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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膽姚氏!你以前的賢良溫順果然都是裝出來的,竟敢同我這般說話!”被最不可能的人頂撞,宋文庭身為男人的權威遭到重大打擊,他惱羞成怒地指著姚氏,破口大罵如同鄉野婦人,“我憑什麼休棄你?就憑你生了那樣一個不知廉恥的賤……啊!”

宋文庭話未說完,就感覺右臉被什麼東西擊中,陣陣刺痛感從臉上傳來,他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卻沒發現什麼可疑之處。

“既然如此,那便勞請宋老爺隨我去政府辦理離婚手續吧!”姚氏聽他提起女兒左一個“不守婦道”右一個“賤人”,也失去與他爭論的興趣。

見宋文庭還想反駁,她扯了扯嘴角,學女兒那般冷笑:“你若堅持給我休書,那我便要好好替你宣揚一番休妻的理由!宋老爺,你可要好好想清楚,你們宋氏一族的百年清譽,可不能葬送在你手裡啊。不然,你就成了整個宋氏的罪人!”

“你,你……你放肆!”宋文庭睚眥欲裂,盛怒之下,他想也不想地抬起手,巴掌重重揮向姚氏。

“啪”地一聲,巴掌卻不是落在姚氏臉上,而是宋文庭臉上。

見宋文庭滿臉滿眼的不敢置信,姚氏收回微微泛疼的手,強壓下心底的恐懼,故作鎮定地道:“宋老爺如何作出這副表情?”

“姚!氏!”宋文庭咬牙切齒,麵孔猙獰,一副恨不得吃了姚氏的模樣。

但他自持身份,也不敢真的如同潑婦罵街,在宋家大門口同姚氏拉拉扯扯。他深吸了一口,抬手一揮,吩咐身後的下人:“來人,請夫人進去!”

他身後的下人們還沒動呢,就聽見一道尖利的聲音猛地響起:“啊!打死人了!宋老爺要打夫人啦!救命啊!宋老爺打死人啦!宋老爺打死人啦!”

“快!還愣著乾什麼,快把這死丫頭給我拖下去!”宋文庭用力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眼裡已恢複平靜,“去請夫,請鐘家夫人過來,快去!”

“表哥!這是怎麼了?”就在這時,鐘巧燕帶著人及時趕到,時間卡得如此之準,仿佛就等著這一刻似的。

然而陷入暴怒的宋文庭根本不會去思考這些問題,他無力地擺擺手,勉強笑道:“無事,就是教訓一個不聽話的丫頭罷了!表妹,你先帶姚氏回房,替她……替她收拾收拾!”

鐘巧燕未語先笑,她上前兩步,想要去拉姚氏的手,卻見姚氏揮手打掉她的手。

“啪!”

“啊……”鐘巧燕痛呼一聲,她微微張開嘴巴,眼裡有三分驚詫、三分受傷,剩下四分則是驚痛之色。

“姚氏你這賤人,你竟敢打……啊!”宋文庭驚恐的用手捂住左臉,左看右看,卻未發現暗算他的人。

他壓下心底的恐懼與驚怒,朗聲道:“是誰在附近扔石頭?宋伯,你去前麵看看!”

“是,老爺!”宋老頭顫顫巍巍往前走,卻突然聽到一聲耳熟的輕笑。

“嗬嗬……”

“宋老爺真是好大的威風呀!”華玉縱身一躍,從牆上跳下來,如一道影子般靠近宋文庭,露出一張青白的冰冷的臉。

“你先害死我,現在又要害死我娘,宋老爺,你就不怕遭報應麼?”

宋家大門口,從華玉開口到現身,隻不過眨眼的工夫,除華玉、姚氏和秋菊三人外,所有人如同石化般被釘在原地,隻眼裡的驚恐提醒著彆人,他們還是活人。

“小小小小小小小小姐?”宋老頭呆若木雞地定在原地,許是喝了酒給他的勇氣,等他反應過來,立刻拔腿狂奔,“啊啊啊啊啊鬼啊……”

小姐是他親手綁了沉入塘底的,他親眼在岸邊守著,足足過了一刻鐘才離開。這種情況下,就算是熟悉水性的人也絕無生還的可能!

小姐必定死了!那如今出現的人到底是誰?

答案很明顯——那個跟小姐長得一模一樣的少女,她根本就不是人,是鬼!

她變成厲鬼回來複仇了!

宋老頭剛跑兩步,就一個跟頭栽了下去,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見華玉隻是揮揮手,宋老頭就昏死過去,其他參與過將華玉沉塘的下人們頓時嚇得麵無人色,紛紛跪地求饒:“小姐饒命啊!不關我們的事,是老爺下的命令,我們不敢不從啊!”

“小姐求求你彆殺我,我上有老下有小,我死不足惜,可我的家人是無辜的啊!”

“小姐,大慈大悲的小姐,求你饒了我吧!你要報仇就找老爺,找老太爺老太太,對了!還有鐘夫人!是她,她才是罪魁禍首!小姐,你要找就找她吧!”

見華玉若有所思,鐘巧燕身後有個清秀伶俐的小丫鬟立馬跳出來,指著鐘巧燕道:“我知道我知道,小姐,是她,是鐘夫人!她想擠掉夫人自己當夫人,她那個女兒跟她一樣的水性楊花,看上了蕭姑爺!小姐你可千萬彆被她溫柔良善的外表騙了啊!要不是她,小姐你怎麼會被……啊!”

見這小丫頭口無遮攔,什麼臟的臭的都往外倒,而其他人都被華玉的“鬼魂”嚇到,不得已之下,鐘巧燕隻能自己動手。

打完人,鐘巧燕捂住嘴,淚眼婆娑地望著小丫頭,語氣既悲傷又焦急:“小翠你怎麼了,你不是小翠,你到底是誰?你把我的小翠弄到哪兒去了,你還我的小翠!小翠,我對不起你,是我害了你……”

她那副又驚又怕卻還擔心自家小丫頭的善良模樣讓宋文庭忍不住心痛,他跨步上前擋住鐘巧燕,衝華玉的“鬼魂”大喊一聲:“夠了!你這孽女!若不是你不知廉恥,將我宋家的臉麵丟儘,我又怎會將你沉塘!你要怪就怪你自己!”

“啪!”華玉伸出冰冷的雙手,重重地打了宋文庭一耳光。

打完他還不算,又接著打鐘巧燕。說實話,這對苦命鴛鴦就這麼一直“恪守”禮教,實在讓她於心不忍。如此,她便成全這倆人,讓他們成雙成對!

“啪!”

“啪啪啪啪!”

隨著宋家大門口的動靜越來越大,住在附近的人紛紛走出家門,往這邊探頭探腦。

眼看著宋家即將成為仙塘鎮鎮民酒餘飯後的八卦談資,宋文庭再也顧不上保護鐘巧燕,他抬手遮住臉,口齒不清地喊道:“癟辣啦癟辣啦,泥鬨滴咬資甚摸?(彆打了彆打了,你到底要做什麼)”

見他識相,華玉也見好就收,往姚氏的方向看了一眼。

宋文庭恍然大悟,隨即瘋狂點頭:“握扶休棄,扶羞辣!(我不休妻,不休了)”

“表哥!”鐘巧燕驚呼一聲,卻未換來以往輕易便能得到的憐惜。

華玉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地說:“娘在哪裡,我就在哪裡。”

“啊……”休妻不行不休也不行,宋文庭整個人都崩潰了!

還是姚氏開口解救了他:“離婚,離婚後我會離開宋家。華玉,你看這樣如何?”

宋文庭也麵露期待,此時此刻,他已經沒精力去想和姚氏離婚而不是休妻姚氏究竟會給宋家帶來怎樣的結果。他隻知道,要是再不把華玉的“鬼魂”送走,他就要被她害死了!

宋文庭毫不懷疑華玉會害死自己,如果她還活著,他還能夠壓製住她。可她現在都變成鬼魂了,他還能用什麼壓製她?

用姚氏嗎?

不行,這絕對不行!也許利用姚氏確實能夠控製住華玉,但他不敢跟一個鬼魂住在一起。

他要跟姚氏離婚,把姚氏趕走,讓她立刻帶著華玉的鬼魂離開!

在生命安全受到威脅時,所有的尊嚴、利益和規矩,通通都得靠後。宋文庭用最快的速度寫好離婚協議書:“自離異之後,雙方恩斷義絕,從此脫離夫妻關係。”

並應姚氏要求,將華玉除族。

姚氏帶秋菊清點自己的嫁妝,一些笨重的家具全部封存好,隻等牛車來拉,像那種太舊的乾脆不要,送給鄰居當柴燒。剩下的就是值錢的東西,除固定的土地田契以外,姚氏還有兩個小鋪子。她平時節儉持家,也沒什麼大的開銷,所以存下的現銀也多。

再就是一些首飾,都是在娘家時打的,不到萬不得已她不會賣,以後都留給華玉當嫁妝。

姚氏清點好嫁妝,拿上離婚協議書,瀟灑離開宋家。

宋文庭緊緊盯著她的背影,不知怎地,心裡突然空落落的,像是缺了一塊什麼。

“娘,我們現在去哪裡,去東嶺鎮嗎?”坐在搭了毛氈布的牛車上,華玉問姚氏接下來的打算。

她發現姚氏有許多連姚氏自己都不知道的潛力,而她要做的就是幫助姚氏激發這種潛力,建立自信,活出另一種人生。

在一百年後的世界,離婚尚且屬於“不好聽”的名聲,更彆說新舊社會交替的今天。姚氏現在是鼓著一口氣,將離婚一事順利辦好,等她平靜下來,或許會東想西想。

華玉現在試著將主導的位置交給姚氏來坐,讓她知道,她才是一家之主,是一家人的主心骨。這就相當於另一種“氣”,讓姚氏源源不斷產生自信感的一種氣。

有了這種氣,姚氏便不會再回到從前的模樣。

姚氏果然很享受這種被人需要的感覺,她張羅著替華玉換了一套乾淨清爽的衣裳,又摸摸華玉的臉,嗔怪地笑道:“去什麼東嶺鎮,先去診所!你這孩子,怎麼把最重要的事情給忘了?”

“啊對,還要去接孩子呢!娘,幸好有你在我身邊。”華玉將臉靠在姚氏肩膀上,笑得滿臉幸福。

看到她開心快樂的笑容,姚氏亦是心滿意足。

這個婚真是離對了!姚氏不止一次地感歎道。

傅家診所裡,傅少恒正手忙腳亂地給孩子換尿布,邊換邊哄著:“寶寶乖,寶寶不哭了,奶奶馬上就來!”

他一隻手抱著孩子,一隻手摟著他的小屁屁,左右搖晃,假裝自己是個毫無感情的搖籃。

“哇哇……”可惜才幾個月大的小嬰兒壓根就不領情,隻用“哇哇”聲回應傅少恒。

“小祖宗誒!我的小祖宗,求求你彆哭了!”傅少恒自己都想哭了,他不停往後麵看,想看看甄曉蓮什麼時候把羊奶煮好。

就在這時,診所裡進來一群人,他敏感地聞到一股血腥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