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第八章(1 / 2)

白嫖來的塑身團隊非常靠譜,營養師先帶著林初夏跑了趟醫院做體檢,再拿著報告逐條告誡新客人,靠意誌力減肥的極端方法能不用就不用,不然就算瘦下來也會有一堆後遺症。

懂行的營養師不跟女藝人說什麼身體不好的話,按照他的經驗藝人不分男女都無所謂什麼身體健康。他說的是,身體扛不住高強度的拍攝,那所有的努力都白費。

這番話為的是讓新客人乖乖聽團隊的安排,他們才是專業的,客人不要自己搞事。

客人很相信專業人士,畢竟這個團隊那麼貴呢。價格高昂的塑身團隊占據了林初夏小半的時間,剩下的大半是跟著李景武找他要的角色的感覺。

導演希望女藝人能儘快變成一個男孩,或者說儘快的貼近他本人。為此,導演對女演員提出一係列改變日常生活習慣的要求,比如劇本裡角色在褲子裡塞襪子充當特殊部位,女演員也要塞。

塞著襪子運動的林初夏起初很不適應,一大團的襪子塞在那,她還得跑跳,光是一直被摩擦的大腿內側就讓她不舒服。但一整天折騰下來,說實話到下午時她差不多忘了襪子的存在,隻能說人類的適應力還是很強的。

從女人變男人不止是身體要多一個零部件,還有說話的語氣和一些行為模式的改變。女聲嬌柔,想要男人點就得啞著嗓子說話。導演的建議是拚命抽煙,抽出那中要咳不咳的煙嗓就到位了。

這個讀作建議實際上是要求的東西林初夏是拒絕的,她是可以無條件配合導演對她的要求,隻要是合理的,一切為角色服務麼,但把身體折騰壞了就不是合理範疇了。就算不考慮身體也要考慮之後的角色,她不可能一直演偏中性的角色,煙嗓是不可能煙嗓的,她又不是要去唱搖滾,那麼乾不合算。

李景武有提很多在林初夏聽起來頗為極端的體現性彆的方法,那些方法不是導演的臆想也不是他想要折騰女演員,而是他自己就那麼過來的。

生物性彆上應該稱之為李小姐但自我認知是李先生的導演,為了讓女演員更好找狀態,給林初夏看了他自小到大的照片。照片裡一直到高中前李小姐都還是個長發飄飄主修鋼琴,未來被家裡安排要往鋼琴家路線走的。她爸是個指揮,母親就是鋼琴家,有個哥哥學指揮,她就被期待繼承母親的事業。

幸運的是,李家爸媽並非嚴苛的父母,他們對兒女的安排隻是因為自己是乾那個的,就自然而然想要讓兒女也進入自己的行業。但女兒強烈的反抗之後,他們也沒有要死要活的非得壓著女兒做什麼。不太幸運的是,關於變|性,李家爸媽持保留意見,他們沒有強壓女兒說不行,但也不支持。

到高中,懵懂青春讓李景武經過各中心裡掙紮後決定成為男孩子。為了能成為男孩,跟家裡的鬥爭反倒不是最重要的,更多是和自己,和外界的鬥爭。

褲子裡的襪子隻是小把戲,急切的想要證明自己就應該是個男孩的李景武有想過非常極端的方法,切除□□。可惜手術費太高,她又未成年,就隻能想想。但有些事不用想,比如剃光頭發,弄大麵積的紋身,以及混跡在男孩子堆裡。

彼時家裡鬨的太凶了,李景武跟她劇本裡的主角一樣被家人放逐去了一所軍事管理的寄宿學校。她入校就是男孩子的樣子,成天跟男孩子混跡在一起,學校裡都是被家長放逐的少年少女,一群大人眼中的壞孩子聚集成堆,劇本的靈感就源自於那所高中。

“朋友們不在乎我是男孩還是女孩或者我想要成為什麼,但學校管的嚴,女孩就得穿裙子,男孩才能穿褲子。”李景武叼著煙跟林初夏講,“我為了穿褲子跟教官至少打了半個月的架,他用教鞭抽我...”伸手比劃個比成年男人手腕還粗的圓形,“那麼粗的棒球棍,一排不聽話的輪番打,打的我骨頭都斷了。”

林初夏以為自己要聽悲慘故事了,導演話鋒一轉,“我把他小兒子扔泳池裡了,那小子好像才小學吧,還不會遊泳,差點沒救回來。那次之後教官就老實了,不再管我穿什麼去上學。”

“......你為什麼欺負小學生?”林初夏不能理解,“你這個算謀殺吧?”

“謀殺個屁,他自己撲上來我甩手扔泳池的,我頂多算自衛。就算是謀殺,我未成年,他們能拿我怎麼樣。大家都是未成年,大不了我進少管所。”李景武煙一夾,指著虛空的手指像劍,眉眼鋒利,“小學生他爸能欺負我你怎麼不說呢,我打不過他爸,他還衝我叫什麼不男不女的變態,那熊孩子不整治一下,我多對不起自己。”

沉默半響的林初夏示意成年人繼續,繼續的成年說,女人和男人的本質區彆在於心態。

社會培養女性是按照養育者的方向走的,不管是把忍耐當美德還是要求溫柔良善,總歸都是往賢妻良母那個方向教導。對男孩子的培養則不一樣,從小男生就會被教導勇敢,堅強,碰到困難要無所畏懼,那是女孩子很少接受到的教導。

“我們從小被教玩洋娃娃,玩過家家,他們從小是當兵打仗還有小□□。”李景武把煙放在嘴裡,咬著煙頭變換坐姿給林初夏看,“雙膝並攏,雙手交疊,這個是我們被要求的禮貌。”手夾走嘴邊的煙,膝蓋分開,胳膊也架在椅背上,“這個姿勢,男人坐會被說像痞子也會被說霸氣,但女人這麼做就會被人批評。”

導演滅了煙支著下巴打量女演員禮貌的坐姿,“你家教肯定很好,連嘴裡嚼著東西要開口說話都會先擋住嘴,但你得丟掉那些東西。你可以做一個家教好的男人,不能做一個家教好的女人。不能單靠練習去糾正動作,更多是要找到心態上的改變。”

林初夏開始尋找心態上的改變,她首先想到的就是,假設他是個男人進入這個遊戲,那他先做的一定是賣了一切去找馬爸爸。錢夠就砸錢成為馬爸爸的老板,此後所有的事業軌跡都是往世界首富衝。錢不夠,就先跟馬爸爸混個合夥人的職位,再謀求其他,人生目標還是往世界首富衝。

可她又想,未必所有男人都想著建功立業,說不定也有鹹魚啊。為了尋找男性的觀點,林初夏群發信息問一票男性友人,如果他們能帶著現在的記憶回到十年前,他們想要做什麼?

想利用先知發家致富的人有很多,非常多,金繡賢就是其中一個,小學弟表示有了錢,媽媽就不用那麼辛苦了。想女人的也有,崔宇直就說他跟初戀因為異國再見了,現在也找不到了,要是能找回來哪怕做個朋友都是好的。

“你小學五年級出國,異國戀的話,初戀是小學嗎?”林初夏被小弟弟的感情史驚到。

崔宇直不覺得有什麼問題,南韓又沒有早戀這回事,“小學初戀怎麼了?”

“....挺好的,純真。”

這其中,沅彬的答案比較特彆,他說找機會賺筆錢,然後就沒有然後了,開開心心花錢就行。

林初夏給對方打電話,說的不是什麼賺錢花的好事而是跟對方谘詢,她要演一個性彆認知障礙的角色,問前輩有沒有什麼建議。前輩的建議是,從角色身上挖掘跟自己貼合的一小塊拚圖,再把那塊拚圖塞到角色的大拚圖裡。

“我跟奉駿昊導演合作過一部作品叫《母親》,不知道你有沒有看過。我演的角色是一個有智力障礙的兒子。我有試著去追求要怎麼成為真正的傻子,但奉駿昊導演給我的建議是,重點不在於我是否能成為傻子,而是我如何讓觀眾相信我是個傻子。”

“表演的核心詞始終是演,不是演給自己看,是演給觀眾看。演員很容易把人物投射到自己身上,自覺自己演的非常好簡直就是本人,但感動不了觀眾。觀眾不是覺得這中演員用力過猛,就是認為對方演技爛。所以表演的重點其實不在我們身上,在觀眾身上,我們要追求的是讓觀眾相信角色的存在超過我是誰,誰扮演了這個角色。”

“大家都說要對著鏡子找感覺,我倒是建議你,對著人找感覺。你要是跟導演關係好,對方又願意幫忙,你就去她麵前維持你角色的狀態,那能有助於你們兩溝通。不然你就還是需要個助理,助理懂不懂行都沒關係,他是你的觀眾,隻要不一味的捧著你,能說真話就行。”

“觀眾沒辦法從專業角度去評價你演的哪好哪不好,他們既不是影評人也不是電影獎的評委。但觀眾可以用直覺去判斷你演的他們喜不喜歡。你們這些學院派理論太多,實踐太少,多多實踐,多拍,多麵對鏡頭,這個比什麼都有用。”

學院派懷疑自己被鄙視了,但林初夏沒證據,掛了電話後就按照野路子出身的前輩所建議的,雙管齊下。一邊儘可能的維持角色的狀態去找導演,見縫插針的跟導演討論劇本和角色,一邊就是找助理給她當觀眾。

助理是個兼職的大學生,林初夏不需要一個全職的助理就沒找全職。還特地剔除了影視表演專業或者跟這行擦邊的專業,防止對方借著拍攝的機會做一些無聊的事。對這個圈子有想法才會讀那些專業,她發工資是讓對方來上班的不是交朋友擴充人脈的。要是對方一心想要找機會入圈,那放在本職工作上的事就很少了。

換句話說,就是兼職的助理完全是個不懂行的觀眾。

修完了學分隻等著畢業的女主角專注磨角色沒心思想彆的,沒修完學分隻能趁著暑假還沒結束,跟著女主角蹭導演關注度的崔宇直就漸漸焦躁起來。那中彆人都在努力奔著夢想往前走,而自己好像在荒廢人生的焦躁。

為了不荒廢人生,崔宇直加入了有事沒事找導演探討劇本的小團隊。可惜,他加入的時間點不太好,導演忙著呢。李景武一邊要跟團隊協調,一邊要尋找其他角色的演員,還得給林初夏找感覺,再加他一個時間有點不夠用。

因此,導演建議男女演員可以搭配對戲,等有問題了再集中問他,順便把真正的女主角也推進了這個對戲的小團隊。

片子的女主角是個目前隻出演過歌手MV和廣告拍攝的新人,整個組其實都是新人,林初夏在這個組裡算是出道早的前輩了。新人妹子92年生,三人組裡最小,名叫金智媛。

這位會被選中做女主角跟演技什麼的一毛錢關係都沒有,也不是姑娘有什麼背景而是導演的私心。李景武私下跟林初夏說,金智媛長得很像他初戀,還是高配版,他一眼就看中了。聽到這番話的林初夏差點懷疑導演是不是想搞事,如同那位百合學姐一樣,後來觀察導演就是個顏狗也就沒在意了。

金智媛的長相在顏狗的領域還是很受歡迎的,漂亮啊,還有點像金泰熙,嬌嬌悄悄的小姑娘。林初夏當她是小妹妹,才成年沒多久還是個高中生的姑娘不是小姑娘是什麼。

但導演要求林初夏不能把妹子當小姑娘,不能用看妹妹的眼神去看她,要用看女人的眼神,再不然看男人的眼神也行。總之,要有愛戀,要有情愫。

林初夏就去跟小姑娘磨情愫,順帶叫上崔宇直一起磨角色。隨即就磨出問題來了,弟弟妹妹們理念不一樣的小問題。

三人一起對戲大家都不算大佬,勉強挑一個就是林初夏理論知識最豐富。她又是年紀最大的姐姐,還是三人小組裡唯二的女性,再加上劇裡她和金智媛是要演情侶的。在一些表演上出現互彆苗頭的時候,金智媛就無條件站林初夏。

同樣要在劇裡跟金智媛演情侶,又對導演的職能更了解的崔宇直則是更理智,也更會提出一些自己的意見。

兩者相比,感情上林初夏更喜歡金智媛,但理智上她更認同崔宇直。

三人組在中央大學的練習室裡排戲,這裡免費,練習室也有鏡子方便觀察。林初夏的助理負責給他們三個當觀眾,還充當臨時攝像。

這場戲是金智媛的角色發現崔宇直飾演的渣男男友又出軌了,是的,渣男之所以是渣男就是對方管不住下半身,所以才有個‘又’。林初夏扮演的角色陪金智媛去逛街,在同一家店碰到崔宇直牽著另一個姑娘的手,四目相對,金智媛衝上去質問,林初夏先是沒反應過來,隨後介入戰局跟崔宇直掐架。

先排的是金智媛跟崔宇直互相廝打,劇本裡金智媛的角色是個外厲內荏的姑娘。表麵上看著很活潑外向還有點潑辣,內裡卻是自卑又敏感的類型。背景設定是爹死娘嫁人,小小年紀就出來混社會打工度日。

按照導演的說法,美英(金智媛的角色)對汶翰(崔宇直的角色)與其說是愛,不如說是她沒辦法放手。美英很清楚汶翰是個渣男,但她身邊沒有人了,隻能死死的抓住汶翰以此證明自己不是沒人要。因此,李景武這個導演把自己的名字讓渡出去的‘男’主角,給與美英的愛,才讓她願意跟對方共赴黃泉。

劇本裡男女朋友掐架,汶翰先是避讓再哄,哄了沒兩下沒耐心了,他帶去的妹子又要走,廝打的過程中汶翰把美英推倒在地,讓本來因為沒立場去做太多事的李景武上前跟汶翰打起來。

排練現場,金智英跟崔宇直廝打,崔宇直跟她比劃了兩下就說金智媛太假了,讓她真一點。再來,他還是覺得金智媛假,第三次,金智媛可能是脾氣上來了,也可能是沒收住力,還有可能是崔宇直閃避不及時,總之她攻擊到了對方的重點部位,嘴裡罵著你去死吧,喊聲未落,渣男捂著小兄弟倒地。

拿著相機的觀眾一下噴笑,林初夏都笑出聲,金智媛卻很堂皇,她感覺到自己踢到東西了,不是崔宇直在演,他真的被攻擊到。女演員表情不對,助理微楞半拍,大笑出聲,林初夏則是趕忙上前,確定傷患的傷情如何。

傷患的傷情有點嚴重沒辦法繼續往下排,三人就坐在練習室的地板上,金智媛又尷尬又抱歉。跪坐還用包遮擋傷處的崔宇直倒是還好,就是說金智媛表演過頭了,美英怒急了也就是扇巴掌再多是抓頭發,不應該是攻擊小兄弟。

金智媛以為他是怪自己踢到她那麼說的,再度道歉。崔宇直卻說他不是衝著那個,他說的就是字麵的意思,他真的認為按照美英的人設不會攻擊小兄弟。

“不然你問她。”崔宇直衝林初夏看了看,再轉向金智媛,“你不是第一次看到我出軌,心裡也知道這不會是最後一次。你再恨還是想要跟我和好的,所以你打哪裡都合理就是攻擊....”頓了頓,“攻擊那裡不太合理,我又不是騷擾你的變態。”

“您認真的嗎?”金智媛看他表情不變,歪了歪頭,“我看到你出軌,扇巴掌會扇,撕頭發也可能有,但攻擊那裡是最合理的,你出軌啊。”轉向林初夏,“歐尼也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