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第二十六章(1 / 2)

金柔嘉一直躲到廣播裡宣布獲勝者是她的時候,而她壓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贏的,還是最後大家都聚在一起錄收尾了,金鐘國才說他把寫了金柔嘉名字的王冠藏起來了,所以一直苟到最後的金PD躺贏。

躺贏的金柔嘉拿著節目組給自己的勝利者韓牛禮盒獎品巨蛋疼,蛋疼的在節目結束後大家約聚餐時讓助理去給她買了五份跟節目組一樣的禮盒回來,挨個分給被她‘背叛’的警察組隊友們,尤其是宋智哮,她深感對不起人家。

這事兒被MC當一個美談在下期節目裡說出來,還給金導增加了個過於善良的名聲,而金導彼時已經快要成為韓國第一個兩千萬人選擇的導演了。

《瞞天過海》過一千五百萬人次的時候就有媒體在說金柔嘉很可能刷新曆史,她名號中首位票房過千萬人次女演員的名頭,有極大的概率把‘女’字刪除,成為韓國影史票房第一人,沒有性彆之分就是票房第一人。

網絡上鋪天蓋地都是這部電影的時候主要宣傳方向還是演員們,演員們加導演集體上了綜藝刷新了年度最高收視率,而等節目播出一千五百萬的成績已經到達了一千七百萬,距離三年前創造了韓國電影史上觀影人次最多的《鳴梁海戰》僅差六十萬人。

一部即將登頂並且基本可以確定能登頂的項目,受到關注的就不止是演員們了,還有製作這部電影的各位幕後的英雄。金柔嘉作為總導演,理所當然的萬眾矚目。

萬眾矚目的總導演卻不在韓國,CJ乘勢而起推行全球上映,金柔嘉再次進入跑宣傳跑的飛起的情況。這次跟以往稍有不同的是,女士們配著她一起跑,旅程也算有趣很多。

韓國本土票房人次超過了一千八百萬的當天,累計票房成績高達一千三億韓元,正式宣布金柔嘉登頂成為韓國影史第一位觀影人次最多,票房成績也最高的導演。

項目在多倫多宣傳,就地舉辦慶功宴,全場都嗨炸了,李多嘻更是抱著金柔嘉嚎啕大哭,她算是一片封神了,就算是個偽神那也是神,也是她作為主演之一參與過曆史的證明。那當然值得哭一場,哭到眼淚鼻涕都出來了,又醜又可憐,但金導覺得挺可愛的。

在這份巨大的榮耀裡,金柔嘉和崔尚宇是唯二兩位極端冷靜的人。

崔尚宇不知道金柔嘉為什麼能那麼冷靜,他之所以冷靜是因為他登上了一個新台階,在公司拿到了新職位,未來他要麵對的是更廣闊的世界更危險的戰場,這份榮耀即是際遇也是危機,他必須得冷靜才行,他必須能拴住金柔嘉,如果不能他就得找到新的金柔嘉。

站上了高位就沒人想要掉下去,崔尚宇就不想,他就得維護自己的位置。

想要維護新地盤的製作人想要跟導演捆綁,導演卻不是很想搭理她,她對自己的未來已經有計劃了,那份計劃裡不是很需要崔尚宇。

這份計劃源自於她的新劇本,也源自於在《瞞天過海》創造曆史的歡樂氣氛之下,正在被人為壓製或者說是忽視的在韓國曝出的各種性|醜聞事件。

2018年三月,多倫多的韓國製作組在歡慶他們刷新的本國曆史;2018年三月,韓國首爾在進行由女性團隊發起的超大型抗議遊|行,反偷拍,反性彆歧視,當然還有要求懲戒性|侵者。

世界有時候像是一枚硬幣,正麵不是人頭就是花朵,總之都有象征意義都是正向的,都是講起來會有一堆故事的圖案。而硬幣的背麵才是那枚硬幣真實代表的價格,真實能購買的價值。

金柔嘉這次對硬幣的背麵感興趣,因為這件事的源頭根本不在韓國,最初鬨起來的地方也不是韓國,甚至時間也不是2018年才冒頭而是更早更早,早到男權封頂,一切就已然發生。

早在《瞞天過海》項目啟動之前金柔嘉就寫了一個本子,一個她不準備用任何男性工作人員,隻組完全由女性團隊創作的本子。在她的計劃裡,她的那個項目不管是演員還是片場打雜的場務都最好是女性,那才有意思。

那麼有意思的項目當然不可能讓一個男製作人參與,金柔嘉已經找好了她新項目的製作人,李廷香。

近些年已經沒人知道這位女士了,但往前推十年,李延香是韓國僅有的幾位能稱之為名導的女導演,以細膩的鏡頭語言聞名,算是韓國文藝片在麵對世界是重要的一張名片之一。但這位女導演的產出少之又少,最近的一部也是八年前的作品。

金柔嘉還是無意間看到了她的電影,才對這個人有興趣,因為對她的作品有興趣。說起來是李倉東推薦她看的,圈內能叫得出名號的女導演太少了,老師一度擔心自家弟子孤木難支。李延香算是國內女導演的領頭人之一,雖然本人是個隱士基本不出來活動,但她要是振臂高呼還是能召集一幫女性電影工作者站隊的。

《瞞天過海》啟動時,金柔嘉就在跟李延香對接她的新項目,這位1964年生的導演也是個能當奶奶的人了,老太太很欣賞後輩卻不是很想跟後輩合作,不是針對金柔嘉,而是老太太不想出來活動。但後輩送上了劇本,前輩改口說考慮考慮。

這一考慮就考慮到《瞞天過海》上線,電影過了千萬人,金柔嘉成了首位觀影人次過千萬的女導演,李延香打電話給金柔嘉想要聊聊。

老太太以過來人的經驗跟前輩講,你已經成功了,不管是在藝術領域還是在商業領域你都成功了,在那麼成功的時候拍一部女性主義的作品會讓你成為眾矢之的。不管民風多開放,韓國還沒有走到能接受金柔嘉新作品的境界,金柔嘉要是真拍了會被罵的,罵到死都有可能。

“你覺得有必要拿你未來的事業去拍嗎?”

“事業這玩意兒,今天有明天沒,在乎事業還不如在乎創作。”

李延香笑看著她,“你先好好享受成功,等你享受過了,再來見我吧,到時候你來了,記得帶著合同來。”

從老太太家離開的金柔嘉接受了前輩的好意,前輩想讓她仔細思考,她是否真的要離開花團錦簇的世界進入鮮血淋漓的現實。

金柔嘉也知道前輩怕她是一時意氣,是熱血上頭,是年輕人的莽撞,那她就得讓前輩看看,她不是隨隨便便就衝著南牆去的,她撞過的南牆多了,沒一堵牆真的把她撞死在追求理想的路上,她一直都是破牆而入,一往無前。

《瞞天過海》破了一千五百萬,製作人在忽悠導演上綜藝的時候,導演把CJ官站放的慶祝海報發給了李延香,告訴前輩,她即將刷新韓國的新曆史,屬於商業片市場的新曆史。有介於藝術片市場的新曆史也是她創造的,聖丹斯她是第一個去的,到現在也沒第二個韓國導演進入聖丹斯,她很清楚花團錦簇的世界是什麼樣的。

電影過了一千六百萬,金柔嘉把電子版的合約發到了李延香的郵箱裡,給前輩發信息說她要出國宣傳,讓前輩找律師看看合約。李延香回她的隻有短短的一句,回來見麵聊,金柔嘉就出國了。

出國的金柔嘉在跟她的團隊慶祝新曆史的誕生,拿著她劇本的李延香卻去找了在為今年的戛納做準備的李倉東,兩位老前輩一起聊後輩的劇本,聊後生可畏。

李倉東對自家弟子的評價隻有一個,金柔嘉是可以引領韓國走向世界的電影人,沒了。評價高到,李延香都有些詫異,但想想那個小朋友的成績好像也不是不合理。

兩位導演組局來了不少人,都是電影人就不用談了,都是小眾電影人比較值得聊,場子裡一個混主流市場的都沒有,一個商業導演都沒有,一個即做商業電影也做文藝片的都沒有。這個場子裡,最大牌的除了李倉東就是金基德,這位除了電影拍的好,還有厭女症的名聲,今年他最大的名聲是疑似性|侵女演員。

金基德有厭女症這件事算是共識了,雖然他本人不承認,但他的作品裡出現的每一位女性角色都是支離破碎的,有些甚至可以用扭曲去形容。不過金基德的電影裡就沒一個角色是正常人,都是展現人性扭曲的‘標本’,在這個角度來說他還蠻‘平權’的,男、女角色都很扭曲。

要是討論金基德的創作理念,大概是他自己說過的,人生就是自我折磨的過程,受虐和施虐的過程。

今天組局的人不是李倉東是李廷香,她組這個局是為了讓到場的人知道,他們所堅持的那個小眾的,不為大多數人知道的,九成九上不了院線的渺小又龐大的世界,有了新夥伴的加入。就是那個遠在多倫多慶祝自己的勝利,已經被商業片市場封神的金柔嘉。

金柔嘉登上了神壇,每一家韓國媒體,不管是紙媒還是網媒,影評人還是普通觀眾,每個人都在為她的神座添磚加瓦,他們都在見證曆史的誕生,他們也是曆史的創作者和參與者之一。

而讓曆史成為曆史的金柔嘉卻想拆了她的神台,她在接觸網飛,一家流媒體平台,某種程度上說就是做網劇的。

金柔嘉的新作品沒辦法上院線,題材就不一樣,她要拍的是獨幕劇,不適合上院線,而且她也不覺得自己能上的去。就韓國市場的尿性,她大概率上不去,除非CJ真的願意站在她身邊跟半個國家的男性為敵,那她搞不好能上,但基本不可能。

《瞞天過海》的宣傳團隊從多倫多轉戰到阿姆斯特丹時,全球票房統計已經過了九千萬美金,崔尚宇每天意氣風發的忽悠金柔嘉跟他一起創造新世界,走向更傳奇的世界,說什麼他們會是黃金搭檔啥啥的。金柔嘉則是在跟金基德密切聯係,那位導演非常詭異的願意敞開自己給她的新作更多的靈感。

最初金柔嘉不知道金基德搞什麼,他真的是全部打開自己,毫無保留什麼都說,話題能細致到,他用什麼姿勢對待哪位女演員。一開始當小黃片聽的金柔嘉聽到更擰巴的地方時,突然就理解了金基德在乾嘛,他在跟她交朋友,用我們來分享好玩遊戲的方式跟她交朋友。

金柔嘉一直都不認為自己是走神經病風格的藝術家,她覺得自己挺正常的,畢竟這個圈子的神經病那麼多,她已經算很正常的那個了。可當她發現,她是可以跟金基德討論劇本的,還能聊的很嗨,聊的無敵細致還能扣動作細節,她就有點懷疑,自己搞不好也不是那麼正常。

在金柔嘉的新劇本裡有一段是關於女演員被導演性|侵,完全站在女性視角去研究這件事,她跟金基德討論的最多的就是這段。兩位金導,女導演是純粹的女性視角,男導演就是純粹的男性視角,按理說兩人聊這個應該會掐架,尤其在金基德有某方麵經驗時,但兩人沒掐起來。

因為兩人再用最黃的詞句最嚴禁的態度在研究劇本,金基德以男性視角給女導演講,某些細節可能是女人的臆想,比如他會用武力壓迫,他從來不會那麼做,比起動粗,他更期待看到人性的掙紮,他在期待對方講‘NO’,可惜對方一直是‘YES’。金柔嘉就在跟他說,女性的成長環境和社會壓力再加上生理結構就是會造成我們會臆想,我們會自己腦補權利壓迫比動粗更可怕。

金基德說,你要是這麼拍隻會讓男人厭惡卻不會讓他們恐懼;金柔嘉講,我不是拍給那些會厭惡或者恐懼的男人看的。

她是拍給那些共情能力很強的姑娘們看的,她是拍給那些‘NO’就在嘴邊但沒有勇氣說出來的女人看的。

男導演跟女導演對劇本探究的細致程度到達台詞每一個停頓的瑕疵,她想用什麼樣的燈光,營造什麼樣的氛圍,攝影團隊準備找誰,配樂有人了嗎,以及......

“我當你的製作人吧,我比李廷香能幫你。”

“不要,我就要李延香前輩。”

“為什麼?”

“你是男的,我要女人。”

“......需要我變性嗎?”

“......大可不必。”

這段神奇的對話在2018年的五月被金柔嘉帶去戛納跟今年有作品受邀來電影節的老師分享,李倉東對金基德能瘋到‘變性’也是很無語,不過他看了金柔嘉在‘瘋子’的建議下修改後的劇本覺得很可以。

在酒店大堂見麵的老師和弟子研究著弟子修改後的劇本,李倉東的評價是,“金基德腦子不太好,但創作沒問題。”

“我倒不覺得他腦子不好,我覺得他是個勇士。”金柔嘉最近對‘瘋子’的觀感很不錯,“那是個敢於把自己的軀體剖解,不管靈魂有多汙濁都願意坦然的展露給世界的人,那份勇氣我都未必有。”

創作本身就是把自己的內心世界剖解展露給觀眾,但剖解到什麼程度,有沒有藝術加工,這就看創作的的‘勇氣’了。金基德在金柔嘉眼裡就是個‘勇猛’的人,還非常有才華。

李倉東斜了她一眼,“我怎麼沒聽你誇過我。”

“...吃醋了的意思嗎?”金柔嘉話都沒講完就閃身避開老師的巴掌,笑著換了個他打不到的位置,剛要說話看到電影的主角團過來了,隨口就換了個話題,問老師對今年的金棕有沒有信心。

順著她的視線看了眼來人的李倉東也跟著換了話題,“你這麼問是對我沒信心的意思?”

劉埡仁他們走進後就聽到金導霸氣的一句,“今年金棕要不是您的,我就把戛納拆了。”

老師被逗的哈哈大笑,演員們卻在猶豫要不要上去打聲招呼,還是李倉東招手讓他們過去,才挨個給金導行禮問候。一群人搬著椅子圍坐在桌邊,李倉東環視一圈指著新到不能再新,隻參與過他的作品的女演員全鐘睿讓金柔嘉考慮看看要不要用。

“演技是很稚嫩,可塑性很強。”

被誇的女演員秒速站起來給金導鞠躬,李倉東揮手讓她坐下,臉抬起來給金柔嘉看看。金導在‘掃描’女演員的時候,邊上的男演員們眼神亂飛,飛到金導說,沒感覺,組團沉默,眼觀鼻鼻觀心。

“我給你介紹的你都沒感覺,全度研你也說沒感覺。”李倉東開玩笑的鬨她,“我滿意的你都沒感覺是吧?”

金柔嘉就笑,“這次我還真準備找全度研,金基德每天都給我發全度研的照片,就想讓全度研演...”頓了頓,“他是不是對全度研求愛沒成功?我懷疑他想當我的製作人就是想把全度研推進項目裡。”

“他那不是求愛沒成功,他們是有過節。”李倉東不知道想到什麼,突然笑了,“當時也是戛納,全度研跟我一起來的,那部片子她成了影後,國內第一個戛納影後,那時候鋪天蓋地的報道不比你現在《瞞天過海》的陣仗小,那時候金基德正好有項目在上,票房慘的也是創造了奇跡。”

“什麼奇跡?”金柔嘉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