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 第二十七章(2 / 2)

裴勇駿也順著他收了笑臉,“追。”

這一出,樸敘駿就看不懂了。這一出,裴勇駿就跟他講內情了。

內情就是,裴老板跟河證宇有協議。這部戲拍完,都不等上映,殺青當天,隻要薑雲思不說留下,她的合約就會自動轉到河證宇手上。河證宇的個人工作室已經成立了,女演員的合約一旦轉過去就沒有可能再轉回來。

那才是雞飛蛋打,一切努力都付之東流。

“我有七成的把握薑雲思會留下來,她之前有個叫趙雅荷的助理不知道你見沒見過,她很黏那個助理。”裴勇駿跟藝人說,“那個助理的合約還在我手上,有這麼個人,再多算一成,八成把握。但我想要十成,你如果跟她在一起了,追到了人,剩下的兩成就穩了。”

了解了內情的樸敘駿還有些不太明白的地方,“我如果跟薑雲思在一起了,您就不怕河證宇前輩會......”發狂?

“你誤會了河證宇,他很喜歡薑雲思,可能都到了愛的地步。”裴社長給一點都沒誤會的藝人講另一個內情,“他把她捧在手心裡,你如果想強求,那他會弄死你,但隻要薑雲思願意,他就不會說一個字。”

為防藝人不理解,社長還舉劇本的例子,“詩人為什麼沒有拆穿徒弟盜用他的,就是因為以徒弟的名義發表是特殊文學,要是以他的名義發表是犯罪者的自白。”

“你既然喜歡薑雲思就應該知道她背後還站了個曹成右,河證宇懟曹成右那才是不遺餘力,說按死就按死。那是因為曹成右跟他八斤八兩,他們兩跟薑雲思一個相差十九歲,一個相差十七歲,兩歲的差彆能有多大。”

“河證宇就是忌諱年齡沒彆的,彆的能有什麼忌諱的,他是沒錢還是沒地位,那些東西他都不缺,唯一缺少的也是求不來的就是年齡差。你的優勢恰恰是年齡,你還年輕,很年輕。在你眼裡,薑雲思是個小妹妹,差你很多歲,在我們眼裡,你跟薑雲思就是同齡人。”

“不論他比你強多少,你比他年幼那麼多就能讓他妥協。隻要你不是想要玩弄薑雲思,是真正出於好感去追求,我說的是正當追求,不是玩手段。那河證宇就是憋的能吐血,那口血他也得自己咽回去。”

裴勇駿今天來,是真心要鼓勵樸敘駿大膽上的。他們兩在一起是會影響薑雲思的商業價值,可商品得先在自家地盤待著才能談商業價值。薑雲思如果都不再公司了,還談什麼,有什麼商業價值也跟他沒關係啦。

號稱辭職的趙雅荷是一步暗棋,用不用還不一定;明麵上能多出一枚籌碼,勝算就更大。

開機已經一個半月,還有最多兩個月就殺青,裴勇駿不想等到最後一天賭概率,賭薑雲思的想法,他更願意手握十成勝算,壓的河證宇無力翻身。

眼看藝人好像還是有顧慮的樣子,裴社長給他一枚定心丸,“這樣,我跟你保證,不論你追不追得到,隻要河證宇對你出手,公司都會攔下,如何?”

自家社長是有點唯利是圖沒錯,但自家社長絕對說話算話,樸敘駿信了。

信了樸敘駿重新整理思路,如果公司不是攔路虎而是助力的話,那河證宇從來都不是障礙,他去找薑雲思了。

薑雲思舔著哥哥買的冰淇淋,以為哥哥總算抵消了‘好感’重新變成哥哥了,哥哥卻說,你要不要跟我試試看,試試看我能不能讓你交付真心。

樸敘駿不玩套路,他本來都沒打算追還玩什麼套路,他很真誠的把整件事掰開揉碎,一點點告訴薑雲思,他為什麼會在有好感的時候沒想著再進一步反倒躲著她。

他顧慮的從來不是河證宇,前輩是前輩沒錯,那前輩也不是天上神明就那麼不能攻克啊。前輩的事業是很厲害,可他又不靠前輩吃飯,重點是公司的態度,那才是有他‘賣身契’的存在。

公司握著‘賣身契’,藝人跟公司抗爭很不明智。那麼不明智的事樸敘駿不會做,但僅僅因為公司支持,他就去欺騙有好感的姑娘,這種事,他更不會做。

“河證宇前輩非常保護你,單純從合約角度講,你簽到他的公司比留在我們公司好,至少自由度會高很多。”樸敘駿就算到這時也是站在薑雲思的角度幫她分析,整件事怎麼發展對你更有利。以及,論感情的深度,那位前輩比我更愛你。

不是樸敘駿要為強敵說話,而是他認為這件事的選擇權就應該在薑雲思手上,她才是那個能做決定的人。不是他,也不是自家社長,更不是河證宇。

這孩子確實天真,也確實稚嫩。但薑雲思不是小孩子了,她有絕對的資格去決定自己的人生,自己的感情要如何發展。

“我已經告白過了。”樸敘駿摸了摸鼻尖,之前說的坦坦蕩蕩,再提起就有些小羞澀,乾咳一聲,望著薑雲思,“我也知道你隻把我當哥哥,但你不是不喜歡我,而是不知道什麼是喜歡。”

“我不敢說我一定能教會你什麼是喜歡,但我想試試看,如果你也覺得我可以幫你上這堂人生的必修課。那我想,我們可以試試看。”樸敘駿衝她伸手,“最遲到四月拍攝就殺青了,還有兩個月,兩個月內,你要不要跟我試試看,我們能不能用真心換真心。”

冰淇淋早就吃完了,口腔裡的甜蜜卻久久沒有散去。原本因為過於複雜還繞來繞去的故事已經耗費了全部智商的薑雲思,怎麼都沒想到,故事的落點會在這裡。

劇本裡的詩人住在深山裡的彆墅,劇組就真的找了個深山裡的彆墅當拍攝基地。他們兩就在山林裡,不遠處是片場,樸敘駿沒有帶她走很遠。

二月,山裡還很冷。他們都在拍攝,戲服並不厚,演員們外麵都裹著蓬鬆寬大的羽絨服,還是耐臟款黑色的。

徒弟是個中年男人,樸敘駿的臉還差點人到中年的意思,妝發是故意作成熟的,顏值不說大減吧,確實沒有走紅毯那麼好看,連他平時去運動的裝扮都比不上。

二月,天冷就算了,還沒太陽。山林一點都不美,冬天還未過,春日也還沒來,到處都是蕭瑟的。

人不帥,景不美,唯有一顆真心,赤忱坦率。

薑雲思垂頭看著他伸過來的那隻手,看了許久,超級久,久到都有人喊他們說要準備拍攝了。她以為那雙手會收回去,可那雙手一直堅定的伸向她,一點要縮回的跡象都沒有。

喊他們的場務在往這邊走,薑雲思抬起頭問哥哥,“如果兩個月後,我還是不喜歡你,要怎麼辦?”

“我是很想說我應該沒那麼倒黴,不過如果我真的那麼倒黴,那我就祝福你。”手舉的都酸了的樸敘駿把胳膊往前送了送,讓手掌離她更近,“祝福我喜歡的姑娘,能碰到一個比我更好的人,給出那顆與我無緣的心。”

場務距離他們不到十米,薑雲思緩慢的伸出手,盯著他的眼睛,問出她問過兩個人的問題,“你的喜歡會一直都在嗎?一直一直,都不會變?”

“現在我能告訴你,不會,但...”樸敘駿眉眼柔和的反問她,“你怎麼知道變的一定是我,不是你呢?”

較小的手掌懸在寬大的手掌之上,薑雲思愣住了,“我也會變嗎?”

“我期待你不會變,就像現在的你期待我不會變一樣,但未來還沒有到來,我們說的誓言就注定隻是一句空話。”樸敘駿掃向走進了的場務,手往上一抬,握緊了她的手,“我們可以一起努力,讓我們的期待變成誓言。”

手牽手回去的藝人們得到了不少工作人員的側目,還沒離開的裴社長先一步拉住了要動的河證宇,讓他想清楚,他是不是真的要去‘棒打鴛鴦’。

“樸敘駿算是我一手捧起來的,人品肯定沒問題,我可以保證。現在的小孩子裡,不論是未來的發展還是對待感情的態度,沒有幾個人能比得上他。你如果連樸敘駿都接受不了,那你就彆裝什麼為她好了,說到底還是私欲作祟。”

裴勇駿收緊攥住他胳膊的手掌,“想想你扮演的角色,想想銀嬌,再想想,你到底希望薑雲思成為一個更好的人,還是屬於你的玩具。”

河證宇甩開了他的手,扭頭就走。他前進的方向不是那兩位牽手的男女,而是背對他們越走越遠。

站在原地的裴社長衝他的背影笑笑,再看自家公司的兩個藝人,笑容一點點變大。

看來,他的搖錢樹,穩了。

來探班的社長走了,拍攝繼續。繼續的拍攝進行的很不順利,男一不明原因不在狀態,老是被‘卡’。

導演本想開罵,餘光掃到站在監視器邊上的樸敘駿,這位倒是難得沒有在休息時間去休息室待著,反倒到他這邊來等戲了。

鄭止宇大手一揮,全場休息半個小時,讓影帝自己去調整狀態,再扭頭問男二,“你跟銀嬌...有情況?”

笑而不語的樸敘駿沒說是也沒說不是,但他那個笑吧,就很像是一種默認。導演自認理解了,把副導演叫過來,改計劃,改現場,換場拍彆的。

半個小時從休息室出來的影帝被通知拍攝計劃改了,改成劇本臨近結局的一幕戲,得知了一切的少女回到了許久沒再去過的彆墅。

以往充滿書香的房子如今隻有一地的酒瓶,儒雅的詩人變成了落魄的老人。老人癱倒在酒瓶之中,少女來了,他彆說跟她講話,連正麵看著她都不敢,閉眼裝酒醉未醒。

少女來了,來跟老人告彆了。老人沉默的聽著,一直等到少女走了,才睜開眼,無望的呢喃一聲。

“銀嬌。”

監控器前的導演非常滿意的喊出‘OK’,圍觀這場表演的樸敘駿望著屏幕裡的落魄的老人,即欽佩前輩就是前輩,那一聲絕望後的釋然,他不知道多少年才能達到前輩的兩成功利。

但後輩也在想,前輩是不是放手了呢,入戲了,離彆了,放手了。

樸敘駿不知道,也不關心,他目前的注意力除了拍攝之外,就都放在薑雲思身上。他想要了解她,更了解她,也想要讓她了解自己,他們之前接觸的是很多,但其實並不算很了解對方。

試試啊,不止是薑雲思需要試,他也需要試著跟薑雲思相處,妹妹跟女朋友是不一樣的。

男二和女一時時刻刻黏在一起,拍攝黏,休息黏,黏的劇組的人都知道這兩人有貓膩了,其實兩個人也就發展到牽手。

樸敘駿花了大量的時間去跟薑雲思溝通,溝通劇本,溝通表演,溝通三觀,尤其是三觀。他不再像以前一樣,在小姑娘懵懂時就跳過話題,去聊她聽得懂的,而是試圖把自己的理解告訴她,再問她的理解。

從始至終沒有對一個人說謊的樸敘駿自己都認為,自己對薑雲思的好感是很淡的,還是可以消散的。隻要時間過去,隨時就能消失。但他跟對方講,我們可以試試,他就努力在試。

淺薄的好感很可能隻是來源於容貌,樸敘駿跟薑雲思講,淺薄的好感很容易消散,容顏也不會長久不衰,我們想長久得可以相處,得能聊得來。不然我們連話題都沒有,又怎麼渡過月月年年呢。

樸敘駿很努力的想要跟薑雲思找到共同話題,哪怕是聊吃的都沒關係,能一直往下聊就行。但薑雲思逐漸發現,哥哥有點過於聰明,聰明到可以預知,他還沒變,她就先變了。

從來沒有一個人讓薑雲思想要改變,從來都是身邊隻要有人陪伴,那不管是什麼人,她都很高興。可這哥.....讓她講話。

陪伴難道就不能安安靜靜的待在一起嗎?再不然你一直講,我聽著也行啊,為什麼我也得講呢?

哥哥特彆喜歡問為什麼,為什麼這個,為什麼那個,薑雲思很多都答不上來,為什麼一定要有為什麼?喜歡就是喜歡啊,非得有為什麼嗎?

哥哥特彆在乎思考,在乎有自己的觀點,自己的想法,不要人雲亦雲,也不要說我聽你的,你說得對。要是真的覺得我說的對,那為什麼我說得對呢?

薑雲思首次進行自我懷疑,懷疑自己是個傻子。她是知道自己不聰明,但她從沒想過自己是個傻子。哥哥讓她覺得,自己是個傻子,哥哥有無數個為什麼。

“哪有你這麼追求的,追求者不是應該的帶我去玩嗎?”薑雲思對追求者的做法極其不能理解,她都已經拍了一天的戲了,晚上還要刷題?為毛啊!為毛追求者會變成補習班老師啊!

聊的越深樸敘駿越發現妹子缺乏很多常識,尤其是生活常識。這姑娘的所有銀行卡都在趙雅荷手裡,連密碼她都知道,這合理嗎?更不合理的是,她還把密碼告訴金吉美了,理由居然是水電費繳納???

水電費繳納你綁定一張卡自動扣費不行嗎?有必要告知密碼嗎?告知密碼也行,那你單獨給那張卡設定一個密碼,彆所有的賬戶都用一個密碼,還把信用卡也給助理。這都已經超過沒有常識的點了,這就真的是傻和白,完全不甜,隻有犯罪分子會覺得甜!

點點桌子讓她好好做題的補習班老師給學生找來的考卷是從網上下的,事關電信詐騙科普,同時跟她講,“你要是及格,我就帶你去玩,保證你會喜歡的去的地方。”

辛苦做題的薑雲思耗了一個禮拜才過了及格線後,再一次劇組的休息日被帶到了距離首都超遠的一個小村莊裡。村莊不是什麼旅遊聖地,也沒什麼值得遊玩的地方,村莊裡有的是薑雲思許久沒見的助理姐姐。

樸敘駿把車停到能看見農家小院但沒有靠很近的地方跟薑雲思講,趙雅荷並沒有辭職,公司還是在給她發工資。樸祖光之所以會告訴她趙雅荷辭職了,是社長的安排,社長準備留個後手。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立場,那沒有對錯,你們還是可以繼續來往,但你要好好思考,你是否還要把她當一個依靠。”樸敘駿扭頭看著呆呆的薑雲思,“你的助理不是壞人,你也要理解她有自己的苦衷,她家裡確實有老人生病了,有點缺錢,不是故意騙你,多少有些不得已。”

小院的大門敞開,有不得已的助理並沒有在屋外,薑雲思遠遠那個院子,眼眶一點點紅了。

如果沒有那麼多為什麼,沒有回答過那麼多為什麼,沒有思考過那麼多為什麼,沒有在乎過那麼多為什麼。那薑雲思會很擔心姐姐,擔心姐姐的錢不夠,擔心姐姐會不會很辛苦,還會問哥哥,我怎麼才能幫上忙。

如今已經是三月了,薑雲思被無數個為什麼培養出了獨立思考的能力,那個能力告訴她,助理姐姐當然不是壞人,但助理姐姐已經不適合再當助理姐姐了。

“你想要去見見她嗎?我給她打過電話說了我們要來,她可能在等你。”樸敘駿看她紅著眼搖頭,即滿意又有些失望,“為什麼不想見?”

有了獨立思考能力的薑雲思依舊是薑雲思。

薑雲思已經知道了,不用任何人教,她就知道,“我和她,在她眼裡,她更重要。”

“這不對嗎?”

“對。”

抹了把眼淚的薑雲思用力點頭,那特彆對,但是,“我想要我和你,我更重要。哥哥做不到,對不對?”

“我們不能都很重要嗎?”

“不能。”

樸敘駿沉默良久,笑歎一聲,“真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