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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被沉塘的少女05

金家和傅家不一樣,傅家有錢,傅氏的商行已經開到金海市,雖然比不上金海市本地的商行以及外國人的洋行,但仍占有一席之地。

由此可見,傅家之富,名副其實。

但那是傅老爺——也就是傅少恒他爹還在時的情況,自從傅老爺因意外去世,當時他唯二的兩個兒子一個在國外念書,一個在軍校當教官。等大兒子傅少清從軍校趕回來時,傅家正當一團糟。

傅家資產雄厚,平時有傅老爺在前麵頂著,誰也不敢輕舉妄動。但傅老爺人沒了,兩個兒子都不懂經商,這傅家的生意,他們都想分一杯羹!

這群狼環伺、險象環生的局麵,被傅家大少傅少清以雷霆手段迅速破解。他以比傅老爺強勢百倍的手段向這些虎狼豺豹示威,明明白白地告訴他們一個道理——誰的拳頭硬,誰才有資格說話!

傅少清靠強勢逼退了彆有用心的人,但彆人不敢再打傅氏的主意,卻不代表不能給傅氏找麻煩添堵!而傅少清軍人出身,他懂生意經嗎?他會做生意嘛!

傅少清的經商天賦暫時看不太出來,但他的後台之硬,卻讓無數人眼紅扼腕。沒了傅老爺,他還有金小姐!

金小姐係名門出身,其父乃是新政府高級官員,其母亦是名門閨秀,她更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從小飽讀詩書,十六歲開始遊學各國,精通八門外語。

不僅如此,她還是槍械設計專家,是新政府十分看重的技術人才。傅少恒回國後參加過幾次宴會,他曾經聽人講過,說新政府派了整整一個排的軍士專門保護金家小姐金勝男,所有她用得著的資源,將優先向她傾斜。

起初傅少恒並不相信,他認為這話未免言過其實。那金家小姐怕不是長了一顆智商兩百八的腦袋,竟然需要用一個排的人來保護她!

但直到傅金兩家聯姻,金小姐成為傅少清的未婚妻,傅少恒才真正了解到,他這個未來大嫂究竟有多聰明!

甄曉蓮和傅少恒關係不錯,對傅家的情況也挺了解,有金小姐在,傅大少就能擁有全國最好的醫療資源,那可不是傅少恒這個小小的醫療診所比得上的。

“誒少恒,你知道仙塘鎮這個名字的來曆嗎?我跟你說啊,這個鎮子還真有些古怪!”見傅少恒總算放心,甄曉蓮才有心思跟他說起其他事,尤其是華玉擁有奇遇的事,在她看來是多麼的不可思議。

她把從秋菊那兒聽來的消息告訴傅少恒,兩隻眼睛炯炯有神地盯著他,說:“少恒,等會兒把門關了,你帶我去南邊轉轉,我想看看那口水塘是不是真的那麼神!”

“胡說八道!小蓮,你這是封建迷信知道嗎?彆聽人瞎說,她們跟你不一樣,她們沒有接受過新式教育,會被這種鬼神之說愚弄很正常。可你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你怎麼能跟著瞎胡鬨呢!”傅少恒捏了捏眉心,無奈地搖搖頭。

他不放心地拿起體溫計再次給已經睡著的小嬰兒量了量體溫,邊量邊說甄曉蓮:“我從小就在這個鎮子上生活,那口水塘我也去過無數次,從沒見過任何異樣之處。要真說異樣,倒也不是沒有。”

“哦,是什麼?”原本有些失望的甄曉蓮頓時來了精神,好奇地催促道,“難道住在水裡的不是神仙,而是水鬼?”

傅少恒:“……”

“哪有什麼水鬼,要真有鬼,也是心裡有鬼。”傅少恒冷冷地扯了扯嘴角,表情似是不屑,又是悲傷,“如果人死後真的會有靈魂,那麼那口水塘裡,早已擠滿冤魂。”

“什,什麼意思?”甄曉蓮隻覺渾身發涼,她抬起手搓了搓雙臂,結結巴巴地問,“擠,擠滿冤魂,你的意思是說……”

傅少恒目光沉沉地看著遠方,點頭道:“對,就是你想的那樣,那口水塘根本就不是什麼福地洞天,也沒有神仙的存在。你聽過‘沉塘’嗎?你聽過‘溺嬰’嗎?你知道什麼是‘節婦’嗎?那口水塘裡,埋葬了無數條鮮活的生命。”

“小蓮,你認為這樣的地方,真的會有仙人的存在嗎?”

“不,不會。”甄曉蓮呆呆地望著他,似乎被魔怔住了。

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個在她看來寧靜安詳、靈氣十足的水鄉小鎮,竟然掩藏著令人毛骨悚然的罪惡。

“這樣是不對的,少恒,這種行為是錯誤的,我們必須阻止這些,這些……”甄曉蓮張了張嘴,卻發現那個“人”字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她扭過頭看向門外,屋外雨勢漸大,淅淅瀝瀝的雨聲傳了進來,讓她心裡頓生一股煩躁之意。

“我知道,我知道這是錯誤的觀念,是陳舊的腐朽的必須被打破的思想觀念。可是我們怎麼阻止?阻止之後,又該怎麼做?”傅少恒拿起體溫計,清澈的眼眸裡似閃爍著灼灼光輝,“小蓮你要知道,個人的力量終究是有限的。像這樣的悲劇不僅存在於仙塘鎮,在夏國千千萬萬個鎮上,都有可能存在。”

“小蓮,這不是單個區域性的問題,是……”傅少恒話未說完就被甄曉蓮用手捂住嘴巴。

“彆說了少恒!”甄曉蓮眼眶微紅,聲音哽咽,她衝傅少恒搖頭道,“你彆說了,我懂,我理解你的意思。少恒,我不知道你究竟想要做什麼,但請你記住,你不是一個人!你還有傅大哥,你還有……我。”

“嗯……”傅少恒的聲音如同蚊蠅,臉和耳朵微微發紅。

雨幕下的診所裡,兩顆年輕的心緊緊靠在一起。他們有相同的目標,共同的理想,先進的理念,不屈的精神。他們因誌同道合走在一起,將事業和理想結合在一起,創造人生的輝煌,也追求唯美的愛情。

一場雨,見證了一段愛情,也洗刷掉一段冤屈。

渾身濕透的姚氏和秋菊來到宋家大門前,秋菊抹了抹臉,上前用力拍門:“宋伯開開門,快點開門啊,夫人還在外頭呢!”

“嘭嘭嘭!”

“嗙嗙嗙!”

“宋伯,宋伯快開門啊!”

“吵什麼吵!”佝僂著腰的宋伯不耐煩地罵了一聲,將門隙開一條小小的縫,說話聲音壓得低低的,“哪來的瘋婆子,趕緊走趕緊走!什麼夫人在外頭?我們夫人好好在宅子裡待著呢!”

“嘭”地一聲,大門重重關上,差點把秋菊的鼻子夾掉!

她瞪大圓眸,不敢置信地盯著大門上的銅鎖,宋伯他是什麼意思?什麼夫人在宅子裡待著?夫人她,明明就在外頭啊!

秋菊下意識回頭,就見單薄如紙的姚氏緊緊靠在屋簷下,風雨襲來,將她額前的頭發和身前的衣裳打濕,她的臉色漸漸蒼白,嘴唇慢慢發青……不知怎地,秋菊的眼淚突然掉了下來。

“夫,夫人……”秋菊胡亂地抹了抹臉,哭著嚎道,“秋菊沒用,連門都叫不開,秋菊真的太沒用了……嗚嗚嗚……”

“哭什麼!”一道纖細柔和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先彆忙著哭,繼續去敲門!”

秋菊聽出來了,這是小姐的聲音,小姐果然跟著她們!

“可是,宋伯不開門呀!”聽到小姐的吩咐,秋菊帶著哭腔喊道。

華玉皺了皺眉,這丫頭真是!該謹慎的時候膽子大,該膽大的時候又格外的怯懦,這性格實在讓她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她疾步走到秋菊身後,在秋菊背上重重敲了一下。

隻聽“噔”地一聲,秋菊頓時感覺自己好像卸下了什麼東西,整個人輕快無比,就連心胸都變得開闊。

“你過去繼續敲門,敲三次,要是裡麵的人不開門,你就這麼說……”華玉在秋菊的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想想秋菊的性格,她最後又補充了一句,“如果他開門卻不讓你們進去,你就說……”

仆隨其主,彆看秋菊管不住自己的嘴巴,說話做事風風火火的,但其實她跟姚氏一樣,並沒有什麼主見。

這個時候華玉就像她們的主心骨,行事的指明燈,她說怎麼做,姚氏和秋菊就怎麼做。

“咚咚咚!”秋菊再次來到大門前,用撿來的木棍重重敲打著大門,並大喊著“開門”。

門房裡,宋伯正縮著手蹲在床榻旁邊,懷裡揣著一壺熱酒,時不時地撮上一小口,那滋味兒……嘖嘖,彆提多舒坦!

還是鐘家夫人好啊,知道他就好這口,巴巴地遣了小丫頭送過來,還給燙好了,這個天喝最合適不過了。更何況這酒裡還泡了不少好藥材呢,有什麼蛇膽人參的,聽說男人喝了好,說不定……嘿嘿,他還能煥發第二春呢!

跟鐘家夫人比起來,姚氏便是那一毛不拔的鐵公雞!原先她姚家在仙塘鎮開藥鋪時,彆說給他送藥酒了,就是去鋪子裡抓藥,都不給便宜多少。隻說給的是好藥,本來就沒有幾分利。

呸!這種糊弄人的話,他會相信才有鬼!

“哼,叫吧叫吧,你就算叫死在大門口,我也不可能給你開門!”宋伯搖頭晃腦地拿出酒壺,正準備往嘴裡倒,突然發現外麵的聲音消失了。

他冷哧一聲,暗罵了一句“賤貨,骨頭就是軟”,便不去管了。

可下一刻,門外猛地發出一聲巨響,緊接著是小丫頭哭天喊地的聲音:“逼死人了,宋家逼死人了!我家夫人還在呢,你們就迫不及待把小的扶正,什麼讀書人家,我呸!滿口的仁義道德,一肚子的男娼女盜!哎喲喂宋家逼死正室啦!要活生生逼死正室啦!”

聽著前麵傳來抑揚頓挫的叫罵聲,華玉勾了勾唇,伸手給姚氏按摩驅寒。

看來秋菊這丫頭天賦值都加在說話工夫上了,還挺會給自己加戲的,就這水平,完全可以去茶樓裡當說書先生了。

門房裡的宋老頭可感受不到秋菊這份天賦,此時此刻,他心裡唯有恐懼!

“吱呀”一聲,大門打開,宋老頭目眥欲裂地盯著秋菊,罵道:“你這瘋婆子怎地還不走?在我宋家門口亂叫什麼?小心我叫巡捕房的官爺來抓你!走走走,快點滾吧!”

正欲關門,就聽秋菊又換了個說辭:“好呀,你快去巡捕房找人來評評理,看是你這刁奴奴大欺主,還是我無理取鬨!去,不去是閹人!”

“你……”宋老頭頓時被氣得臉紅脖子粗,但他再氣卻也不敢真的硬著來,隻能丟下一句“等著”,又重重關上門,想必是去找能做主的人。

華玉和姚氏安靜且耐心地等在外麵,她囑咐姚氏:“娘,等會兒不管他們說什麼,你都不能跟著進去,要談就在大門口談。宋家人要麵子,在大門口他們不敢亂來的。”

若是進了宋家大門,那就說不定他們會做出什麼事了。

“你彆怕,我會一直在你身後保護你。”華玉替姚氏擦了擦臉上的雨水,其實姚氏身上並沒有打濕,隻是為了做做樣子,才將額前的頭發很麵前的衣服打濕了一點。

就算要跟宋文庭離婚,也不能以傷害自己身體為代價。

姚氏點點頭:“好好好,娘記住了,娘不怕。”

大門“哇嗚”應聲而開,一群人撐著油紙傘浩浩蕩蕩走出來,為首那人正是宋文庭。

他麵色鐵青地盯著姚氏,厲聲道:“姚氏,這是休書,你如今已是下堂婦,即刻歸家去罷!”

“宋老爺,敢問我犯了七出的哪一條,你可有資格休棄我?”既已決定同這人離婚,姚氏也不想再作踐自己,她揚起腦袋,冷笑道,“自嫁入宋家,我可有犯過‘不順父母、奸淫、嫉妒、惡疾、離親、盜竊’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