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出的點說了，得到的點也得說。
“你要是合作，那你下一部作品我給你當製作人，從劇本創作，項目投資再到電影發行，我都幫。”金柔嘉覺得自己的誠意絕對沒問題，“你可以考慮看看，我們合作你不吃虧。”
前半段在聽，後半段在神遊的河證宇望著天花板上的水滴形狀吊燈，幽幽冒出一句，“為什麼選我？”
金柔嘉沒聽懂，她不是說過為什麼選他了嗎？還要說什麼，“因為你合適？”
“我指的是，你都拍三部電影了，還沒有自己的執行導演？”
“我連自己的助理都沒有。”
說起這個金柔嘉也是哭笑不得，她起家速度太快，快的根本顧不上一些細枝末節的地方。如果她是慢慢往上爬，那她從拍第一部作品時就會有意識的組建自己的團隊，小到自己的助理，大到自己的攝像導演，整個團隊她都能組起來。問題就在於，她爬的太快。
拍《活埋》的時候，團隊垃圾的金柔嘉都沒眼看，那差不多是她一手搞定的作品，什麼助理、攝像，養條狗她都嫌廢糧食，何況她那時候還窮著呢，養團隊也養不起啊。
《活埋》爆了，有錢了，第二部《網絡謎蹤》李倉東給她當製作人，老師送了她一個近乎於完美的團隊，可那些團隊本身已經成長起來了，不可能讓她養，人家都有自己的合作者，跟她也頂多就是合作關係。
等到第三部也就是現在這一部作品，金柔嘉是有錢也有時間可以培養團隊了，可她已經不能接受找個過得去的新人慢慢培養。她眼光高，她認，她要求高，她也認。可她在工作上眼光和要求都高，這也不是她的問題啊，隻能說現在的新人爬的太慢，慢到根本沒機會站在她麵前等她當伯樂，那她能怎麼著？
“我跟你講個最簡單的，我現在的助理，不是負責我生活瑣事的助理，是我拍攝的助理，那是老師的助理。老師的助理跟了我兩部片子，他懂行，什麼都不用我重新教，交給他的事我也不用擔心辦砸。要是重新找個新人來當助理，光是調|教他要花費的時間都夠我再拍部電影了，你知道我最短的項目才拍了幾天嗎？”
金柔嘉衝他伸手五指張開左右搖晃，“五天。我一個項目就拍了五天，我要調|教一個新人得花多久？”
金導沒那個功夫去培養自己的團隊，她也不覺得有那個必要。商業片始終不是她的主戰場，所以她完全不介意CJ的人跟她說，他們有編劇團隊能出本子，你們有團隊你們出唄，反正商業電影打的是配合不是個人創作。在個人創作領域，李倉東的團隊夠她用了，未來搞不好還能‘繼承’也挺好，省得費事。
李倉東的團隊什麼都好，李倉東的團隊沒拍過商業片，老師的領域跟商業片一毛錢關係都沒有。實際上李倉東對於她跑去拍CJ的年度企劃還有些微詞，不過就是管不了她也就隻能不管。
單純不想費事的金柔嘉對於新團隊唯一需要的也就是個馬前卒，要求就是智商在線就行，彆的她自己都能搞定，所以河證宇就很合適。
很合適的河證宇維持著翹腿依著沙發背雙手交疊搭在小腹，仰頭望著天花板的姿勢，重複問題，“為什麼選我？”
金柔嘉眼珠一轉，翹起嘴角，“哥哥有才華啊~”
有才華的哥哥還是那個姿勢動都不帶動的，本來坐在他對麵跟小夥伴聊合作的金柔嘉起身繞過茶幾坐到他身邊去，用胳膊碰碰他，臉上堆滿笑容，繼續放彩虹屁。
“我們哥哥不要太有才華，片場執行能力超絕，業內是這個~”金柔嘉抬手就衝他豎大拇指，為了防止他看不見特地舉到他眼前去，彩虹屁持續輸出，“從我第一次見到你就被你驚人的才華所震懾，我簡直不敢直視你的眼......”
一直仰著腦袋的河證宇突然扭頭，毫無防備的金柔嘉卡殼。
有才華的河證宇露出一口白牙，笑的無敵假，讓瘋狂誇讚的家夥表演一下，“來，讓我看看你怎麼個不能直視法。”
金柔嘉眨眨眼，直視那雙眼睛思索半秒，肩膀一縮腰一扭，眼尾給他飛了個媚眼，小表情很是羞澀，“哎呀~人家害羞....”
‘啪！’
一巴掌頭都給她打歪的河證宇寒毛都起來了，轉而又忍不住笑，笑罵她，“彆發神經，我問的是，你怎麼想起來找我。”打完又給人家揉，揉了兩下把她發型揉亂了，更用力的揉，揉的金柔嘉感覺他是故意要敗壞她的形象，吸了口氣忍住沒掙紮。
她要是掙紮呢，河證宇搞不好揉兩下就算了，可她不掙紮，那不得下死手啊！
金柔嘉眼看他一隻手扒拉自己的腦袋就算了還要再加一隻手，抬腳就踹他，“你彆得寸進尺啊！”打開他的爪子扒拉頭發，“什麼怎麼想起來找你，你最合適啊，我不是說了麼。”
“我最不合適，你腦子有沒有問題啊。”河證宇彎腰摸了摸小腿被踹的地方，他打她根本沒用力，她踹他倒是不留情，是不是女人啊！
罕見被懷疑智商的金柔嘉剛要懟他就看他站起來了，問他乾嘛，河證宇說去對麵抽煙。
“你直接抽唄。”
“你不是不抽煙麼。”
金柔嘉一愣，河證宇起身往窗戶的方向去，想開窗發現窗戶隻能開一半也就開了一半，站在窗口點了根煙吐槽傻子的智商，不對，是情商有障礙。
“你也就是碰到你知道嗎，也就是我脾氣好。你出去隨便換個人講你剛才的話，你就算不是當場被揍背後也有人敲你悶棍。”叼著煙的河證宇看她不以為然的樣子，白眼要翻到天上去，“你彆告訴我你不懂，我們兩是最不適合談這些的。”
“我們不認識也就算了，你就是個爆炸的新人，我是還差那麼點意思的普通人。您在天上爆炸，我在地上看著，看著麼不就看著唄，仰望唄，歎一聲技不如人也不能怎麼樣。可我們認識，不止認識還很熟，不止很熟，你還是從我的副導演起家的。你是我手下的人再飛上天去，我得在地上看著你飛，追都追不上，你就不考慮一下我的心情？”
河證宇不信金柔嘉不懂，“從報紙上看到我們國家有個天才看到了也就看到了，可我隔壁同桌，她原本考的還不如我，一下被保送首爾大，我得多看得開才能接受這件事？你不懂這裡麵的區彆？”
這麼大的差距之下，金柔嘉跑來跟他說，我們一起合作，你給我當先鋒，我好坐鎮大後方，虧這家夥講得出來！她也就是個女的，要不河證宇真能揍她，看不起誰啊！挑釁是吧！
側坐在沙發上手肘撐著靠背麵對他的金柔嘉頷首表示，“你說的都對，可你沒想過，就是因為我知道我認識的河證宇不是那麼小氣的人，我才能跟你公是公私是私。你不是什麼看到我一飛衝天後仰望我的人，你也不是什麼看我有資本了就衝上來跟我談交情的人。”
“你是我窮的要死的時候給我買肉吃的河證宇，那個河證宇多帥啊~”
帥氣的河證宇齜牙凶她，“滾蛋，這套我已經不吃了！”
“這套你一直都吃。”金柔嘉算準他吃這套，“我們家哥哥啊特彆大男子主義，被女人壓一頭怎麼都接受不了，可再怎麼不接受，看到小姑娘吃泡麵還是會不忍心。那個講麵子的男人請客都不好好請，生怕傷害小朋友的自尊心，每次都找個理由，什麼我需要人陪，你最好是需要人陪。”
“你需要人陪需要到拍攝拍的吃飯都快吃睡著了，還把我拎出去吃飯，也就你乾的出來，當我瞎啊，眼袋都要掉到下巴了，哥！”
金柔嘉想起這家夥給她當衣食父母的日子就想笑，河證宇是標標準準亞洲傳統意義上男人的典範。
缺點特彆明顯，又直男又要麵子，還大男子主義，就是所謂女權人士會抨擊的類型。可那樣的男人優點也是擺在明麵上的，大氣，直爽，看重兄弟，開得起玩笑，關係好了怎麼鬨都行。
特彆的點就在於這類男人對女人的態度，他們理所當然的認為女性弱小需要保護，往好聽點講是尊重，是看重，要是戀人他會很寵對方，男人麼，怎麼能跟女人計較。這哥嘴上號稱我一定揍你，但一次也沒真正動過手啊。但這類男人呢對身邊出現比他強的女人就會往非人類的地方靠，敬而遠之是他們的常規做法。
在金柔嘉最窮的時候，河證宇每每請她吃飯都一定要找個，我有事找你的理由，就為了讓那頓飯有個出處。都是請吃飯，她會因為自己的‘美貌’懷疑崔尚宇‘不懷好意’但從來沒懷疑過河證宇，那哥單純就是我看你弱小所以照顧你，但你也彆把這東西當人情，彆想著還，算不上。
金柔嘉窮的要死的時候就是他們聯係最多的時候，反倒是她真正起來了，雙方的聯係再慢慢淡。那可以說是河證宇好麵子，也可以說是河證宇不知道怎麼麵對她，她大概超出了他的理解範圍，那就遠著點。
確實超出了自身理解範圍的姑娘話講的那麼明白，明白的河證宇都弄不懂，“扯這些乾嘛？”
“誇你是個好人啊。”金柔嘉樂的不行，“我有個項目需要人合作，不找個聰明的好人合作難道找個壞心眼的笨蛋嗎？”招手讓大冬天站在窗邊抽煙的笨蛋過來吧，“我不抽煙，但聞點煙味也不會當場昏厥。”
撇嘴輕‘嘖’了一聲的河證宇走是走過來了，隻燒了三分之一的煙也滅在煙灰缸，“反正我不乾，沒得談。”
“為什麼？”
“哪那麼多為什麼，就是不乾。”
金柔嘉還要說話，敲門聲打斷了她，河證宇揚聲叫進，開門的是崔尚宇。
崔尚宇扶著門把手問他們，“我打擾到你們了嗎？”
剛想說‘打擾到了’的金柔嘉話都沒出口，就聽河證宇說，“沒有，你們聊，我們結束了。”
卡在嘴邊的話金柔嘉也就隻能咽回去，眼睜睜看著河證宇出門，那家夥還特貼心的把門帶上了，搞的金柔嘉很無語。
進了這房間的人都是想聊合作，上一波合作沒談成，這一波合作也沒談成，不同的是這次不願意的是金柔嘉。
崔尚宇下血本跟金柔嘉講，要是這次她幫忙推薦，那下部作品不管她跟不跟CJ合作，他都會動用私人關係至少幫她拉倒百億級的投資，純投資，不插手拍攝的那種。
小哥是下了血本，可金柔嘉缺什麼也不缺錢啊，準確的說是崔尚宇能給出的價碼，她都不缺。兩人根本沒辦法往利益交換上麵聊，隻能聊交情。
雙方交情深厚嗎？也就那樣吧。
大家是以利益合作開始的關係，再怎麼親近也是利益牽扯，就算認識好幾年了，關係也不是朋友而是合作者。崔尚宇甚至不是能拍板的那個合作者，他隻是大團隊的馬前卒，大家能有多少交情呢。
崔尚宇讓金柔嘉彆隻看眼前，他現在或許是沒辦法跟她談利益交換，但人都會成長啊，就像他們第一次合作金柔嘉也是寂寂無名一樣，大家都會成長。這次金柔嘉給他一個成長的機會，這是大人情，以後隨時都能還的。
“我就不說什麼未來很長你未必就不會碰到要我幫忙的事那種話，就談實際的。”崔尚宇讓金柔嘉好好考慮一下，“公司年度企劃，製作人能選就那麼多，老牌製作人什麼都好，但你們如果出現矛盾，團隊是公司組建的，那就是公司的團隊。到時候你勢單力薄，人家兵強馬壯，你不就得聽製作人的了？”
“我們都很清楚你在片場的拍攝狀態，你沒拍過商業題材可能不懂，商業片很講究團隊配合不是導演一家獨大。那個片場不是你習慣的片場，演員很大牌，團隊也很大牌，你不能用高壓的拍攝方式，人家說不乾就不敢。幕後團隊至少有腦子能溝通，有些演員是真的無腦。”
“你合作過的演員要不然牌麵小不敢耍大牌，要不然就是敬業，沒人跟你在片場找事。但這次項目那麼大，什麼阿貓阿狗都能進組，從演員選擇上你就不能一言堂得為很多方麵妥協，比如讚助商推薦的人你就送不走，商業項目是為了賺錢的，談什麼藝術都是虛的。”
“我跟你講那些背靠金主的演員什麼傻逼的事都能乾得出來，他說罷演就給你罷演，你還換不了人。韓哮周那個事要是出現在這個項目裡，你就換不了人。以你的脾氣你能捏著鼻子認了？不可能的，你們肯定能鬨起來。鬨到最嚴重，她罷演，你不拍了，誰怕誰，對吧？”
“你火是撒出來了，可事情不是這麼乾的。你簽了約，該拍還是得拍，不然你就得平白無故付一筆違約金，你不是給不起，但你為那種傻逼給，值得嗎？人家卻無所謂，人家跟金主撒撒嬌這件事說過去就過去了，你是金柔嘉又這麼樣，人家有錢啊，這年頭有錢才是王。”
崔尚宇把話往最糟糕的程度講，未嘗沒有恐嚇的意思，可他講的也是真實會發生的事情，說忽悠金柔嘉算不上，但確實隻講了最嚴重的。
他在那邊玩危言聳聽，金柔嘉腦子裡全是要怎麼忽悠河證宇。
不是金柔嘉聽不進去他的話，而是更糟糕的情況她都碰到過，韓國好歹是導演中心製，海那邊的鄰居規矩亂的要死，金柔嘉從業多年什麼傻逼沒碰到過。她願意接商業片就不怕傻逼給她搞事情，有金主的演員沒辦法正麵剛是真的，可幕後想要折磨演員，她保證能讓那幫傻逼知道什麼叫軟刀子割肉，疼的他們隻求速死。
她在片場是霸道，但她不是彎不下去腰的人，不然她怎麼會去給河證宇當副導演。人家正麵剛的起，那我們就迂回唄，乾什麼非得剛正麵，有那時間做點什麼不好。換而言之，崔尚宇講的那些在她根本不用聽，那都是廢話。
講了一堆惡劣事件的崔尚宇邊講邊觀察金柔嘉的表情，想要看哪句話能戳到她，可他講的口乾舌燥，金柔嘉啥表情都沒有。
啥表情都沒有的金柔嘉聽的都快不耐煩了，想了想隻問崔尚宇一個問題，“就算你說的那些事都發生了，我還是看不到選你當製作人的優勢。你跟我講現實，我也跟你講現實，越老牌的製作人越大牌，越大牌的製作人控場能力越強。比起那些大牌的製作人，你有什麼一定能贏過他們的優勢？”
崔尚宇還真有，“我對你的配合度絕對是最高的。隻要是不損害公司利益，我永遠站在你這邊。”
這點金柔嘉倒是覺得有點意思，不過，“在我不損害製作方利益的前提下，哪個製作人的立場都會更偏向總導演不是麼？”
“是啊，可他們隻是會在矛盾發生時稍微偏向你，但我可以做到完全倒向你。”崔尚宇舔舐乾澀的唇瓣，目光灼灼的盯著她，“想清楚，商業項目裡一個完全倒向你的製作人對你的好處是無限的。”
沉思數秒的金柔嘉暗自估算得失，給他一個機會，“你如果能做到讓CJ找我二選一，那我就選你。”在他笑出聲之前提醒他，“我說的是二選一，哪怕你們公司給我三個選項，我都不會考慮你。”
崔尚宇低頭斂去眼底的精光，再抬頭時已經是儒雅的文化商人，起身伸手，“那預祝我們，合作愉快。”
站起身的金柔嘉握住了那隻手，他們合作能不能愉快還得再看，現在的問題是搞清楚河證宇到底在糾結什麼。按理說不應該啊，她給出的籌碼不夠嗎？還是自尊過不去？可在商言商，老講自尊，河證宇也走不到今天啊，都是成年人，商務合作談什麼自尊？
商務合作怎麼就不能談自尊了？河證宇糾結的不就是自尊麼。
有興趣的妹子追不到就算了，人家都飛在天上了，還在地上跑的自己沒資格追，他認慫還不行麼。
可他要去給她當下屬？
乾個屁！不乾！
他不要麵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