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 第十五章(1 / 2)

戀愛腦的妹子喜歡上一個男孩子會怎麼樣?滿腦子都是對方,怎麼著都要追。

林初夏對某個男藝人有好感呢?滿腦子都是南韓刑法典,一心隻想把之前因為拍攝暫時擱置的知識樹重新更新。

什麼戀愛腦,她壓根沒有那根筋。沅彬那種顏值霸主都沒讓她從心動變成行動,何況隻是入戲而已。

想當然也會想,確實心動了啊,感情是真的,入不入戲感情都是真實的。林演員不止會想還有一種戀愛都沒談就先失戀錯覺,哪怕他們根本沒有在一起。

林初夏在研究南韓法案改的過於頻繁還得參照憲法研究的腦殼疼時,一杯咖啡的休息時間裡,她會想到那個人。但她想的不是男演員本人而是男演員扮演的那個角色,而她又非常清楚的知道,那就是個角色而已。

她喜歡上的不是男演員是男演員扮演的角色,喜歡那個角色的也不會她而是她扮演的角色。

套娃式‘好感’讓林初夏極其清醒,乾了咖啡,放下杯子,繼續肝刑法典。

南韓的法律特彆坑,那幫政客跟神經病一樣,把法條當可以平息輿論紛爭的武器。如果某件事的輿論鬨的非常大,又剛好趕上選舉年的話,某些政客為了支持率很可能就大放厥詞搞什麼新立法。

類似於某女演員和財閥的惡性|事件,輿論鬨的不可開交,他們就搞了個某某某女演員法,擺出我們一定會跟惡勢力鬥爭到底的姿態平息輿論。可那幫人定了法條案子也不查。

不對,應該說假模假樣查一下,也查不出什麼結果來。過那麼一兩年甚至幾個月,輿論平息了,法條廢棄了!!!

你敢信!這個傻逼國家!那幫傻逼政客!南韓怎麼還沒滅國!!!

被來來回回修改甚至連憲|法都能修改的國家法典搞的都暴躁的林初夏,對這個國家很絕望。對這個號稱隻有國家最精英的群體才能訂立的法典也很絕望,更絕望的是她還得繼續研究。

不過麼....也不是沒有收獲的,某些條款在林初夏看來很像段子,黑色幽默版。

比如,禁止墮胎。

請注意,是《刑|法》上寫明的禁止墮胎不是什麼道德禁止。是某位孕期的女性不論是自己墮胎還是找醫院墮胎,兩方都會涉及違法,是正經會被抓去關的。包括但不限於,意外懷孕、強|奸、誘|奸等暴力犯罪致使女性受害者懷孕,都不能墮胎。

除非還是胚胎的孩子生物學上的父親簽字同意,女性才能墮胎,否則要處以一年以下有期徒刑或兩百萬韓元內的罰金。

是的,即便孩子還沒生出來,還在媽媽的肚子裡,孩子要不要,也爸爸決定,媽媽沒有決定權。在沒有爸爸的時候,需要去警察局開證明。比如偽裝自己是個精神病患者,還得是很嚴重的那種,不能生寶寶,生了也會遺傳,那就能墮胎。

這就涉及到偽造文書,被發現了還是會被抓。跳過這個坑,再跑一堆程序,萬分幸運的在孩子還沒生出來前,手續辦下來了,依舊無法拿掉孩子。

因為找不到醫院做。再次提醒,墮胎是違法的。

沒有幾家醫院願意做這樣的手術,哪怕醫院本身的醫療條件允許醫生為患者動這樣的手術,醫生本人也不想莫名其妙牽扯刑事犯罪。誰知道‘患者’的許可協議是真是假,還得醫院去調查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不做最安全。

這不是民事糾紛,大不了賠錢。刑事犯罪是會被吊銷醫療執照的,人家考執照也不容易啊。

扯遠了,繞回來。

南韓法典裡關於墮胎法案的兩條分彆限製了孕期女性的人權和醫院的正常業務。按照南韓的憲|法|綱領,人權大於天,侵|犯人權的法案是不能出現的。也就是說,訂立刑|法的一幫人,公開在刑法典裡違反大韓民國立國憲|法。

必須要說,看到這兩條的時候,林初夏來回看了幾遍又去翻了憲|法。兩本書疊放在一起,林律師盯著文字沉默數秒,噴笑出聲,這是一幫什麼樣的傻逼啊。

可笑著笑著林初夏又笑不出來了,禁止墮胎不是南韓獨有的法律,明令禁止墮胎的國家數不勝數,就連美國都是在七十年代才開放女性可以自由決定自己的身體。哪怕如此,作為聯邦國家,很多根本不鳥國會法案的州政府,該禁止還是禁止。

這一條給了林初夏靈感,她的下部戲想要演一個什麼樣角色的靈感。

如果,隻是如果而已。

如果被有錢人欺負的殘障兒童能成為一部電影‘熔爐’,繼而能讓這個國家多一條‘熔爐法’;如果一個被財閥迫害致死的女藝人可以得到以自己名字命名的法案;那是不是也可以有一部電影,在這個國家即將大選時上映,就能推動政客們暫時的鬆動呢?

至少讓女性可以自由決定,如何處置屬於她們的,本來就應該屬於她們的身體?

如果隻是如果,如果能不能成,林初夏不知道。

林初夏不會寫劇本,趙成熙已經證明了她不懂寫劇本,她頂多是會表演;她也不懂拍攝,那還是導演的活;她不懂一部電影是如何製作的,如何發行的,她什麼都不懂。

林初夏唯一知道的是她手上有點錢,這件事值得做,值得燒錢做,她想試試看。

成與不成,儘人事,聽天命。

洗澡換衣服把自己收拾乾淨的宅女約了孔枝泳見麵,拜托對方搭橋約一下《熔爐》的製作人,她想詳細了解項目是如何運行的,以及自己手上隻有錢的情況下,是否有辦法運行她期待的項目。

雙方約在孔枝泳的工作室見,製作人要晚一點才到,兩位女士先聊林初夏為什麼要約製作人。

‘熔爐’還在做後期也就是殺青了而已目前還沒成為能改動國家法案的作品,林初夏當然不能說她因為‘熔爐’產生想要搞大事的靈感,她說的是有個朋友懷孕了想要去黑診所(沒有行醫執照的診所,給錢什麼手術都敢做)打胎。

“我以前都不知道國內是禁止墮胎的,聽了之後太驚訝了,才....”林初夏看孔枝泳的視線不對,順著她的角度低頭,看向自己的小腹,表情空白一瞬,下一秒白眼就翻出來了,“不是我!看什麼呢!”

孔枝泳默默移開視線,不覺得自己誤會有什麼好奇怪的,“通常故事裡說我的朋友,就是說我。”

“不!是!我!”

“哦。”

差點變成未婚先孕的女演員白眼翻上天,已婚已孕的作家訕笑,擺手表示話題繼續,讓她接著說。輕‘哼’一聲的林初夏跳過所有的細枝末節進重點,她想拍一個關於墮胎的電影,她演主角。

為此,女演員搜集了一堆資料,拿出個USB遞給作家,讓作家見識一下有多少位女性栽在墮胎法案上。

能被林初夏當資料搜集到硬盤裡的事件都是上了法庭後公開的判決,也就是刑事案件。涉及到刑事案件的地步,走到法庭要麵對判決了,這種事背後的故事比任何作家編出來的故事都更有戲劇性。

比如某位受害者被親戚家的堂哥迷|奸致孕,迫於家庭壓力,什麼這件事說出去全家丟臉啥的沒有報警。當下沒有報警,發現懷孕就報不了警了,沒證據是一點,對方不認反倒說她水性楊花誰知道孩子是誰的也是一個問題。

禽獸不做人,受害者想要做人,她被迫需要去祈求禽獸簽下同意書讓她打掉孩子。禽獸不願意,經曆過一係列惡心到讓人反胃的糾纏後,妹子走了極端,想要以死明誌。

萬幸,家人發現及時,人被救下來了。更幸運的是,由於當時受害者傷情危急,醫生為保母體性命拿到了孩子。

本來這是天大的幸運,偏偏不論是女性受害者還是做手術的醫生都被告上法庭。法官宣判,醫生吊銷執照處以罰金,那位女士掏不出兩百萬,被判刑六個月,緩刑三個月。

最終女性並沒有坐牢,在緩刑期表現良好,但那位女士身上背了案底是抹除不掉的。最倒黴的是醫生,這位完美的詮釋了什麼叫無妄之災。

這麼一個案子就已經很傻逼了對吧,還有更傻逼的。

某對夫妻,丈夫一直家暴,打到妻子腿骨都斷了兩次沒養好留下終生殘疾。就醫時一位好心的護士幫忙找了義工,婦女保護協會介入救助,說服妻子離婚。這也是當事者碰到了莫大幸運的事,可丈夫婚內強|奸導致妻子受孕,懷孕了,就離不了婚了。是的,就是這麼傻逼。

諸如此類的傻逼案件數不勝數,林初夏光是搜集資料就被氣的快吐血,翻資料的孔枝泳的臉色也很難看。

接到作家電話說之前好心借場地的林初夏有事想要見一麵的製作人,不止自己來了還叫上了本來就約了要見麵的導演和男主。三位男士抵達工作室,開門的助理眼睛紅彤彤的,一看就是哭過,準確的說是正在哭,眼淚還沒擦乾淨呢,給三人嚇一跳,什麼情況?

前情快速略過,硬盤裡的資料也被打印出來輪番傳閱。屋內隻有紙張翻動的聲音和接連不斷的打火機聲,老煙槍們抽的屋內煙霧繚繞,帶來資料的林初夏沒在屋裡在陽台發呆。

在男士們來之前,孔枝泳就跟她說,想法是好的,但想做成不容易。據作家所知,這個項目能推行孔侑在裡麵起了大作用,他本來人脈就廣,本身也有一定的人氣能做到號召觀眾入場,再加上‘熔爐’說到底是得罪一小撮人,而林初夏做的是把整個男性群體都當做敵對方。

禁止墮胎,站在女性的角度百害無一利,而立場調轉站在男性的角度,百利無一害。

男人裡當然也有好人,絕大部分的男人不是下三濫,其中還有勇者敢於挑戰惡龍,這些都是可以肯定的。但正義涉及利益,公平乾涉權利,再好的人也會三思而行。

女性能不能墮胎跟男性的關係是什麼?是他們掌控了女性的身體,是他們擁有絕對的決定權,是他們手握一個集體創造出來的權柄,怎麼可能輕易放手?

南韓電影圈本來就是男權當道,這個國家就是男權當道,整個世界都是男權當道;在這樣的世界,這樣的國家,這樣的圈子,拍一部完全偏向於女性市場的作品,難如登天。

“再晚幾年,或者再晚十幾年,你的想法可能可以做,但現在.....”孔枝泳搖搖頭,“就算是我,到了我這個位置隨便寫一些東拚西湊的東西都有的是出版社願意為我出書,可我要是寫你想做的事,編輯也會阻止我,讓我三思。”

誠實的說,林初夏沒想那麼多,她就是覺得這件事能乾,她想乾,她就想辦法讓事情乾成,所以來找作家了;誠實的說,作家說的每一句話林初夏都很了解,響鼓不用重錘敲,輕輕拍一下肩膀,一個眼神,她就什麼都懂了。

懂了的林初夏站在陽台,男人們還沒來之前她就在這站著了。

孔枝泳的工作室在小區裡,是民居改的。樓層不到,站在陽台的林初夏往下看,都能看到小區居民在樓下進出,有老人家也有推著嬰兒車的媽媽們,還有停車上樓的男士們。

林初夏看著他們下車,看著他們進了門洞,看不見了,視線就轉向了推著嬰兒車的一個媽媽。

這個國家到底是開開心心生了孩子的媽媽比較多,還是被逼無奈生下孩子的媽媽更多呢?應該是前者更多,不然這個國家早就完蛋了啊,沒可能堅持那麼長時間的。

可那些被逼無奈生下孩子的媽媽們跟她有什麼關係呢,林初夏覺得沒關係,她即不會結婚也不會生孩子,那些事跟她一毛錢關係都沒有。

那她為什麼想做?想追尋正義?算吧。但更多是,她看到了啊,她看到了那些陰影裡的人,她要裝看不見嗎?她沒辦法戳瞎雙眼當個殘障人士,她做不到,怎麼辦呢?

陽台裡多了個人,一個因為屋內的氣場太壓抑出來喘口氣的男演員,男演員看到了女演員,本想退出去,猶豫片刻還是進了陽台。

孔侑點了兩根煙分了林初夏一根,什麼都沒說,就跟她並排站著,望著樓下來來往往的人。

這是一個老小區,物業什麼的有跟沒有差不多,誰都能進,誰都能出。孔枝泳的工作室租在這裡小十年了,起初是圖租金便宜,後來是習慣了,也就沒搬走。

老小區有一堆毛病,但老小區更有生活的氣息,有普通人的煙火味。高樓大廈固然好,高檔小區環境也棒,但那些地方的人行色匆匆,都在奔波,哪有這裡的居民悠閒度日的味道呢。

夕陽漸漸落下,陽台站了一群人,飯菜的香味從四麵八方飄進陽台,陽台裡的煙味也從窗口飄散出去。

那麼多人的陽台還沒樓下小孩子跑鬨的嬉笑聲大,那麼多人的陽台就打火機一直在響。

“吃飯吧,到點了。”全場最大的孔枝泳滅了煙,環視一圈,望向忙內,“想吃什麼,姐姐請你,叫外賣。”

林初夏托著下巴望著天漸漸黑下去,歸家吃飯的人群,在窗邊站久了,手都凍的通紅,大冷天的自然要吃,“火鍋。”

“什麼?”她邊上的孔侑沒聽懂。

“呷哺呷哺。”

呷哺呷哺是沒有外賣的,但可以買食材回來自己弄。助理們被排遣出去買食材了,老板們收拾屋子弄鍋碗瓢盆,準備煮火鍋。

忙內這個時候就要做事了,跟另一個男演員忙內搭檔,一起收拾鋪滿了餐桌的資料。林初夏開始是一張一張按照順序排好疊在一起,看孔侑劃拉一堆隨意疊,張嘴想要說點什麼,又把話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