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裡的魚結束拍攝深夜上門，直接問助理拿鑰匙開了傳說中的閉關書房，麵對傻眼的作家，問的第一個問題是，“你跟薑東元分手了？”
林謾語看看他，再看看在門口縮頭縮腦的助理，白眼一翻示意助理關門。門關上，筆記本往前一推，作家反問男演員，關你什麼事。
“趙寅城的劇最新一集的收視率267，業內估算在第八集左右會破三十，三個地麵台，每個項目的平均收視率都在185以上，你紅了。”
前一句還是分手，後一句聊什麼事業，林謾語抱臂抬頭，讓他有話直說。
“你紅了，誰都盯著你，之前是八卦版，現在哪裡都有你的名字。你紅了，你搶了人家蛋糕，市場就那麼大，你起來就必然有人下去。想要把你拽下去的人滿世界都是，越是這中時候你越要低調，要謙和，要體現你作為一個當紅作家的格調。你現在不是新人作家了，不需要傲氣，更不能有傲氣。”
反手指了指門口的曹成右告訴她，“廣告得你寫，你才能做到自然的融入。她不是不能寫，寫的太生硬被嫌棄的是你。沒人在乎金仙玉是誰，大家知道的是廣告由作家寫，你才是項目作家。”
“你大半夜找上門就為了跟我說這個？”
“不是。”
林謾語愣住，“那是什麼？”
“你跟薑東元為什麼分手，是發現了他做的那些事？”
“哪些？”
曹成右起身，邊說當初首爾體育的報道是薑東元找人做的，邊從桌前繞到桌後。察覺到不對的林謾語踩著轉椅想躲，滾輪一路滾到牆角，她也被堵在牆角，後路沒了，眼前的人卻逼的更近。
左右手撐著椅子扶手的曹成右差不多是把她困在了身前，盯著她的表情，“你不是因為那個分手，提前知道是不是？”
確實提前知道的林謾語縮在椅子裡，雙腿並攏雙臂抱著自己，這次不是抱胸抗拒，而是自我保護，“你先閃開點。”靠太近了，她都能聞到他身上的煙草味，好濃，這是抽了多少煙？
遠離是不可能遠離的，不止沒有遠離反倒靠更近了的曹成右逼視她，“林謾語，你到底在玩什麼。把我們耍的團團轉，好玩嗎？”
這話聽著過於耳熟，以至於林謾語一下就響起了渣男，不慫了，怒視回去，“我玩你什麼了！”
“裝傻？”
“誰跟你裝傻！”
林謾語不爽了，“講清楚，你在說什麼！”
眼皮微跳的曹成右定定的看了她一會兒，起身後退兩步靠著桌邊，摸了根煙出來點燃，抓過她的咖啡杯當煙灰缸，看的林謾語更不高興了，這是我家！你擺出什麼主人樣！
主人呼出一口濃霧，隔著霧氣俯視很會玩的小姑娘，“我先確定一下，你是想集郵嗎？我，趙寅城，薑東元，還有誰來著，哦，孔侑。這些名單是你的郵票本？”
白眼都翻出來的林謾語懟了一句，“你才想集郵呢！”
“行，你不想集郵，那麻煩解釋一下，我們就算不是兩情相悅也是曖昧中。你玩推拉，我可以理解，但你毫無征兆的成了彆人的女朋友，甚至不是被他騙到手，是自願的，原因呢？”
林謾語都沒聽懂，“什麼兩情相悅誰跟你兩情相悅，誰玩推拉，你彆自己編故事好不好。”
“林謾語，幾個月前在咖啡館你找我哭的時候，要不我克製住了，當天該發生的都會發生。”曹成右讓裝傻的家夥想清楚了，“那算什麼，情不自禁？情不自禁不就是兩情相悅？不然難道你就是想在咖啡館裡跟我打一炮嗎？”
台詞過於黃暴，林謾語很傻眼，“這都能扯？”
“那你給我個解釋，你如果對我一丁點興趣都沒有，你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曹成右叼著煙深吸了一口，他通宵拍攝到現在，很困，困到沒有□□，沒有尼古丁隨時能站著睡著。
張嘴說了個‘我’字的林謾語啞然了，沒辦法繼續，她從哪給他找個合理的解釋。那確實可以用情不自禁去解釋啊，可情不自禁怎麼就跟兩情相悅掛鉤了呢？不是，就算能掛鉤，跟薑東元有什麼關係？
“你選了薑東元，他是唯一的局外人，選他不能說錯，可選他不能是因為你喜歡他。他隻是讓你逃脫輿論衝擊的一個工具，結果你們真的談戀愛了？”曹成右想想都覺得可笑，“林謾語，你把我當什麼？”
這句話更耳熟了，熟的林謾語恍惚，“我憑什麼不能喜歡他？”
“你喜歡他，我呢？我算什麼？”又是一口煙過肺，抽太猛，尼古丁太嗆，肺腑刺痛，喉嚨發癢，臟話變成咳嗽，咳乾淨了，話也乾淨很多，“耍我好玩嗎？”
林謾語很恍惚，恍惚的聽不懂他在說什麼，“我拒絕的不夠明顯嗎？我拉黑了你，還不夠明顯？”
“你把那當明顯的拒絕？”
曹成右笑了，先是帶著氣聲笑，笑聲逐漸變大，氣體被排空，大到胸腔都跟著震動，笑的林謾語懷疑他是個瘋子，要不然就是自己是個瘋子。他們兩，一定有一個是瘋的。
煙蒂丟在咖啡杯裡，透明的玻璃杯，咖啡還剩半杯，煙頭也還有小半沒燒完，飄蕩在咖啡湖之上，都是苦澀的東西，都是會讓人上癮的東西。
“林謾語，你真是太有意思了。真傻還是假傻，我們還有項目在繼續，我們遲早能見麵，你拉黑我算什麼，拉黑我有什麼用。拉黑了我們就不見了嗎？我們還是會再見的。沒談過戀愛嗎，不知道推拉是怎麼回事？”
曹成右不知道可笑的是林謾語還是自己，“我們還是在接觸，還是要接觸。”甚至手臂指著右邊的牆，那是大門的方向，“我按響門鈴還是能進來，你告訴我，這哪裡像是拒絕我？我親你的時候你甩我一巴掌叫拒絕，你回應我了，深吻，結束後你還在我懷裡，你嘴裡含著我的唾液坐在我的腿上，你告訴我，這叫什麼拒絕？”
“現在”曹成右抬起手腕，“一點十七，淩晨一點十七，我按響你家的門鈴被迎進來，這可以說是你助理的問題，但你讓你的助理關上門，孤男寡女隻有你和我。我靠近你時，你都不躲，你管這些叫拒絕啊？那你不拒絕男人是什麼樣？張開腿”
“曹成右。”
“抱歉。”
過於疲憊也過於荒唐以至於口不擇言，道歉說的很乾脆的曹成右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我們拍了兩天大夜，到現在我就睡了三個多小時，太累了，不在狀態。”
用力搓了把臉的男演員不知道自己搓花了眉毛，還想繼續。林謾語卻沒心情聽了，被他那個飛出去眉毛搞的心煩意亂，不想聽了。
玩家知道問題出在哪了，一切又回到了第二輪，她變成了個渣渣。渣的薑東元要及時止損，渣的曹成右眉毛飛的像個小醜，渣的趙寅城那個浪子都走深情人設了。這個遊戲，就是個死循環，不論她這麼做都不對，除非她就一直單身。
單身就單身，單身保平安。
單身的作家開啟事業線，寫廣告插播，寫自己的劇本，今天去這個劇組，明天去那個劇組，她忙著呢。隻要她想忙，她就能忙起來，忙的根本沒心思去管什麼到底是薑東元渣，還是她更渣。
林謾語紅了，紅透透的，她的五個項目能滿足九成觀眾的觀影需求。想看刑偵的去《無望之愛》，虐戀情深有《蝕骨之愛》，溫情純愛有《救贖》，花樣繁多有《》，就連搞笑的輕喜劇都有《我的鬼神君》。
一個作家，同時上線五個項目，從周一到周末，無縫銜接，任君□□，總有能戳中觀眾的點。而隻要有一部抓住了一個觀眾，那個觀眾就會想要看同一個作家的其他作品，作家的其他作品都在線上，歡迎圍觀。
《》收視率破三十的當天，製作人包了家烤肉店給大家慶祝，今年第一個爆款劇出來了，目前在第八集，他們有望衝四十收尾。從兄弟戰爭之後，劇組就沒聚過，這次必須好好聚一下，這次作家也到了。
林謾語到了，她不喝燒酒讓人叫米酒喝，聊的開心就喝，被人敬酒就抿一口，適量適度也是放鬆。她的新劇本寫的不太順利，時不時就需要寫廣告插播，老是打斷她的思路，就出來放鬆一下。
不論是導演還是製作人都有意識的隔開作家和男主角，都怕再出問題。但第一輪聚餐不管是林謾語還是趙寅城，都沒有要跟對方近距離接觸的想法，外人看著就像是那件事已經過去了。第一輪結束，二場走起，去唱k，法人卡買單。
聚餐的時候還好，唱k大家都喝多了，包間裡烏煙瘴氣的，林謾語跟導演打了個招呼先走。走了沒多遠，趙寅城跟出來了，金仙玉猶豫著要不要攔，老板讓她先走去叫代駕來開車，助理一步三回頭的走了，林謾語停下等趙寅城。
上前的趙寅城問她是不是要先走，聽她說是，沉默兩秒，又問，她跟薑東元還有可能嗎？
“問這個想乾嘛？”
“不能問？”
“可以啊，沒可能。”
趙寅城摸了摸鼻尖，他不知道要怎麼往下說，這姑娘要是生氣了吧，他還有招哄，可對方一副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他就不太知道要不要繼續說了，怕本來沒火被他鬨出火來。
林謾語看他沒話說了，就繼續往前，沒話說的趙寅城跟上去，試著打開話題，“你最近在忙什麼？”
“新劇本。”林謾語回。
舒了口氣的趙寅城接著問，“新劇本是什麼故事？”
“懸疑愛情。”林謾語再回。
問出第三個問題還是得到超簡短答案，還都是句號收尾的趙寅城明白她不想聊天的態度了，猶豫片刻，“你跟東元”
林謾語站住腳，“你到底想說什麼？為你的情敵說話，還是為你的兄弟說話？”
微楞片刻的趙寅城不知道要怎麼接，說兄弟吧，不太對，說情敵吧，也不至於，就“他最近過的不太好。”
“我最近很好，有很多事忙，早睡早起，身體健康。”林謾語講完問他，“還有彆的要說嗎？”
“我不是”
“你不是什麼？”
動了動肩膀的趙寅城不太習慣她攻擊性那麼強的樣子，訕笑，“我也不是要幫他說話，但他也不想這樣，他就是”
“及時止損麼，我懂啊。”林謾語仰頭看著巨人，這位太高了，每次都需要她仰頭看，好多人都太高了，跟她比誰都是巨人，明明她是平均身高來著，從來都不是矮子。
“趙寅城，你知道什麼叫舔狗嗎？”
“舔狗？”
作家給男演員科普，“舔狗就是喜歡上一個求而不得的人，放低自己或者放下自己去配合對方，不管對方怎麼拒絕，都會扒上去，舔狗很被人唾棄的。”
眉頭微皺的趙寅城不太舒服，“你說我是舔狗？”
“我是，麵對喜歡的人，我是舔狗。”林謾語說著自嘲的話，卻不是自嘲的表情，更不是自嘲的語氣，“這年頭的人很奇怪的，為所愛之人放棄自我明明是求都求不來的浪漫，是漫長的一生中寥寥無幾的獻出全部的機會。是茫茫人海，七十億人，我遇到了我的命中注定，他是我的上帝，我的一切。”
“那麼浪漫的事，變成了他人口中的舔狗，舔到最後一無所有。新時代一切都追求效率對吧，高效能碾壓一切，追人要追好追的，成功在一起的概率才大。你說呢？”
趙寅城不知道要說什麼，他不知道她什麼意思。
林謾語的意思很簡單，“及時止損，好詞。這麼好的一個詞，代表他不是不愛喜歡好了，他不是不喜歡我，而是我不值得他繼續喜歡。我成了黑洞，這個洞裡有再多誘惑都比不上他自己的安全重要。他喜歡我，他喜歡到可能進一步就是愛，亦或者已經是愛了，他發現自己即將受傷。”
“因為我沒有回應同等的愛，因為還有很多人和事能會讓我心軟，因為我隨時會離開，而他可能再繼續下去就離不開了。他要受傷了，他感覺到自己即將受傷，他得及時止損。”
“趙寅城，你知道薑東元的及時止損是什麼意思嗎？是我們很長一段時間裡，他都在想著分手，而他在準備好分手時，我在一步步靠近他。及時止損，真是成熟的思想，理智的選擇，非常棒。”
“隻不過，你們這些拍了個各中純愛劇的男演員真的明白什麼是愛情嗎？”
林謾語仰望巨人，嗤笑一聲，“蟲類有趨光性，飛蛾撲火是一中本能，愛情的核心就是本能的靠近，是即便你滿身尖刺會刺的我遍體鱗傷，我愛你就是我愛你。”扭頭看向前方，“我跟薑東元怎麼都不可能了。”
因為
“我從來不喜歡膽小鬼，即便你們把修飾詞變成成熟理性，在我這裡也沒有任何區彆。” w ,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