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 第十六章(1 / 2)

“我打過孩子。”金熙真說的雲淡風輕。

林初夏愣住,“真假?”

“17歲,高二。”金熙真補充細節,“那時候我還沒有這張臉,比醜小鴨還醜。有個學長失戀我作為備胎成了他酒後亂|性|的目標,我自願的。但我沒想到他在床上跟我說對不起,穿了衣服下床不到十分鐘在浴室裡就打電話跟彆人說,要不是關了燈,他根本硬不起來。”

“你還真是渣男收割機。”林初夏很無語。

渣男收割機告訴她,“重點不是那個男人,而是我第一次想要變漂亮,那麼迫切的想要變漂亮,是因為我拿掉了孩子。”金熙仰頭吐了口煙圈,做了嘴角上揚的嘴角,每分每秒都在笑,現在也在笑,笑,“我的孩子應該有個漂亮的媽媽。”

這話林初夏沒辦法接,轉折點太奇怪了,奇怪的前後都不搭。她也真的沒接話,安靜的聽閨蜜講過往。

2011年春,快要入夏了,愛美的姑娘們已經褪去冬衣超短裙都穿上身,怕冷的林初夏一身休閒裝外還裹著個薄風衣去見了她早就應該見到的軍人。

兵役不是坐牢,兵役是有休假的。兵役期的李準輯明明有休假,但一直跟林初夏玩消失,林初夏也不知道他在搞什麼,這次突然打電話來說我休假了,要不要見一麵。

必須要見啊,就算林初夏忙到死也會跟他見。

林初夏忙瘋了,每天都處於起床給自己打雞血,晚上回家就喪喪的對著鏡子裡的人說,要不咱們算了吧,這事兒真成不了。而中間的過程就是她被無數人拒絕的過程,無數人,至少以百為單位計數的無數人。

無數人裡有林初夏一個個找過去的男演員,認識的如沅彬,薑東元,李秉憲,連孔侑都找了,回答都是一樣的,心是好的,但這事兒不成。

沅彬說的太對了,她找不到男演員的,薑東元拒絕的很委婉,檔期不行;孔侑給的答案介於委婉和直接之間,他說的是自己目前的精力更多放在‘熔爐’的發行上,暫時確實沒辦法再去兼顧另一個項目。

李秉憲拒絕的很直接,彆說劇本還沒有就算劇本有了,這種題材我拍了沒好處。退一萬步講片子能火遍全世界靠題材拿國際大獎,我的基本盤還是韓國觀眾。更精準的說是男性觀眾,拍這種項目,我就是背棄我的觀眾。

在常識上可能有所欠缺的演員前輩在業內是大拿,李秉憲當林初夏是真正值得來往的朋友,所以很嚴肅的勸解她。當演員哪怕牽扯黃|賭|毒,更過分的就是被抓進去關,隻要演技夠好,能碰到好作品還是能翻身。但演員一旦背棄觀眾,這輩子都翻不了身。

李秉憲話講的特彆直接,全世界都認同觀眾是健忘的,但全世界也認同,觀眾在特殊事件中記性非常好。為了能把林初夏腦子裡的水給倒出去,還用沅彬舉例。

如今沅彬看著是如日中天,可他也不是沒有被萬人唾罵的時候。他推遲兵役被罵,試圖躲避兵役被罵到全世界抵製,後來妥協去服兵役也就待了幾個月,就以傷情為由退役了。彼時沅彬簡直就是宇宙公敵,輿論凶殘到整個圈子避之不及。

國內多少男藝人栽在兵役這件事上,極少數人能翻身,沅彬翻身靠的就是作品。但沅彬能翻身靠的也不止是作品,他的基本盤在女性觀眾。國內願意讓女觀眾無條件買票進場的男演員裡,沅彬是翹楚,有他在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即便是現在號稱能接棒的薑東元,在當年也就是個小弟弟。

堪稱苦口婆心的李秉憲連兄弟的黑曆史都翻出來了,還是沒說服林初夏跟他說我不乾了。不是林初夏頭鐵,她每一天想放棄,真的是每一天。

認識的男演員們通通不行,連疑似暗戀她的金繡賢都說,我非常願意跟你合作,但公司不會同意我接這個項目的。

每一個白天被拒絕的林初夏在夜晚都想放棄,沒必要啊,為什麼非得折騰自己呢;可每一□□陽升起,她看到就在床頭櫃上的文件上,她都想再試試,就在眼前啊,一切就發生在眼前。

認識的,有交情的男演員都說不行,不認識的就更不行了。

林初夏帶著項目企劃跑N家經紀公司,通通被婉拒;藝人這條道貌似是走不通了,她就去找製作公司,製作公司有不出名的演員啊,製作公司還能提供導演呢。

製作公司也不願意啊,哪怕林初夏說所有投資她出,製作公司也不願意。電影拍出來不是當玩具的,要隻是拍了當自己好玩的玩具,那沒必要找他們,隨便拉個學生團隊,給錢拍攝,拍了自己玩唄,要正經往外推廣是不可能的,彆想了。

林初夏這幾個月都在跑這件事,跑遍了大街小巷各家公司,見了無數人,都是不行。因為她見的人太多,居然在圈內有點名氣了,可惜不是什麼好名氣。外界評價不是瘋子,就是第二個孔侑,指著搏一把好一步登天。

忙到身心俱疲的林初夏見到李準輯時整個人就是一個大寫的喪,跟她見麵的李準輯倒是挺精神的。軍營裡鍛煉的好,吃的口味如何不談能吃飽是肯定的,每天累的要死倒頭就睡,進軍營前的皮包骨現在居然養出精氣神,也是件好事。

李準輯還帶來一件好事,“聽說你到處找男演員找不到?”

“你當兵都能聽說這樣?”林初夏有些驚訝,“韓國那麼小嗎?”

不是韓國小而是韓國娛樂圈不大,就那麼些人,誰不認識誰啊。林初夏沒有把自己遇到的那些破事寫在信裡告訴李準輯,人家當兵夠辛苦了,她不能還給他添堵啊。

但破船還有三千釘,李準輯也不是真的一個朋友都沒了。他有拜托朋友照顧林初夏,那位朋友跟他會麵時會告訴李準輯一些林初夏沒寫在信裡的事。

比如林初夏貌似進了李秉憲的圈子;比如林初夏好像簽了沅彬的公司;比如最近林初夏最近好像在搞事;好處是在圈內她不是查無此人了,壞處是那些不是什麼好名聲。

那些比如讓李準輯申請休假,出來後打電話約林初夏見麵,既然你想找男演員,那不如就我吧。

無數人拒絕的提案有人答應了,林初夏應該挺開心,但她一點都不開心,“你彆搞了,你演個毛啊,都已經那麼慘了還想更慘點?”

“乾嘛,看不上我啊,覺得我不行了,沒資格跟你合作?”李準輯故意歪曲她的意思。

林初夏就順著他的話說,“是啊,看不起你,怎麼著?”

笑出聲的李準輯懟了她一句,“你這樣會讓我懷疑你暗戀我。”

斜眼看他的林初夏語帶嫌棄,“我上一個暗戀的人是沅彬,麻煩你參考一下他的臉再判斷自己能不能成為我的暗戀對象。”

“沅彬怎麼了,我沒他帥嗎?”李準輯說完自己都心虛,“開個玩笑麼,誰讓你什麼都為我考慮了,你還真是聖母啊,也不是那樣的人啊。”

自家‘妹妹’在哥哥眼裡不是聖母,但自家妹妹是好人,是有原則的好人。這姑娘不是什麼忙都幫的,也不是毫無底線的類型,她有底線的。類似於他發瘋那次找她,她全身上下都寫著不耐煩,幫忙還是幫了,但很嫌棄他。

相反,在妹妹眼裡‘哥哥’是個智障,爛好人,看人眼光都不是瘸而是瞎。不然怎麼會出現經紀人能卷了他所有存款跑路,傻逼還不想告,說什麼事已至此的屁話,簡直有病!

爛好人非要蹚渾水,林初夏當然為他考慮啊,不然呢?真的讓他出演這個全世界都拒絕的項目啊,這位已經夠慘了,沒必要再慘一點,更沒必要因為她再慘一點。

有些話對彆人林初夏不好講,對李準輯就能大大方方的說,說事情遠沒有到真的就不能做,做了就會死的地步。

“你們這個圈子,娛樂圈,你們的圈子裡在乎輿論,在乎觀眾,在乎一大堆在我看來沒什麼意義的東西。”林初夏跟娛樂圈的男演員講,“你們可能認為這件事不管做不做得成,我都完蛋,但事實上我比你們絕大多數人過的都好,哪怕我現在退圈我過的也不會比一線演員差。”

“不談什麼名氣,隻說錢,大家出來做事講的還是薪酬啊,不能做白工不是麼。你們一年才多少錢,就說你最紅的時候,我算你電影、廣告,商演站台雜七雜八都加起來,天價也不過五百億,這就是頂天了。這才幾個錢,我要是願意....”

為社|團|組|織打一場把死刑拉成死緩,再從死緩打到有期,哪怕就是十年、二十年,能拿到的傭金也未嘗不能超過這個價。

那才是真正的買命錢。

林初夏頓了頓,不能說的就彆說了,說點能說的,“你彆聽風就是雨,把我想的多慘多慘。換個角度想想,我就是在買一個限量版的包,那個包全球就一款,得訂做,得爭取能訂做的資格。我就看上那個包了,我想要,我就努力去爭取,真買不到,那不就是一個包麼。”

近期聽了一萬遍讓她彆想著搞事,要腳踏實地的林初夏很不耐煩,她要是真的走腳踏實地路線當什麼演員啊。

在南韓當律師不要太爽,資本主義國家律師是能直接進公檢法的。她的上線是法官、檢察官;下線是律師、教授,社會地位高出這幫人不止一個級彆。跑去當演員才是飄了,想搞事。

她都已經飄到去當演員了,想買一個包,怎麼了?怎麼就不成功便成仁了?一幫井底的青蛙就會跟她呱呱呱!

這話林初夏誰都不能說,講出來就是自視甚高,講出來就是居高臨下,講出來跟個弱智一樣。而這話在李準輯聽起來,更像是小妹妹被惹急了,想要捅破天。

李準輯就順著她買包的話講,講這件事對他不是隻有壞處。非常現實的一點是,即便他結束兵役想要找到好的項目也是非常難的。電影基本就不用想了,頂多在電視劇圈混,還未必混的出來,願意用他的團隊非常少,開價也不會太高,那是必然的事。

必然到來的未來裡,他會在穀底徘徊,徘徊多少年都不好說,搞不好就此一蹶不振也未可知。林初夏的項目對他來說是個機會,是個不成功沒得說,成功了就能一步登天的機會。

“你都跟孔侑有來往就應該知道,他也是退役後賭一把大的,賭一飛衝天的可能。他都敢賭,我為什麼不敢?”李準輯讓林初夏了解一下,“我一舉成名天下知的時候,孔侑連忠武路的邊都沒摸到。”

林初夏沉下臉,“你彆以為這麼說我會答應。”

“不答應不答應唄,你自己考慮啊。想找個有我這樣的演技還願意配合拍攝的男演員,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李準基對此很有信心,林初夏找不到願意合作的男演員,就算找得到也最多就是個新的不能再新的新人,願意跟她賭一把大的,反正沒什麼可輸的。

李準基態度可輕鬆了,輕鬆的拿起蘇子葉包了塊豬五花,還放了片蒜捏成團,衝著林初夏,“先吃飯,吃完再說,啊~”

撐著桌子嗷嗚一口叼走肉的林初夏腮幫子吃的鼓鼓的,眼睛在瞪他,瞪的可圓可圓,整個臉都是圓的。圓的李準基笑眯了眼睛,拍拍她的腦袋。

“真乖~”

“你手拿過菜!臟死了!”

跟軍人吃了午飯就分開的林初夏首次在大白天考慮,要不這事兒算了吧。她自己後路很多,一個包買不到也就買不到,演員當不了也不妨礙她走的彆的路。可把李準輯拖進來,就不是一回事了。

即便李準輯的考慮是對的,以他目前的情況,有機會堵一把總比連賭的機會都沒有要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消息真的就傳的到處都是了,什麼人都聽到了消息,即李準輯之後有人也想賭一把。

林初夏接到了崔宇直的電話,問她是不是有個關於女性墮胎的項目在找男演員,他想自薦。林初夏很疑惑,你為什麼要自薦?

“還能為什麼,我沒戲拍啊,而且也覺得你那個項目聽起來很有意思。”崔宇直叼著披薩跟林初夏講,“我跟媽媽打電話聊起這件事,聽我媽說墮胎在加拿大也很難。”

加拿大雖然沒有完全禁止墮胎,但隻要懷孕八周以上就禁止墮胎了,即便是強|暴、□□導致的懷孕,這麼極端的情況都被禁止墮胎。而八周,兩個月的時間,很多女性壓根就不知道自己懷孕了,等她們發現自己懷孕就不能墮胎,得飛去倫敦或者彆的允許墮胎的地方才行。

崔宇直給林初夏打開了一個新視野,那也是一道難以逾越的高牆。

禁止墮胎不止是人權侵|犯與否,更關鍵的點在於宗教問題。在基督教的教義裡,墮胎是重罪會下地獄的,虔誠的基督徒不止不會墮胎,他們連避孕手段都會不用,那也是違反教義。

崔宇直告訴林初夏,他媽媽是個很虔誠的基督徒,每個禮拜都會去教堂禮拜的。可即便崔媽媽那麼虔誠,在女孩子能不能自由決定是否不要寶寶這件事上,還是堅定的站在違反教義的那一邊。

“我第一次聽她說上帝是全知全能但教義不是,你都不知道我當時都懷疑我媽是不是病了。”三兩口把披薩塞進嘴裡的崔宇直,咬著吸管吸溜著可樂,含含糊糊講,“說真的我以前沒在乎過這種事,可我想了一下,如果我媽,或者我的女性朋友們,她們因為意外懷孕,得到處奔波想辦法拿掉孩子,我覺得我應該做點什麼。”

崔宇直沒想過這件事多難,他會因為這件事多倒黴。他想的就是,我應該為那些女士們做點什麼。如同他從加拿大名校退學,不顧家人反對一意孤行來了韓國。那也是,我應該為我自己,做點什麼。

隨口一句話,講的林初夏想哭的心都有。真的,就那麼一句話就行,就那麼一句,我應該做點什麼這一句話就行。這才是人話啊,是人應該講的話啊,為什麼那幫人就想不到呢?

在沅彬跟她叨逼叨的時候,林初夏特彆想懟他,你就是性彆歧視,認為孔侑能做到,我不行;在李秉憲跟她嘰嘰歪歪的時候,她也很想懟他,你就是坐進觀天,觀眾怎麼就不能改變,觀眾就是普羅大眾啊,要是普羅大眾死守規章教條,南韓根本就不可能立國!

那些話林初夏都忍下了,因為人家是好意,因為人家說的也不算錯,那她就得忍。她不止忍了,還把所有反對她的那些話糅合在一起,說給想法簡單的崔宇直聽,讓他聽完再決定是不是要趟這趟渾水。

崔宇直被她講的披薩都吃不下去了,頻頻望向林初夏右後方,搞的林初夏也跟著望過去,那邊坐著四個姑娘。姑娘們疑似在偷聽,看到她望過去了,紛紛低頭裝沒事。

他們在大學路的一家披薩店裡,崔宇直在這邊的一家西餐廳打工,約的是下班後,林初夏就乾脆去找他了。大學路附近都是學校,高校好幾家呢,最出名的一所高校是梨花女大。

林初夏也就看了那邊一眼,沒在意,轉回頭繼續說自己的,說這件事多難,是多少人反對,說拍這種項目跟背棄觀眾沒區彆。剛講到這裡,那桌偷聽的姑娘們有人插話,觀眾又不是隻有男人,女人也是觀眾啊,她們就支持。

“拍!”一個紮著丸子頭的小姐姐握拳給林初夏加油,“你拍!我肯定支持你!就算不能上院線做成光碟我也號召所有人去買!”

林初夏一愣,在她愣神時,那桌的小姐姐們紛紛出言支持,還拍胸脯保證會回學校宣傳,幫他們籌集拍攝資金都行!一定要拍!不拍都對不起身為女性的自己!

姑娘們七嘴八舌的聲音吸引了其他客人,有人湊熱鬨問一句什麼情況,那桌的小姐姐幫忙科普。

飯點,店裡的學生非常多,有男有女,有支持也有反對。支持的人不分男女,反對的人也不分男女,兩邊莫名其妙的還吵起來了。吵到崔宇直迅速抓著林初夏往外跑,再不跑他們兩就被圍了。

在喧鬨的人群中逃竄出店的兩人跑過半條街才反應過來,錢沒給呢,兩人麵麵相覷,也不知道誰先笑的,都笑成個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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