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 第十四章(2 / 2)

過於真實的夢讓河證宇伸手,掌心懸在夢中人的發頂,想碰,又不敢。他害怕碰了,這個夢會逐漸變的惡心,可她就在身邊,不碰,如何忍得住?何況,這就是個夢啊。

這隻是個夢而已。

手掌落下,本來就沒睡安穩的姑娘醒了,迷糊著眼睛都還沒睜開,就如同過往的每一次一樣,慣性蹭蹭他的手掌,蹭的河證宇不自覺翹起嘴角,說了一聲。

“醒了?”

“嗯~”

姑娘抓下他的手放在臉頰邊貼著,滿足的歎息,“我好想你。”

河證宇確定了,這不是會讓他惡心的夢,這是讓他不想醒的那種夢。他半坐起身,掐著小姑娘的腰把人抱在懷裡倒回躺椅,一手圈著她,一手撫摸她的後背,腦袋埋入她的脖頸,深吸一口氣,再吐出,就真的不想醒了。

河證宇不想醒了,寶物入懷,為什麼還要醒來。

“想我,怎麼不來看看我?”夢中的河證宇有些怨懟,這孩子從來沒來看過他,一次都沒有。

小姑娘有些不解,她沒有見過這樣的河證宇,這哥在她麵前一直都很強大啊,怎麼突然弱小起來,“你也沒來看我啊。”

“我不去看你,你就不來看我了嗎?”河證宇放任自己的弱小,胡攪蠻纏,幼稚的要死,“我不去看你,你才更應該來看我啊。”

薑雲思有些新奇,還可以這樣?伸手捧著他的臉,跟他掰扯,“是你先不要我的,我在醫院等了你好久,久的醫生要把我關進沒有窗戶的房間了,你都不來,你先不要我的。”

這話河證宇可不認,按著她的小爪子親親她的掌心,“我從來也沒有不要你啊,我有去醫院,我就在樓下,我隻是不敢上去。”

“為什麼不敢?”

“上去了就走不掉啦。”

“那為什麼非得走掉?”

“是啊,為什麼非得走掉。”

這個夢好真實啊,真實到河證宇感覺自己好像真的抱住了她呢,他真的在跟她說話,跟她解釋,為什麼非得走掉。

因為你太小,因為我太老。因為世人的眼光你現在不懂遲早會懂,因為我承受不了你懂的那一天。因為我不能做個禽獸啊,就算我可以做,你也應該乾乾淨淨的才行,你得活在人間才行,我如何能拖你一起下地獄呢。

太多因為,太多所以,那些薑雲思都不太明白,她隻明白他說的最後一句。

“你不愛我,我怎麼把你留下,如果我把你留下了,如果我沒走,等你漸漸大姑娘,你會恨我的。”河證宇親親她的眉心,柔軟的用尖刀割開肺腑給他的夢中人看,真實都伴隨著鮮血淋漓,“我想留下你,可我不能讓你恨我。”

薑雲思就特彆好奇,掌心按著他的胸膛感受皮肉下的跳動的器官,非常好奇,“那你就不擔心,你丟掉我,我也會很討厭你嗎?”

呼吸微頓的河證宇有些傻,愣愣的看著她,“你會嗎?”

用力點頭的薑雲思說,“我會。”

“我在醫院每一天都在等你來看我,門口稍微有點動靜我都以為是你來了。可你一次都沒有來,來的是醫生是護士,是雅荷姐,連申必順前輩都來過,隻有你沒來。你一次都沒有來,每一次我期待你會出現,你都沒來,期待就變成了氣憤。”

“我好生氣你為什麼沒有來,你都從日本回來了,你都沒有騙我,你回來了,你為什麼沒有來醫院看我?”

薑雲思好生氣,現在想起來她還是很生氣,但氣著氣著,不知道為什麼就不生氣了。

“雅荷姐說,我是絕望了,絕望就沒有希望了,沒有希望我就不想等你了。我不想等你了,你永遠都不會來。你不要我,我也不要......”

河證宇捂住了她的嘴,情急的辯解,“我有去,我真的有去,我就在樓下,我都能看到你窗戶亮著燈,我去了的,隻要時間來得急,我一直都在,拍攝拍到隻有四個小時,我也開車去了,差點出車禍我......”

河證宇去了,隻要有一點時間他都去了,他隻是從來沒有上過樓。薑雲思還是搞不懂他為什麼不上樓,但她聽到他去了,好像就沒有那麼生氣,也可能是早就不生氣了。

薑雲思早就不生氣了,她都能在地下停車場遠遠的看到他,衝他彎腰叫一聲前輩,她早就不生氣了。好久好久都沒有生氣的薑雲思,再次在片場見到躲著她的人又有點生氣。

可她來到這棟即熟悉又陌生的房子,比起生氣,更多是想他了。見不到的時候,好生氣好生氣,生氣的想要咬他,見到了,不知道為什麼,就不生氣了。他們好久沒見,還是不生氣吧,他都睡著了,那就不生氣了。

曹成右跟薑雲思講,隻要你跟河證宇說一聲你還想拍,那一切都能解決。薑雲思其實不太相信,但可以試試看,抱著試試看的態度,她打電話給社長,社長讓助理姐姐開車帶她回首爾。

這棟房子薑雲思沒有來過,但這棟房子跟她住的那棟幾乎沒有區彆。牆上的裝飾畫是一樣的,家具擺設是一樣的,連大門密碼都是一樣的。

稍微有點不一樣的地方也就是,這裡的客廳多了一排放滿獎杯的展示櫃,但那個櫃子也很眼熟,她家裡有個一模一樣的,就是沒獎杯。

薑雲思進門看到他睡在躺椅上,她本來想叫他的,成右哥跟她說,兩人見麵後,她除了說拍攝彆的什麼都不要講,不然會讓他誤會,他們還有希望,她去見他就是給他希望。

“你彆覺得我誇張,河證宇搞不好對你有戒斷反應,你不出現,他能忍,你出現了,毒|癮會更可怕。”

怎麼聽怎麼覺得成右哥不想自己來的薑雲思又聽哥哥讓她來,她沒搞懂大人們的想法為什麼總是那麼複雜,但來都來了,來了,他又睡著了,她也很困,那就等他睡醒再說吧。

河證宇沒醒,他才不想醒呢,他隻覺得這個夢有點古怪,夢中人不是應該順著他的心意來嗎?為什麼夢中人會說討厭他?這算什麼夢中人,說好的美夢變成噩夢了嗎?

夢中人不止說討厭他,夢中人還說她想要繼續拍攝,夢中人更是一口一個成右哥,這果然是個噩夢吧?但噩夢為什麼非得出現曹成右呢?就算是噩夢也不用出現曹成右啊,噩夢也可以是兩個人的噩夢啊,乾什麼非得變成三個人呢?

難道是日所有思夜有所夢?白天沒把曹成右打死,夢裡更惱怒了?

惱怒的河證宇努力壓著火,聽他的小姑娘嘴裡講的都是另一個男人。她說成右哥跟她講,他做的事也不全然是壞事,起碼出發點確實是為她好。她說成右哥講,她不能讓所有人滿意,但可以讓他不要再插手拍攝。

“成右哥好像認為我說什麼你都會答應,我覺得他想太多。”薑雲思扒拉著他手指捏著玩,“你才不會答應呢,你都丟掉我了。他還說,你不是好人,讓我離你遠點,說的好像我能靠近你一樣,你根本不想要我。”

怒火壓不住了,河證宇捂住她的耳朵把人往懷裡一按,臟話如箭矢飛射而出,每一根箭都指著能穿透夜空衝去山腳的那個賓館,最好把賓館裡的那個人射死,萬箭穿心的那種死,死無全屍!

罵出聲,罵太急,呼吸急促的河證宇感覺不對了,這個夢是不是太真實了?

這個夢真實到河證宇聽到了大門處有人開門進來,扭頭看過去,看到了....趙雅荷和申必順?後者就算了,前者為什麼也能進到他的夢裡?今天的夢,出場的角色是不是太多了?

今天的夢何止出場的角色多,情節還能複雜呢。

等在門外的趙雅荷等到天都亮了,等不下去了,屋內孤男寡女,河證宇又有前科,誰知道裡麵在乾嘛。她等不了,申必順也擔心出問題,就帶人進來。進來看到交疊的男女,趙雅荷飛奔上去,一手拽走薑雲思護在懷裡,一腳就把河證宇踹地上了,罵出口的臟話更惡毒。

這才是句句能插死人,萬箭穿心。

摔下躺椅的河證宇又疼又懵,軀殼疼,軀殼裡的靈魂更疼,可更多是懵,這不是個夢嗎?這個夢為什麼那麼詭異?

慢半拍回神的申必順連忙衝過去扶他,被扶起來的河證宇扭頭定定的看著他。經紀人正在跟助理對罵,跟誰動手呢,想死嗎?助理一點都不慫,你們是狗啊,我們家孩子才多大,要不要臉!

呆愣數秒的河證宇再度扭頭,看向耳朵又被捂住,無辜的看著他的薑雲思,這好像...好像....好像......

“艸!”河證宇一把甩開經紀人,怒指門口,“都給我滾出去!”

一聲出,兩聲滅。經紀人卡殼,助理也慫了。

硬挺著的趙雅荷捂住薑雲思耳朵的手更緊,強衝硬氣,“你.....”

“我TM讓你滾出去!”

河證宇大跨步上前胳膊揚起來,趙雅荷當即就想躲,轉而發現薑雲思被拽走了,她被河證宇護在懷裡,而護著她的河證宇,像隻惡龍,誰碰他的寶藏,都會被龍息噴火燒死。

經紀人先回神,拽著被嚇的臉色發白的助理急速退走,屋內再次變成孤男寡女,這次河證宇離薑雲思非常遠,恨不得從窗戶跳下去的遠,就是落地窗不太好開,他也沒有穿牆的技能。

這不是個夢,河證宇完全醒了。

河證宇有想過,他和薑雲思再次見麵會是什麼樣的,幻想過很多種場景。有像地下停車場那樣,他隻是前輩,她是後輩,前後輩擦肩而過,如此而已。也有類似見麵不相識,那姑娘忘記了他,亦或者不想跟他有接觸。

他能想象到最糟糕的見麵,也比不上他去看她拍床戲,而她一無所知。他能想象到最美妙的見麵,也比不上,她抓著他的手,貼著他的掌心,跟他說,我想你了。

比想象更糟糕的見麵,是昨天;比美夢更誇張的見麵,是現在。

完全清醒的河證宇指著沙發讓小姑娘不準動,離她超級遠,一個接一個的打電話。昨天的新聞繞了很多圈,找了很多人,才能讓事情做的不著痕跡,還把黑鍋扣在YG那邊。如今想要收手,也得繞很多圈找很多人,不然今天會有一個大爆發,能把曹成右徹底推出局的大爆發。

但薑雲思跟他說,我想要繼續拍。

那孩子說,我做不做演員都沒有關係,可她喜歡導演,導演說她做得好,導演講她有一天會萬眾矚目,導演還說,她是個天才,有絕佳的天賦。薑雲思沒有被人那麼誇過,誰都沒有那麼說過,隻有導演那麼說,她喜歡導演。

那孩子說,平平無奇好像也沒有什麼不好,但大家都不喜歡平平無奇的人,大家更喜歡有特色的人。薑雲思想要更多人喜歡她,越多越好,能多一個就多一個。多一個人喜歡她,那走掉一個也還有一個,她不會變成一個人。

那孩子說......

“成右哥跟我講,我得運氣非常好才能碰到一個李在蓉導演,很可能我以後都沒有這個運氣了,我難得那麼幸運,我想要再幸運一些。”

那孩子想要抓住機會,那自己還有什麼理由阻攔,即便她現在不了解,但未來某一天一定會懂得的成功?

曹成右告訴薑雲思,隻要你去,隻要你開口,河證宇一定妥協。這是曹成右腦子進水後想的非常完美的解決方法,理智告訴他,這個方法是最優解,但他總覺得自己腦子進水了。不過比起腦內進了一片大西洋的河證宇,他頂多是條漢江吧。

薑雲思是不信的,但她還是來了,來了發現,她弄錯了。河證宇並不強大,他很弱小,他在她麵前特彆弱小。弱小的哥哥也沒有不要他,弱小的哥哥就是不太聰明而已。

河證宇妥協了,妥協的同時也發現,曹成右是個智障,那個傻逼根本沒搞清楚他對薑雲思是什麼感覺。

風雨欲來,風平浪靜。

相隔,不過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