若是想要知道陛下是否有情,不若將貼身的衣物或是其它的什麼東西,趁著陛下不注意,扔到陛下眼前,若是陛下撿了,那不就是陛下有那個意思嘛?”

殷明鸞臉紅,這哪裡是試探,這是叫她勾.引啊。

那若是不撿呢?

但是想到子嗣大事,殷明鸞咬咬牙。

不撿,那她便豁出去了。

殷明鸞凝眉思索片刻,開始隱隱有不認同,但是想到殷衢的子嗣大事,終於說道:“好吧。”

張福山終於舒了一口氣,放心地笑了。

隻是當他走出了坤寧宮,被冷風一吹,卻覺得自己出了一個糊塗的主意。

若是陛下不解風情,對皇後娘娘扔下的貼身衣物視而不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