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第五十三章(2 / 2)

新的一天李正宰先出門了,昨天跟尹純孝說過要去送學長的林瑞賢晚一些起來,換衣服去龍山。這邊的人可不少,怕被認出來的林瑞賢壓低帽簷,找到李俊璞後先跟對方的爸媽和姐姐問候,再跟著金奈美去邊上等學長跟家人道彆。

去兵役跟坐牢到底還是有區彆的,雖然都是關在一個地方兩年,可中間休假也能出來。大家道彆也沒玩的跟生離死彆一樣,比較有意思的是金奈美送了李俊璞一個本子,說是她的靈感筆記,腦子裡有什麼靈感都會寫在上麵,讓李俊璞在裡麵好好看看,說不定能想出什麼新題材,等他休假出來大家在一起討論,退役了就能直接找團隊開拍了。

林瑞賢望著那個‘靈感筆記’想起來,“兩年後不知道金守歡是個態度,我可能不太方便參與拍攝,但我可以私下投資啊,我還是有點錢的,賬戶裡存了一堆錢沒動。”

“你都不方便參與拍攝為什麼能投錢?”金奈美沒聽懂,“投錢不也是加入團隊嗎?”

兩眼放光看著金主的李俊璞讓不會說話的作家閃開點,“她私下給我簽一張支票,我們背地裡分錢誰知道啊,金守歡哪那麼厲害無所不知的。兩年後金守歡怎麼樣都還不知道呢,說不定車禍掛了呢。”

“詛咒都玩起來了嗎?”林瑞賢笑出了聲,“那就這麼說,你休假打電話給我,我們再約。”

送彆也就簡簡單單送個彆,送完了人林瑞賢會片場繼續拍攝,今天拍尹妃被從牢裡放出來丟在一間破舊的韓屋裡,要吃沒吃要喝,但房子裡有口井,打水可以,屋外的院子裡有半分菜地,地裡還長了些菜苗。

理論上有廚藝這項技能的王妃,可以在大廚的幫忙下做一頓家宴,但隻有她自己的時候,也就是個燒水把食物丟下去煮熟還不知道要放多少鹽的類型。不過這裡也沒鹽,啥調料都沒有,就有個土灶,有口鍋,也沒啥了。

拍這段尹純孝有些擔憂,地裡的青菜是道具組買了菜苗埋進去的,吃是肯定能吃,可要讓林瑞賢吃她還是有點不放心,想著要不要用替身。林瑞賢不太想用,因為這段全程不切近景就沒有那個氛圍了,用了替身還怎麼切近景,何況菜苗也吃不死人,哪那麼誇張。

沒那麼誇張的戲沒卡在菜苗能不能吃死人上,卡在了林瑞賢拎不動一桶水,咬著後槽牙憋紅臉都拎不動,也就是成人小腿高度的木水桶,可她拎不動。

這段是真的可以用替身,但導演和女演員都不想用,憋紅了臉費勁吧啦就為了拎一桶水的尹妃,這樣的畫麵多有代表性,用了替身算什麼。

不用替身就得林瑞賢想辦法搬,尹妃想出來的辦法是從屋裡翻出一塊破木板,把水桶放在木板上,再一點點拽著木板一步三挪的去廚房。

原先這段是沒有台詞的,《尹妃》的劇本裡女主角大段時間都是沉默的,但滿頭大汗把木板挪到廚房口的尹妃脫力跌坐在地上,望著滿身是水的自己,突然笑了。

鏡頭裡的女人笑著說,“水滿則溢。”說完低頭把水桶傾倒,倒了一大半水在地上,望著清水滲透泥土,再提起隻有四分之一水的水桶進了廚房。

尹純孝望著監控器裡單手提著水桶進屋的背影也笑了,笑著舉起喇叭說過,再招呼林瑞賢出來,重新打水繼續拍,拍到四分之一的水桶在來回三趟後變滿為止。

盛水的水翁一點點變滿,鏡頭下的水翁蕩出一圈一圈的波紋,這個空境是尹純孝最喜歡的。

林瑞賢最喜歡的鏡頭卻是一個禮拜後的一場戲,有個小女孩不知道為什麼跑到了尹妃的門口,遠遠的望著她像是有些好奇,坐在院落裡發呆的尹妃透過敞開的木門同她笑,大門外梳著兩個羊角辮的小姑娘也笑。

一扇門,一扇破敗的關不嚴實還不如就敞開的門,門內門外兩個‘小姑娘’,你望著我,我望著你,也不知道在笑什麼。

這場一次就過了,過了之後林瑞賢問尹純孝,她寫這段時是不是為了表達,門外的那個小姑娘就是尹妃,即便門開著也不敢出去,不敢進來的尹妃?

“差不多,不過我更想表達的是畫地為牢已經不知道要怎麼往前走的尹妃,即便她手腳俱全,但她已經沒有獨立行走的力量了,命運壓垮了她,她無力掙紮。”尹純孝說完又改口,“但你說的也不能說不對,創作麼,本來就是創作者一個想法,觀眾有另一個想法的。”

林瑞賢想了想,也是。

創作者們有創作者們的想法,觀眾有自己的思想,這句話在《殉情》上映後得到最明顯的凸顯。

有介於李俊璞去服役了,金奈美又實在擔不起主要宣傳的責任,金惠繡和林瑞賢這兩位女主角就承擔了整部電影絕大部分宣傳的工作。

有戛納金棕做保,期待《殉情》的人還蠻多的,圈內對票房走向看好,就算不談金棕,金惠繡和林瑞賢這兩人也都是票房保障型女演員。首映禮上星光熠熠,首映禮之後影評人們也是高度讚賞,畢竟片子都拿下金棕了,國內的影評人沒多少有資格挑三揀四的。

本來一切都挺順利,可不知道誰挑撥,說是金惠繡以前輩的身份搶了林瑞賢的第一主角,不然入選戛納的就不是金惠繡而是林瑞賢。關鍵是,片場一百二十七分鐘的電影,林瑞賢的戲份比金惠繡多四分鐘,怎麼都應該是林瑞賢做第一主角才對。

之所以說這個話題是有心人挑撥而不是自然熱搜,是因為兩家粉絲杠起來了,林瑞賢的粉絲指責金惠繡為老不尊,金惠繡的粉絲罵對方不懂規矩,同一部作品還是同性題材,結果兩家粉絲鬨起來了。

林瑞賢滿頭霧水,金惠繡則是說,她們兩碰了人家的蛋糕了。

《殉情》能拿下戛納的金棕那在國內就是碾壓,今年的各大頒獎禮她們都會是座上賓,想要把她們兩一起踢出局是不可能了,那就得防止她們兩一起申報最佳女主角。戛納是不能那麼乾,國內任何一個頒獎禮林瑞賢和金惠繡兩人都能同時申報最佳女主角,至於獎杯是頒給誰,反正是二選一,不會有第三人,不然戛納算什麼。

網上的輿論戰就是在放著她們兩這麼乾,平息輿論的最好方式是林瑞賢後退一步,金惠繡還是以最佳女主角申報,林瑞賢可以申報最佳女配,因為戛納申報的人就是金惠繡。

林瑞賢是無所謂,但金惠繡不樂意,戛納是必須二選一,她退一步就退一步,國內大家廝殺,金姐姐誰都不怕,還能給那些魑魅魍魎麵子?做夢!更彆提還有李正宰呢,他們兩聯手圈內就沒有怕的。

大佬們攜手去掐架了,辛苦增肥的林瑞賢總算養出了點肉,回歸正常女演員偏瘦的四十五公斤體重,能拍其他劇情了。

比起什麼外部掐架,利益戰爭,包括宣傳電影,林瑞賢唯一感興趣的就是拍攝,感興趣的私下跟尹純孝說,要是拍電影就光拍攝就好了,宣傳好累,大家一起搶蛋糕也很累。

這話說的尹純孝無限讚同,最近林瑞賢老是請假去宣傳,時不時就能在熱搜上看到女演員的導演一想到以後這條路自己也要走一遍,要麵對那麼多媒體采訪,問問題,她都不想電影上映了,拍完拉倒不是更好。

兩個小傻子的癡人做夢得到李倉東強烈嘲笑,讓他們兩多看點書,看看沒有電影,沒有粉絲,沒有大眾媒體的年代,戲子這個行當是怎麼被叫做下九流的。那個年代戲子就是戲子,唱好戲就行,是不用煩惱什麼宣傳,也沒資格煩惱。但他們同時也是有錢人掌中的玩物,連拒絕的資格都沒有的那中。

如今的世道已經好到不能再好了,一個女演員自殺還有大眾媒體去關注為什麼死,往回看二十年,死了不就死了。

“我之前跟你說想要得到就得付出,我看你是忘了。”李倉東笑指著女演員跟弟子說,“這話我也跟你說一遍,有些局躲了就躲了,但你想要走得更高,在片場擁有更多的權利,在這個圈子擁有更多的話語權,你就是需要紮進名利場,這條路無可避免。”

尹純孝難得頭鐵的說,“我什麼都沒做不是也走到今天了。”

“那是你有天賦,老天爺賞飯吃。”李倉東說完楞了一下,看看林瑞賢,再看看她,“你要是能一直堅持,那也不錯。”總要有特立獨行的孩子,世界才能百花齊放啊。

大佬期待百花齊放,小姑娘們湊在一起說怎麼才能特立獨行。林瑞賢提供了李俊璞的想法,自己出資,自己組團隊,自己拍獨立電影,能找到發行公司上線就上,找不到發行公司去參加海外獨立電影節往外賣版權應該也能活的下去,就是活的不怎麼好而已。

尹純孝覺得這個想法不錯,她又不是非得吃山珍海味才能活的人,清粥小菜她吃的也很順口。林瑞賢也那麼想,表演是一件太有意思的事,在鏡頭前,在某個時間段裡完全成為另一個人對她來說,相當於在有限的生命裡觸碰到無限的時空,如果隻需要享受表演而不用去管那些瑣事得多開心。

孩子們的異想天開暫時就隻是想想,能不能實現誰都不知道。

《殉情》上映兩周過五百萬時,李俊璞給林瑞賢寫了封信,從軍隊寄出來的。

收到手寫信的林瑞賢把信封翻來覆去的研究,還能這麼玩?拆開信看內容更覺得有趣,峰回路轉又一春。

李俊璞兵役的消息隨著《殉情》的宣傳鋪開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都知道了,奉駿昊就是那個從媒體上知道人,知道李俊璞去兵役了就相當於知道了,當初戛納的事,李俊璞有很大概率根本沒參與,他頂多是被推出來的工具人。

在戛納的閉幕式後跟後生可畏的後輩說來日方長的前輩,去軍隊見了李俊璞,問他為什麼兵役。都已經穿上軍裝的李俊璞就沒什麼不能說的了,把他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了奉駿昊,包括cj參與其中,事無巨細,啥都說了。

說完,前後輩就握手言和,前輩很大氣的講,我在導演協會內部對你開過槍,那一槍就算沒打中我也算是欺負過你,作為補償我欠你一次,等你兵役結束如果找不到人投資項目可以找我。

李俊璞把這個人情讓給林瑞賢,想法不是關係多好,而是很實際的兩年太遠,人情又太虛幻,還不如讓林瑞賢搭上奉駿昊,兩年後身價倍增的林瑞賢才是更靠譜的金主。

換句話說,李俊璞寄來的這封信就是一份口頭協議,是奉駿昊的新作品一定有林瑞賢參與的口頭協議。

收到信的林瑞賢卻沒有多開心,反倒找了個時間跑去見了李俊璞,跟學長講,比起一個傳奇的大導演,她更想演自己喜歡的角色。萬一奉駿昊的新作品裡沒有她喜歡的角色,她再拒絕人家,那不是很尷尬。

李俊璞就很無語,“你也是飄到天上去了,當初跟我說跟市場妥協沒什麼不好的人死哪去了,還挑剔奉駿昊?想什麼呢?”

“我什麼時候跟你說過要為市場妥協了。”林瑞賢讓他被瞎扯,“我沒有挑剔奉駿昊,我是說,他喜歡的劇本類型有很大概率沒有我會喜歡的人物,那我總不能勉強自己拍攝吧。”

“跟我裝失憶?”李俊璞給氣笑了,“戛納閉幕式的頒獎禮,我跟你說”看了眼周圍時不時偷瞄他們這邊的其他人,咳嗽一聲掩飾過去,“就是那件事,你知道的,當時你不是就安慰我,能得獎總比得不到好麼,忘了?”

完全想不起來有這回事的林瑞賢試圖回憶隻覺得頭疼,也懶得回憶了,跟他講重點,“我的意思是,你那個人情不要送到我這裡,我還真不缺一個奉駿昊。”

李俊璞不是很懂她口氣怎麼能那麼大,“你哪來的底氣說你不缺奉駿昊的?”

“我發現了一個新寶藏~”

林瑞賢湊到桌邊跟學長說,她因為宣傳《殉情》時不時要請假,尹純孝有感而發,兩人就為能不能轉戰獨立電影這件事詳細研究。研究出來的結果是以林瑞賢目前的銀行存款數字,拍三部小成本獨立題材的作品還是可以的,再加上尹純孝的錢,扣一點,三部就能變成五部。

“什麼意思?”李俊璞沒聽懂。

“還能是什麼意思,我們自己玩啊。”林瑞賢說他傻。

拍一部電影需要什麼,需要導演,現在有尹純孝,兩年後有李俊璞,還有很多手上有活兒但鬱鬱不得誌的導演,都能合作。需要劇本,金奈美是個很不錯的作家,再加上她還認識一幫人呢,尹純孝自己也能寫本子,他們不缺作家。

需要扛鼎的演員,林瑞賢覺得自己可以抗住女演員這個身份,一心拍藝術片題材身價不高的男演員也不是沒有。團隊麼,他們有東國,當年一幫學生能拍《狗鎮》,如今未必就不行。圈內更不缺沒錢等著開工的團隊,價格慢慢談就是了,談不談得攏,先談啊。

在不考慮市場導向,不在乎項目能不能在國內上線的基礎上,他們隻是想拍個電影,自己拍自己玩,拍成功賺到錢一起慶祝,賺不到錢圖個樂也挺好。

小姑娘們的異想天開就這麼開了,開啟新寶藏的林瑞賢讓李俊璞自己想,“你覺得我缺奉駿昊嗎?”

李俊璞打量著林瑞賢,突然問她,“表演對你來說是什麼?”

“請神降臨。”林瑞賢眨巴著眼衝學長笑,聳起肩膀,晃著腳,笑著說自己最喜歡的一件事,“我在進入角色時,我就是我自己的神明,那感覺”

“比任何存在都讓我興奮。”w,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