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河證宇(1 / 2)

金柔嘉見到了河證宇,見到這個人打開車窗衝她招手時,仿佛看到到了他頭頂漂浮著進度條推到百分之八十的勝率。

現在的重點就是剩下的百分之二十能不能創造奇跡了。

兩人在金柔嘉本來準備填飽肚子的炒年糕店門口見的,對方壓根沒下車,隻開了車窗招手示意她上車。上了車的金柔嘉以為他會先說點挫挫她銳氣的話,不然對方的麵子怎麼過得去。

意外的是河證宇並沒有那麼乾,不止沒有說什麼警告之類的話,反倒是看她在炒年糕店門口站著,問她是不是出來吃宵夜的。金柔嘉猶豫的點頭,等他問出一句想吃什麼,回答就一個字‘肉’,這個回答給河證宇逗笑了。

妹子想吃肉,河證宇就開車帶她去吃肉了,路上也不跟她裝樣子,類似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裝深沉啥的,就很平靜的跟她講,製作人知道下午的事了,建議他找她合作拍攝。這樣名還是他的,新人也就多個紅包。

巨星問路人甲,你什麼想法。

路人甲表示,我倒是想,做不到。

金柔嘉也沒玩花活兒,難得誠實的跟他講,我沒拍過喜劇片,對那個類型的題材興趣也不大。讓她輔助他拍攝沒問題,可完全或者說讓她掌控這個故事,問題多多。

“那你下午是....”

“下午是在給自己抬價錢。”

賭局走到最後,要正經談買賣了,金柔嘉就進入了新身份,一個要把自己賣出去的導演。給自己刷金漆的導演不是胡亂塗抹的,根據麵對的甲方不同,導演的人設也會視情況改變。

既然河證宇能坦然的說,製作人想讓你給我抬轎子,金柔嘉就不可能跟他玩什麼給您抬轎子是我的榮幸那種除了好聽啥用都沒有的屁話。萬一河證宇當真了,她總不能再反口說,我就是忽悠你一波。

金主比自己想象的要不好忽悠,金主還格外坦蕩。麵對我不如你這件事,坦蕩的讓金柔嘉驚奇。

功成名就的人是很難再彎腰的,河證宇絕對算得上功成名就,而自己也就是個路人甲。

對方能坦誠的說,我確實有些地方不如你,但製作人想的那些就算了,你能輔助就可以了。就這麼一番話,就這麼個態度,金柔嘉覺得自己的勝率衝到九十了。

夜已深,路邊行人沒幾個了,行駛的車輛停在一家招牌占了一棟樓的韓餐館門口。金柔嘉跟著金主進店脫鞋再去包間,互相盤腿而坐,點了酒、菜,繼續聊。

聊啥?

聊河證宇說了那句我想讓你幫我之後沒得到回應,就自然而然切換話題的,你覺得我哪裡做的不好。這一輪,金柔嘉格外誠懇,誠懇的跟河證宇講,他沒有什麼做的特彆不好的地方,他的問題不過出在他是個演員。

“你覺得演員不配當導演?”

“我指的是你的視角沒轉換過來。”

金柔嘉讓對方彆那麼沒自信,他沒那麼爛,看他不信,舉例說明,“你分鏡是你自己畫的對吧?”

分鏡指的是用繪畫的方式解構劇本,劇本是文字,每個人理解文字的想法都是不同的。

劇本裡布景需要一張桌子,作家可能寫得就是巴洛克風格的桌子,也可能就寫一張圓桌。那張桌子具體長什麼樣,在片場裡要擺在什麼位置,就需要畫圖讓道具理解導演想要的是什麼樣的桌子,擺在哪裡。

必須是自己畫分鏡的河證宇問她自己的分鏡怎麼了。

河導的分鏡畫的很漂亮,能當漫畫看的漂亮,漂亮的金柔嘉隻有一個問題,“你把演員之間的走位、變動、細節都畫的很好,但周圍有什麼看不見。”

背了個大帆布包出來的金柔嘉從包裡抽出一張一麵有字的A4打印紙,翻到空白的那一麵,再掏出筆給漫畫家演示,不會畫畫的導演畫出來的分鏡極其簡陋但什麼都有。

金柔嘉畫畫的技能也就停留在畫個圓當人腦袋,再畫幾條線當四肢的地步。她筆下的火柴人剛出現就得到了漫畫家的鄙視,她就很無辜,她又不是畫家,他們也沒在討論畫畫怎麼樣啊。

托著下巴看幼稚園小班畫手畫畫的河證宇用眼神示意她繼續,繼續的金柔嘉在已經成型的火柴人腦袋上標了個‘A’,在邊上畫了另一個小人標‘B’,示意他看。

就拿兩個圈圈加幾條線,河證宇能看出什麼來,讓她解釋一下。金柔嘉沒解釋,她確實不怎麼會畫畫,她做的是畫個正方形把兩個小人框在裡麵,再在右上角畫個圈,給圈畫出箭頭,箭頭的頂端寫上,光板位。

畫還是那麼簡陋,但‘光板位’一出來,河證宇就知道她想表達的是什麼了。

畫上不止有光板位,還有A組鏡頭在哪,B組要用什麼型號的機器,兩個小人前後左右多了四個有些歪斜的正方形,文字描述是其他客人。

不大的A4漸漸被黑色簽字筆填滿,圖是真的不好看,但文字內容非常詳細,細到河證宇在她畫完後盯著那幅幼稚園小班作品看了半天,不自覺的歎了口氣,大意了。

這一把金柔嘉不是為了刺激他才那麼乾的,是真的想幫忙,食指點了點自己的‘大作’跟他講,“你可能是跟大導合作多了,看習慣了他們的分鏡,覺得很簡潔也很好看,就慣性按照他們的來。”

“對在片場待習慣了,腦子裡帶著鏡頭視角的人來說,分鏡畫不畫,畫成什麼樣,都不妨礙拍攝。大導普遍還有自己的團隊,團隊磨合習慣了,導演不管出什麼分鏡,團隊都能配合。”

“可對新人來說,你最好在要拍攝之前,腦子裡先做好預演,把你會在片場用到的一切都畫出來。包括你想要什麼光,什麼景,什麼機器,怎麼個配合方法,怎麼切畫麵,都畫出來。”

“這麼做是很麻煩,但對新人來說前期準備的夠詳細,拍攝會出問題的概率就更小。我不是說你的分鏡怎麼樣,你的分鏡挺好的,起碼比我畫的漂亮,像人類畫的。”

金柔嘉吐槽自己也是不留餘地,“我畫的頂多就是個靈長類拿了筆冒充人。”

“可你很明顯沒辦法做到對拍攝現場的狀況了然於胸,跟你合作的人呢也不全然都是你的老搭檔,為了妥帖點,你最好還是畫詳細的分鏡。那樣也有助於你在腦內想象,你到底要拍什麼畫麵,心裡有想法,到片場你就知道自己要什麼。”

這樣你就不會在自己不確定什麼鏡頭能不能過的時候問彆人了,那對導演來說不是個好習慣。

留了一句沒說的金柔嘉給金主留著麵子,河證宇卻不覺得自己有必要留著那張臉皮,倒是伸手想把那張A4紙收起來,給以後的自己當個警惕。

金柔嘉卻連忙按住那張紙,“這是我的劇本!”

“你的劇本不就是我的?”河證宇抽手往回拽,他以為是他們項目的本子。

再次按住紙張不讓他搶的金柔嘉忙說,“不是你的,我的劇本,我寫的本子。”

河證宇一愣,手壓著紙沒動,讓她先放。金柔嘉有些詫異,她講的不夠清楚嗎?

“這是我的本子,我寫的,不是...”

“我知道,就是看看。”

看麼...看唄。

金柔嘉不止放手讓他看,還從包裡拿了一疊紙出來,讓他慢慢看。麵前那疊劇本推過來,河證宇反倒不想看了,他好像明白小助理搞得這一出在玩什麼了,就為了這一刻。

金主的眼神不對,指著賣身的導演傻笑,都到這一步了就沒必要否認了啊。

輕‘嘖’了一聲的河證宇睨了她一眼,把劇本翻的嘩啦啦直響,到底還是看了。金柔嘉暗自鬆了口氣,金主腦袋上的勝率進度條推進到百分之九十五了。

劇本在演員手裡剛翻了三頁,服務生敲門進來送酒、菜。

金柔嘉探身伸手準備收劇本,對方既然願意看了,那是現在看還是吃完飯在看就沒差了。河證宇卻先一步把劇本挪到腿間,那動作讓劇本的創作者笑了。

創造者很確定三張紙故事還沒展開,演員不是被故事吸引保護劇本,沒那麼玄幻的。演員那麼做很可能隻是慣性,慣性保護劇本,隻看那個慣性,金柔嘉對河證宇的好感度就漲上去了,那是個規矩很好的演員呢。

規矩很好的演員示意創作者先吃,他吃過了不餓,先看劇本。金柔嘉自然說好,也不打擾他,自顧自的吃自己的。

筷尖碗碟碰觸的動靜很小,小到紙張翻動的聲音倒是稍大一些。

金柔嘉有點餓過了頭,也什麼心思吃,稍微填了些肚子就放下筷子,等著對方看完,等著對方宣判她到底是贏了這場賭局還是血本無歸。

站在創作者的角度,金柔嘉覺得沒有一個演員能拒絕她的劇本,她有絕對的信心自己的劇本是最好的,所有拒絕她劇本的人都是傻逼!要是河證宇拒絕了,那他過往的獎杯一定是買來的!

可站在現實的角度,金柔嘉也知道她的劇本很獨特,獨特到不屬於主流圈子,對方很可能就因為故事不夠主流而拒絕她。畢竟她現在啥也不是呢,人家不信她也不奇怪啊。

不夠主流的劇本講的是很簡單的一個故事,一個男人被活埋了。

男人是個司機,給去伊拉克傳教的教士當司機的。

南韓出了名□□多,在眾多基督教派裡更出名的是,這邊的傳教士頭特彆鐵,是真的敢去戰亂地傳播主的福音。伊拉克不止是個戰亂地,還是個以□□教為主要宗教的國家,但韓國的傳教士就是敢去。

男主並非傳教士,他就是個普通的因為高工資被誘惑過去的人。服過兵役有點伸手,就壯著膽子想去賺大錢。結果他們在當地碰到了襲擊,人暈過去再醒來就已經在棺材裡了。

襲擊者把男主活埋是為了要贖金,對方在棺材裡留了手機、打火機、手電筒、熒光棒、小刀、酒壺和筆。為的是在保證肉票基本生存的情況下,給大使館或者家人聯係,給錢就放人。

整個故事講的就是被活埋了的男主如何掙紮著求生,所需要用到的道具就是棺材裡的全部,還有棺材。整部戲就一個男主,還有裝男主的棺材,從頭拍到尾,在無限壓縮製作費的基礎上,拍一個戲劇張力無限的電影。

金柔嘉仔細算過,排除唯一一位演員演出費的情況下,她能把製作費壓縮到兩億以內(一百二十萬RMB不到),要是再扣一扣,壓到一億也不是不行。

問題就在於,那個唯一的男主角必要配得上劇本裡的男主,如果對方無法演出知道自己被活埋後的絕望與掙紮,那這個本子就沒有存在的意義了。

在確定跟河證宇合作之前,金柔嘉就去刷了他所有的作品,演技是過得去的。而有了賭一把的念頭之後,她又挑了幾部電影重新又刷了一遍,感覺可以操作。

現在就看男演員有沒有眼光了。

男演員手上拿到的隻有劇本的三分之一,故事裡的男主正在打電話給老婆指著老婆掏錢贖他,結果被綁匪通知,你老婆也在我們手上。

故事在這裡戛然而止,河證宇抓著劇本就問創作者,“他老婆怎麼樣了?”

金柔嘉笑了,眼睛彎成小月亮,嘴角裂開的笑,“你想知道啊~~~”

“停。”河證宇舉著紙張讓她彆急著開心,“本子不錯,我承認,但我沒時間。”

嘴角瞬間拉平的金柔嘉笑不出來了,“沒時間這個理由你也說得出來?”

微楞半拍的河證宇抿唇淺笑,這家夥說平語了呢,原來是這個性格麼,“我確實沒時間,我身上有片約,我們的劇拍完最多一個禮拜我就要進下一個劇組。這個本子的景再簡單,你也不可能一個禮拜就拍完吧?”

“你也彆跟我說你願意等我什麼的,你鬨這麼一出不就是不想等了,想儘快拍攝麼。”河證宇表示我已經看透你了,“我是真的沒有時間,沒時間到我的片約排到了三年後,你確定你能等?”

恨不得三天後就能拍的金柔嘉認為等待三個月就已經是極限了,現在說什麼三年?逗我呢?!

河證宇看她白眼都快翻出來的表情心裡暗笑,麵上還是維持著好商量的樣子,跟她建議,“我給你推薦演員怎麼樣?趙寅城?鄭京浩的角色本來考慮過他的。”

“趙寅城那張臉怎麼演普通司機,個人風格就剩帥了,我去拉個群演都比他有畫麵感。”金柔嘉想都沒想就反對,“再說我看著像是能請得起趙寅成的人嗎!”小鮮肉報價不要太高不好!

這話河證宇就聽不懂了,“你還想讓我出白工?”

金柔嘉眨巴兩下眼睛,笑臉秒速堆起來,“我們這不是為了藝術麼~”

“彆扯了,說實話,不算我片酬,你預算多少?”

“十億!”

“滾!”

直起身往前湊的金柔嘉讓他好好看看劇本,“這本子十億都不值?”你瞎了吧!

“我跟你談製作費,你跟我談什麼劇本價值,乾嘛,你要賣劇本嗎?”河證宇懷疑她以為自己傻。

確實當他傻的金柔嘉發現套路不通,大退一步,“八億,絕版價,交個朋友~”

“你抱著你的八億去找朋友絕交吧。”河證宇把劇本收好要往她那邊送,“給,八億。”

所以說這種半懂不懂的金主就很煩,金柔嘉舒了口氣,讓金主說,“您給個數?”

伸出個巴掌的河證宇以報自己身價的方法給她價格,“五億,愛要不要。”

果斷撲過去抓住金主的導演表示,“要要要!就這麼定了!”這TM絕世傻子啊!

傻子齜牙一樂,“那就這麼說,我以片酬入賬,項目分我三分之一,沒問題吧?”

胳膊一甩就把他爪子丟開的金柔嘉嗤笑一聲,“你想得美!”想在她這玩空手套白狼,姐姐在外麵混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呢。

河證宇揚眉一笑,我在外麵混的時候,你連個受/精/卵都不是呢,“怎麼,想白/嫖我?”

“這話多不和諧,我們這是藝術。”金柔嘉身段很是柔軟,這會兒又改畫風了,“藝術可是無價的~”

在討論藝術有沒有價格之前,河證宇讓她先想一下,“你到底能不能等我三年?”

三個月都不想等的金柔嘉很糾結,“你趕趕這部片子的進度,給我空一個月時間空不出來?”

“我能空二十天就是極限了。”河證宇讓她彆做夢。

愣怔兩秒的金柔嘉眼睛一亮,意識到不對的河證宇立刻改口,“不行,不可以,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