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第二十九章(2 / 2)

電話掛斷,男二在陪伴家人,男二帶著女一也去‘陪伴’家人。

對於趙雅荷,河證宇說是有關注也有,她一直在跟在薑雲思身邊啊。要說沒關注,這個人‘離職’,他就沒關注了。河證宇不關心趙雅荷為什麼離職,他要是裴勇駿也不會讓薑雲思身邊留這麼一號人,太沒規矩。

但趙雅荷離職讓河證宇看到了在除夕夜孤身一人的薑雲思,那就代表這孩子的新助理就隻把自己當助理,很多過於私人的事,比如祭拜父母,對方是不會做的。趙雅荷千不好萬不好,也會在年節帶薑雲思去祭拜她的爸媽,再把人帶回家一起過節。

司機不說話,副駕駛也不說話的車在首爾的大街小巷到處繞,司機想要找一家開門的花店,副駕駛就沒什麼想法。薑雲思沒想起來祭拜爸媽,樸敘駿都不跟她聊家庭了何況祭拜爸媽呢,趙雅荷從來不跟她聊那些,她就帶她去。

如今沒人帶她去,沒人跟她聊,薑雲思沒有那個意識要在年節祭拜爸媽。

河證宇倒是想講,可他怕自己開了口就刹不住車,他想跟她講的事情多了,他最想跟她講的是樸敘駿也不怎麼樣。可樸敘駿不怎麼樣,他也沒好到哪裡去,說那些乾嘛。

不說。

不講話的司機胸中藏著千頭萬緒,不講話的副駕駛就沒那麼多想法,單純就是他沒說話,她也就沒說話。

他們兩在一起不管是有很多人還是隻有他們兩在一起,從來也不用薑雲思考慮如何開話題。他們兩在一起不管是很多人還是隻有他們,從來也沒出現過尷尬的需要聊點什麼才能破冰。

他們兩在一起,薑雲思從來也沒覺得,不講話很尷尬。不講話,就不講話啊,他們兩一起也不是無時無刻都在講話。

沒有人講話,但車裡並不安靜。

河證宇不開口,薑雲思盯著他看了一會兒,以為他要專心開車,先是擺弄電台,換了幾個頻道都沒有喜歡的,純聽音樂又無聊。為了‘消滅’無聊,小姑娘就開啟了‘消消樂’,益智遊戲。

遊戲還是群裡的小夥伴發出來的,他們之間還會比誰的積分高。薑雲思長期墊底,偶爾就會拿出來刷一下積分。

遊戲有音效,車裡就不停的響起接連不斷的音效,完全不安靜,也一點都不尷尬。

河證宇專注找花店,薑雲思專注消消樂。半個小時過去了,熱鬨的街區都繞了一遍,一家開門的花店都沒有,河證宇放棄找花店,把車停在便利店門口。

去了趟便利店再回車上的河證宇買了一包A4紙、一把剪刀還有一包彩筆。哥們準備收工做紙花,也是很有想法了。

薑雲思一開始不知道他要乾嘛,他不講話麼,一直都不講話,也就是停車時講了句讓她彆動,他馬上回來,回來了又不講話了。不講話就算了,他還去了後排,買的那一堆東西都堆在後排,依舊不講話,就自顧自的搞那些東西。

等河證宇折騰半天疊了一朵紙玫瑰出來,不是他不疊彆的,是他就會疊這個。雖說祭拜送玫瑰有點怪,可這不是買不到鮮花麼,有紙玫瑰湊合一下好歹也是花不是。

專心玩遊戲偶爾才會瞄他一眼的薑雲思一下就有心思搭話了。

沒有任何客套,沒有任何詢問,沒有任何理論上應該有的前置話語。薑雲思手機一按退出遊戲,就說了一句話,甚至不是問句的一句話。

“我也要玩~”

河證宇連個眼神都沒瞟過去,啥話都沒有,就指著自己對麵,讓她意會。薑雲思的意會就是開門下車,再開門上車,去後排。

後排多了個人,零零碎碎的東西被堆放在兩人中間,說擠不至於,但說空間很充裕那也不算。兩人各自占據一邊,河證宇還是不講話,薑雲思也沒什麼他不想跟我講話的想法,就很自然的說你慢點,我不會。說的真心自然,不止自然還很理直氣壯呢。

不講話的河證宇動作慢了很多,慢的像個隻會用眼神進行教學的聽障人士,先做一步,等她跟著學做好了,他再做下一步。就這麼一個教一個學,疊紙玫瑰的進度無限放慢,但薑雲思開始講話了。

起初隻是,這樣行不行,我做的對不對之類的。後來一朵疊完,雖說不怎麼好看吧,有那麼個樣子,她也大概知道要怎麼疊了,等第二朵她就開始瞎聊了。

漫無邊際的瞎聊,前一句跟後一句有時候都不搭邊的瞎聊,比如......

“為什麼你的那麼好看,我的就醜醜的?”薑雲思把兩朵玫瑰放在一起,怎麼看都覺得自己的這個長的有點扭曲,也不需要埋頭疊玫瑰的人回應,自顧自的講,“你以前教我畫畫記得嗎?還給我找老師的,我重新找老師學畫畫了,但沒有你找的老師好,也沒有你好,他的畫都沒有你們兩的好看。”

一心隻關注玫瑰的河證宇看著像個沒有情緒的工具人,眼底卻帶著笑,動作也不自覺的慢下來。

重新拿了紙的薑雲思讓他再來一遍,已經疊到一半的紙花就被河證宇放在一邊,也抽了一張紙重新按照她的進度來。

“學畫畫一點都不好玩,我一直在畫線條,畫的小拇指都疼。”疊了沒幾下,薑雲思就把手伸過去給他看,上下晃動小拇指,“不是一直要用指節抵著畫麼,都要磨破皮了,老師還說長繭就不疼了。騙人,長繭也是疼了很久才不疼的。”

河證宇的視線跟著她的小拇指晃動,他想說你彆晃我看不清,等她不晃了,看清了,手指沒受傷皮一點都沒破,完好無損的小爪子就收回去了。他繼續埋頭,疊他的玫瑰,當個工具人。

開口跟開閘差不多的薑雲思開啟了自言自語模式,那個模式裡有畫畫不好玩,有釣魚無聊到爆炸,有登山真的是太辛苦,還有很多她本來應該跟樸敘駿抱怨,但都沒講出口的話。

樸老師有無數的大道理把她的話堵回去,薑同學已經有些厭學了,同時也自動學會麵對老師的小聰明,那就是聽話不要反駁。但凡她反駁,那這件事就沒完了,還不如不反駁起碼暫時能‘平安’。

厭學的小姑娘沒個定性,一段話還沒講完,話就就跳。她在說自己啥啥都討厭,討厭到都不想去上大學的時候,河證宇差點沒忍住想說大學還是要上的,薑雲思自己就把話題轉走,說起養小動物的事。

樸老師自己有養寵物犬,薑同學剛巧又喜歡有陪伴,老師就試圖安利她養個寵物。為此,樸敘俊特地讓助理帶自家寵物去劇組,準備給薑雲思提前熟悉一下,指著能安利成功。

安利這件事河證宇不知道,但樸敘駿帶狗去劇組河證宇是知道的,河證宇還知道薑雲思很不喜歡那隻狗。

這姑娘就不喜歡狗,喜不喜歡貓倒是不知道,河證宇會知道她不喜歡狗還是因為他養的那兩隻狗她也不喜歡。他們兩在一起的時候,這孩子就很排斥那兩隻狗。動物大概是能分辨人類喜不喜歡自己的,兩隻狗跟她相處的也不好,兩邊還會互相叫,狗‘汪汪汪’,她也跟著‘汪汪汪’,也不知道是不是用狗語掐架。

河證宇想起來就頭疼,又好笑又好氣的疼。

在一起時薑雲思從來沒說過她為什麼討厭那兩隻狗,分開了小姑娘卻說了。小姑娘說她討厭所有寵物,貓貓狗狗,任何寵物她都不喜歡。

理由簡單的很,寵物會分散注意力。

“你之前就會陪他們玩,明明我也在,我也想要跟你玩,你就跟他們玩不跟我玩,還讓我跟你一起陪他們玩,我才不要!”薑雲思討厭所有會把對她的注意力分散到彆的東西上的行為,“敘駿哥也是,你們就想跟狗玩,還說什麼喜歡我,都是騙子!”

憤憤不平的小姑娘拍打著椅背控訴不滿,河證宇咬著腮幫子才沒讓自己笑出來,不然小姑娘拍椅背的爪子就該打在他背上了。

那是樸老師所有的課程裡薑雲思最討厭的一節課,沒有之一。什麼寵物會陪伴她,那家夥就是想騙她!有寵物陪伴了,他就不用陪她了!大!騙!子!

薑雲思講樸敘駿教她的一大堆有的沒的,也講曹成右之前教她的一堆,這些河證宇都不意外。讓他比較意外的是,呂珍玖的存在感還蠻高的,這位親故居然也是她的小老師之一,教她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聽了三位老師的教學方式的河證宇,比較了一下三位教師的‘教案’,再比對自己的‘教育模式’,很糾結的發現。一幫老師裡,樸敘駿是最會教的,比他教的都好。

雖然這位老師讓學生的厭學情緒高漲,都已經不想上學了,但樸老師確實會教。小孩子被他教得很好,好到河證宇連一點缺點找不出來,除了那些課程讓孩子學的很辛苦之外。

課程太辛苦了,辛苦的小姑娘耷拉著腦袋說自己不想長大,長大就一定要擁抱孤單,她就不想長大。

作為走溺愛路線的家長,河證宇很想講,不用長大也行,不用擁抱孤單也可以,不用做任何你不喜歡做的事。但他一個字都沒說,全程除了打開耳朵聽,就是手不停的疊玫瑰,疊了好多,三四十朵是有了,一個多小時也過去了。

河證宇看看時間,七點多了,估摸著樸敘駿差不多八點應該能出來,就不疊了,收攏玫瑰上色。他其實糾結了一下要不要上色,白色的玫瑰好像更適合祭拜,比上色的適合。但又想著薑雲思可能會想玩,她都無聊的開始玩遊戲了,而且上色更耗時間,也能轉移她的注意力。

小姑娘餓了,他聽到她肚子叫才會在便利店停車的。原先想著給她買點東西吃,可一想到樸敘駿要來,也就算了,還是讓她跟樸敘駿吃飯吧,新年呢,她應該跟喜歡的人在一起吃飯。

比較妙的是,薑雲思也沒說自己餓了,河證宇就想,她可能也不想跟他一起吃飯。

薑雲思沒想過不跟他一起吃飯,她想的是她要是講自己餓了,那河證宇會不會就要回家了。新年麼,他要跟家人團圓啊,樸敘駿就去吃團圓飯了不是麼。

小姑娘會獨立思考了,小姑娘就有了小花招。雖說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招數,好歹這個招數沒被對方發現啊,很大的進步了。

進步頗大的薑雲思餓著餓著就不餓了,壓根沒發現小花招一心想著轉移她注意力的河證宇帶著她給玫瑰上色。

給玫瑰上色比疊玫瑰要簡單的多,河證宇沒說那些玫瑰要用來做什麼,薑雲思就隻當是在玩,各種顏色都試一遍。河證宇欲言又止,到底還是沒阻止她,隨便她玩。祭拜是很重要啦,但小姑娘父母應該不會介意自家女兒親手上色的花,反正都用玫瑰了,就不要糾纏細節。

一朵朵紙玫瑰被塗成五顏六色,彩筆有的顏色,薑雲思都塗了一遍。手不停,嘴巴也不停,嘰嘰喳喳的像個小麻雀,一直喳喳。河證宇全程是聽眾,連個語氣助詞都沒回過,頭都不怎麼抬,啥回應都沒有,感覺很不走心。

這要是換個人,薑雲思沒辦法一直說,總得要有個反應她才能說下去啊。但那個人是河證宇,她就可以一直說。在她還不能獨立思考,還不會那麼多有的沒的,也沒有那麼多老師的時候,他們有段時間就是這樣的,她一直說,他隻負責聽,大部分還是很不走心的聽。

彼時《小姐》在拍,彼時薑雲思很招男人,彼時河證宇更多的精力都放在拍攝上。小姑娘不太懂人情世故,河證宇有時候會擔心在他照顧不到的地方,她會不會被誰欺負了還不知道。他就會在休息時,讓小姑娘彙報她在他拍攝的時候都乾嘛了。

彼時河證宇聽的那是真不走心,聽著聽著聽睡著都有。有時候薑雲思說了好長一串,頭一抬,他睡著了,都習慣了。

除夕的夜晚,河證宇聽的還挺認真的,心裡不停發‘彈幕’的認真。表現出來的是很不走心,但薑雲思很熟悉這種不走心,她就不需要回應,本來就不是在聊天啊,這不是在‘彙報’麼~

紙玫瑰就那麼多,就算都上色也總有弄完的時候。

差幾分八點,玫瑰還有兩朵沒上色,樸敘駿的電話打來了,非常有規矩的打到前輩的手機上,問他們的位置。河證宇掛了電話給他發了個定位過去,站在車外,看著不透明完全看不到車內人的車窗,把手機放回口袋。

他得站一會兒再去車裡,他必須得站一會兒,不然他怕自己忍不住,忍不住跟薑雲思說,樸敘駿不合適。

樸敘駿什麼都好,即是個好老師,也是個好人,還是個很懂禮貌的後輩。但什麼都好的樸敘駿甚至沒有趙雅荷更在乎薑雲思,那很不好,最糟糕的情況。

哪怕樸敘駿是曹成右那種傻x,都比現在好。

那麼有禮貌的一個後輩,女朋友跟前輩在一起,全程一通短信都沒給女朋友發,連要來接人了也沒給女朋友打電話而是給他這個前輩打電話。禮貌是很禮貌,但是不是太禮貌了呢?

那麼禮貌,那麼端正的一個人,比起薑雲思更在乎自己。哪怕是趙雅荷非常介意他的存在,介意到沒有禮貌的程度,河證宇都更希望陪在薑雲思身邊的,是沒規矩的趙雅荷,傻x曹成右而不是樸敘駿。

後輩很端正,後輩更在乎自己,那沒什麼不好,但後輩不適合薑雲思。不適合連寵物狗都不喜歡的薑雲思,很不適合,非常不適合。

但河證宇不能講,沒有立場講,也沒有資格講。他隻能穿著單衣站在寒冬裡,讓自己冷靜,冷靜的閉上嘴,那不是他應該講的事。

河證宇認為自己應該講的事就一件。

“她還沒吃飯,你先帶她去吃飯,明天再帶她去祭拜父母。想辦法找家開門的花店,要是找不到你打電話給我,我認識一個花圃的老板,我把電話給你,你去聯係。”

河證宇怕後輩過於端正,嚴肅的警告他,“不要大半夜的帶她去陵園,本來就怕黑,再被嚇到。明天一樣的,這種事都是做了讓我們這些活著的人心安,不要跟她講什麼規矩不規矩的事,就算要講也要好好講。還有,不要問太多她父母的事,車禍有後遺症,她好不容易忘了,你彆刺激她。”

一件事,本來就應該隻有一件事,但河證宇憋太久了,久的一直叨叨。

叨叨不要帶寵物狗去薑雲思麵前晃,她不喜歡。叨叨孩子還小,彆拔苗助長,慢慢來,教什麼擁抱孤獨,才二十要擁抱什麼孤獨?三十歲都學不會擁抱孤獨的大有人在,她怎麼就非得著急學擁抱孤獨了?

一陣夜風吹來,裹著羽絨服的樸敘駿都冷的縮脖子,他搞不懂,一身單衣的前輩怎麼就那麼不怕冷。他尤其搞不懂,前輩到底為什麼非得做悲情男二?弄得他很窩火啊。

即對前輩‘越線’窩火,也對薑雲思什麼都講生氣,最氣的是自己,氣為什麼薑雲思可以對這位前輩什麼都講,對自己卻不說了呢?最最生氣的是,為什麼前輩要愛的那麼深刻,搞得他的喜歡淺薄的像是個愛情騙子。

後輩麵對前輩的禮貌性笑容逐漸維持不住,前輩對他終於沉下臉想反抗很是滿意,滿意的示意車裡的薑雲思出來,他們應該走了,那孩子都餓過頭了。

兩輛車一左一右一南一北,分開。

有兩個人的車上,樸敘駿問薑雲思,你們做什麼了。薑雲思說疊玫瑰,樸敘駿沒聽懂,疊玫瑰乾嘛?

疊玫瑰祭祀啊。

獨自開車的河證宇帶著五顏六色的玫瑰去了陵園,他不能帶著薑雲思一起去,不是因為她怕黑,而是他不能那麼做。他能做的也就是偷偷帶著手工玫瑰獨自一人去見見那對夫妻,告訴他們。

“她挺好的,有男朋友了。男孩子是個還不錯的人,人品端方,會對她好的。”

紙玫瑰在幽暗的陵園中付之一炬,不論玫瑰原本是什麼顏色都成了灰燼。

本來就不應該存在的東西,一把火燒掉也算物儘其用。

火焰能燒毀世間的一切汙濁,挺好。

多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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