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第十九章(1 / 2)

《MAN》終映,六百二十萬人次收尾,按照常規成績來說,爆了。

慶功宴,林初夏忍著煩躁去了,她得給李景武收尾,不是為導演李景武,而是她的那位‘老友’,她得跟那位老友道彆。此後她們很可能就是此生不複再見,她認為自己應該有個結束,不管那個結束是否漂亮,她都應該去。

派對裡不少人,項目組有錢了麼,組局的還是showbox,大廠牌組局慶功,來的人挺多的。一如當初金勇鬥帶林初夏去過的一個新人導演的慶功宴,為了給發行方麵子,過去討杯喜酒喝的人都不少。

包場的夜店裡酒醉燈謎,嗨的人太多,多到林初夏嫌煩,想走。導演攔住她,想跟她聊聊。林初夏不想聊,但對方給了她一張支票,問方不方便聊聊。

支票數字不小,兩億;支票數字也不大,一百二十萬左右。前者是以韓元為單位,後者以RMB為單位。

在韓國這不是一筆小錢,在海那邊麼,對普通人來說不算小了,但對藝人就真的少的可憐,尤其是算紅的藝人來說,很可憐的片酬數字。

無人的包間裡,導演把那張支票給女演員,跟她講,那是她的片酬。女演員看著支票,沒動手,等她繼續講。

李景武卻沒有要多聊的意思,就說這是你應得的,說完就準備走。林初夏在她起身時,沒忍住問了一句,你知道這錢怎麼來的嗎?

同一條街,不同的店裡,最近難得聚在一起的兄弟們也在聊《MAN》,聊林初夏所說的錢如何來。

“我本來還不相信你口味變那麼快。”薑東元舉杯衝著沅彬,“結果你還真隻有不跟她約的時候才出來活動啊?人家要是不參加慶功宴,你又約不出來了?”

八卦都傳到無可辯駁的地步了,沅彬也懶得辯駁,反倒是說,“她還挺好玩,明明不想去硬壓著惡心要去。”

“惡心什麼?”宋承憲不知道前情,讓兄弟給他補充一下前情提要。

“發行方有問題,一個混黑的人洗|錢弄出來的。”李秉憲給他科普。

宋承憲不明白,“這跟林初夏有什麼關係,她對接的啊?”

“想什麼呢,林初夏連墮胎都死活要拍,她對接什麼啊。”薑東元讓他了解一下那姑娘的性格,“她是惡心項目涉|黑。”

依舊不是很明白的宋承憲疑惑道,“項目涉|黑怎麼惡心了,有人想潛她啊?”

沅彬涼涼的在邊上插了一句,“你當我死的?”

一句話,三人都笑了,嘲笑。

李秉憲笑的最凶,“你要不是死的就是故意的,這點事值得她難過那麼久?還是她真就善良的一點汙濁都見不得?那她怎麼跟你合作《大叔》,那個項目的動作指導不就是社團的人?”

“故意乾什麼了?”宋承憲感覺自己被排除在話題之外了,“解釋清楚啊,到底什麼情況,帶我聊一個。”

作為弟弟,薑東元被迫變成那個得從頭講故事的人。故事從李秉憲在酒桌上聽到一個消息告訴了林初夏後又告訴了沅彬為起點,沅彬聽過就過了,他沒打算插手,這件事跟他沒關係,想要把林初夏摘出來也很簡單,沒必要做多餘的事。

緊接著是林初夏跟她的死黨李準輯大吵一架,沅彬也是這個時候才知道,那個項目是李準輯投資的,那找點歪門邪道也就不稀奇了。

他們這一代都是這麼起來的啊,千禧年上下冒頭的藝人誰還沒跟社團老大喝過酒呢,早年的娛樂圈就沒有真正乾淨的藝人。就算到現在了,一堆武術指導、動作演員,乃至於為藝人做安保的保鏢公司,還是半黑半白,這個圈子就這樣。

李秉憲會給林初夏打電話,是因為時代變了,她不是走那條路的人,那條路也不適合她走,能乾淨的活著何必蹚渾水。他要是知道這裡麵還有李準輯的事根本不會打電話,因為李準輯會處理好的。那位再怎麼落魄還是起來過的人,是手握票房紀錄至今無人打破的人,他懂規矩的。

用電影洗|錢這種事吧,說出來不好聽,擺上台麵也不好看。但圈內數的出來的藝人都沒有純粹乾淨的人,那樣的人也起不來。

換句話說,這種事在他們這個小圈子裡不是大事,至少不值得一聊再聊。如果涉及這件事的主人公不是林初夏的話,壓根沒人在意。

但林初夏就是涉事當事人,她最近還怎麼都約不出來,心情無敵糟糕的樣子,那就值得聊聊。

李秉憲早就跟沅彬講,“你有沒有跟她解釋,我會打電話給她是怕她搞不定,早說有李準輯我也不會打電話啊,搞的我像是報喪一樣。”

“我乾嘛要解釋,你自己怎麼不解釋。”沅彬才不搭理他呢。

總算聽明白前因後果的宋承憲邊喝酒邊說,“他怎麼可能解釋,他那個電話打過去是指著林初夏拜托他處理善後的,結果把人惹急了,現在說我就是想給你賣個人情,說出去怕不是會被拉黑。”

李秉憲就很無奈,“我怎麼知道她會計較那些,洗|錢怎麼了,不都是錢,哪知她道德底線那麼高,弄得我都尷尬。”

“他不好講清楚說得過去。”薑東元指著李秉憲看向沅彬,“你不解釋是為什麼?”

“她還真不是道德底線高。”沅彬點了根煙,無視什麼解釋不解釋的,“她是知道的太多,邁不過心裡那道坎。”

這話李秉憲就聽不懂了,“現在需要你解釋一下。”

會所裡的男演員們聊開了,夜店裡,女演員需要導演解釋一下,導演到底是否清楚他的錢是怎麼來的。

導演也以為演員道德底線過高,無法接受涉|黑的錢,但錢就是錢啊,賺錢還分什麼錢嗎?何況那些錢她也是努力之後才賺來的,賺黑錢又不是她。

“我就不說你裝清高,清高也沒什麼不好,但你清高你的,我賺我的錢,我們兩邊不挨著。”李景武不想跟她多聊。

林初夏也不想聊,但桌上有張兩億的支票,她必須得聊,“你知道什麼情況下才要洗|錢嗎?是逼|良為|娼,是買|賣人口,是器|官販賣、是被高利貸逼到家破人亡,那些錢才需要洗乾淨,從黑變白。”

食指和中指並攏點在支票上的林初夏讓沉下臉的導演搞搞清楚,“臟錢確實不是你我賺的,但這筆錢上沾了多少條人命,那條人命是十歲還是八十歲,你我都不敢保證,這樣的錢你拿了不燒手嗎?”

“關我什麼事!”李景武怒視她,“你彆過分!”

怎麼都不認為過分的是自己的林初夏反倒高興她還會生氣,“你知道有多少女人原先也是身家清白,她們不是壞女孩隻是偶然的遇到人渣,被人下藥產生的毒|癮。又被毒販控製賣|淫,再過分點就是以販養吸,這輩子就完了。可能她們生下來的孩子就帶著毒|癮,剛出生啊,剛出生就需要海|洛|因,這就是你洗白的錢。”

“林初夏!”

林初夏把支票夾在指尖,讓她看清楚,“你知道有多少平凡的中年婦女,他們上有父母身邊有丈夫下麵還有孩子,她們過著普普通通的小日子。也是運氣爛碰到人渣,被人下套做局染上賭博,局越做越大,人越陷越深。簽字按手印借下高利貸,普通又平凡的一家就這麼毀了。這就是兩億的來路。”

“夠了!”

“夠了?”林初夏輕笑一聲,指尖一鬆,支票輕飄飄的落下,“你知道多少姑娘像你我這麼大,或者比我們還小一點,好好的走在回家的路上就被人渣綁走,可能是被賣到東南亞,也可能是就地刨開肺腑取走心肝脾肺腎。這就是你說的,彆人這麼賺錢跟你無關,他們賺錢的來路。”

“李景武,到底是我清高還是你太天真,你懂那些錢怎麼來的嗎?你敢想嗎?人渣的錢,你怎麼敢收?不怕自己也沾上血嗎?不怕那些冤魂來找你嗎?”

夜店裡的導演抄起酒杯貼著女演員的耳側砸在牆長,玻璃炸開,一片死寂。

會所裡的男演員在跟兄弟們說,林初夏不是道德標準高,她是走一步看十步。還因為看太遠,反倒不想走了的類型。

“墮胎的項目我本以為她真的是道德標準高,這次的事一出,我才發現我誤會了。”沅彬晃著酒杯透過波紋蕩漾的酒液想起林初夏在家裡破口大罵的樣子,他還是第一次看到林初夏那麼‘接地氣’的樣子呢。

“她忌諱的不是涉|黑,這世界有黑就有白,她比誰都清楚。她這次惡心的是,她被牽連進去了。”沅彬從林初夏那裡學了個新觀念,特彆高端,分享給兄弟們,“那家夥講,道德是約束自己的,不能用以評價他人,他人是否遵守道德她沒資格評價,但不能把她拖下水。”

新知識過於高端,李秉憲弄不懂,但他知道一些低端的知識,比如,“你故意不把事情說明,該不會是想在林初夏麵前守住你清白無辜的設定吧?乾嘛,想在姑娘麵前做個人,就把我變成狗了是吧?”

“彆蠢了,能不能不秀智商下限,我說的明明是林初夏什麼都知道,她就是過不去。”沅彬白眼翻過去,兄弟腦子有問題。

兄弟懷疑他那話哪冒出來的,薑東元上下打量他,“智商下限這種詞,你說得出來?”

沅彬噎住,往沙發上一靠,懶得理他。

“林初夏說的唄。”宋承憲開嘲諷,又想起來,“你還真追啊?那姑娘的難度,太大了吧?”

根本沒想追的沅彬腿一翹,下巴一抬,“有我追不到的女人?”

“這可不一定。”薑東元戳了個橄欖給他,等他叼走再往自己嘴裡丟一個,“普通女人要是八點檔的電視劇,製作方找上門我們都未必會搭理,那林初夏就是李倉東那個級彆的項目,想加入都困難。”

李秉憲一樂,“你還不如說音樂劇呢,沅彬完全不感興趣。”沒錢賺,有得賺也太慢。

會所裡的男演員話題已經繞到音樂劇上了,夜店裡的女演員在聽導演叨叨所謂的音樂世家。

砸了杯子的李景武爆了,爆發性的衝林初夏吼他的日子有多難。難道整個家裡就他不務正業,就他劍走偏鋒,就他跟大家不一樣,就他連自己是個女孩子都不想承認隻想做個男孩。

一堆家庭關係衍生出來的狗屁倒灶的事,哥哥就被爸媽寵愛啊,她就隻能聽話學鋼琴;爺爺奶奶都更愛哥哥,她就像個局外人;外公外婆都讓她多跟哥哥學,等她真的‘學習’哥哥變成男孩子了,又被說是變|態。

林初夏不知道導演是被她刺激了還是自己良心不安,叨叨一堆她根本不想聽的話,那些東西叫什麼悲慘?被洗錢剝削的另一方所擁有的身世比音樂世家的‘反叛者’悲慘一萬倍!人家甚至連開口說話的資格都沒有!

是,林初夏知道,娛樂圈牽扯到涉|黑問題再正常不過,這幫人三觀本來就歪,或者說這個圈子環境就不怎麼正常,偷稅漏稅都能當正常業務聊,李秉憲還問她有沒有門路呢,門路他個腦袋!

是,林初夏也知道,自己這次反應太大,李準輯的做法站在他的世界裡,可能就是路走歪了一點,還不是他自己走的。他隻是給了李景武一個可能性,選擇走這條路的人是李景武,他隻是沒反對而已。

講起來,他也不是什麼壞人,那在他的世界裡也不是在做什麼壞事,隻是路子沒那麼正而已。何況有錢不賺王八蛋,這個道理到哪都通行。

是,林初夏還知道文娛產業跟灰色地帶就不可能完全切割,不說什麼娛樂圈,把範圍擴散到整個藝術領域,走到頂層的那一撥就沒幾個乾淨的。

可是,那又怎麼樣呢?那些事跟她有什麼關係呢?世間不平事多了,她管得過來嗎?她隻要做好自己就行,隻要自己不擦邊,關她什麼事?她不是個聖人,目無下塵,真不是。

哪怕是推行墮胎的項目,她也沒有一力堅持非要拍成‘熔爐’那個樣,一定要往撼動律法的方向奔。沅彬說我們可以換條路走,李煥慶講比起撼動律法那麼大的方向,我們先保證能幫一個是一個,她也就接受了啊,一點猶豫都沒有的接受了。

因為凡事都不是隻有一條道,條條大道都可以通向羅馬,為什麼非得走不乾不淨的那一條,就因為能多賺點錢?

“我就想賺點錢!”李景武拽著林初夏的手往腿心一按,“你塞衛生紙才塞幾天?你知道我塞這東西塞幾年了嗎!”

毫無防備被襲擊的林初夏閃電般縮回手,彈開對方至少兩米遠,抖著爪子整個人都不好了,“你有病啊!”那什麼玩意兒!

“我就是有病才會在這聽你廢話!”

導演甩手走人,女演員飛速衝向洗手間,她的手!她的手!!!

夜幕過去,白日到來,隔天中午跑來找林初夏吃飯的沅彬,還沒靠近她就聞到特彆濃的香水味,濃的都有些刺鼻了,後退一步,問她怎麼想起來噴香水了。

林初夏右手抽搐,白眼翻到天際,她的手被一個傻逼搞了,怎麼想怎麼不舒服,怎麼洗都感覺怪怪的,她都不知道自己摸到的是什麼,半瓶香水都灑手上了,還是一想起來就滿身雞皮疙瘩,太蛋疼了。

蛋疼的事就不聊了,這次沅彬趕在所有人前麵給林初夏帶來一本花名冊,全是帥哥,全是正經的新人,還全是模特呢。全是隻要林初夏選定了,對方的經紀公司能雙手把人捧上門的類型,隨便林初夏想讓他們乾什麼都行。

沅彬用眼神示意她聽清楚重點,“隨便乾什麼,隨~便~”

似懂非懂的林初夏看看那本貼了各種照片的冊子,再看看沅彬,很懷疑他說的是不是自己想的那個意思,“你到底是給我介紹演員來的,還是給我介紹男朋友來的?”

“男朋友就沒必要了吧,選這幫人還不如去見東元要給你介紹的那個富二代呢,起碼有錢有地位。”沅彬讓她不要多想,他準備的就是玩具,“這不是你會入戲麼,演的又是恩愛情侶,給你挑個順眼的,想玩就玩想丟就丟。”

這幫演員的三觀是真的絕了,林初夏都不知道要用什麼表情回應他這番話,“你到底想乾嘛?”

“給你挑演員啊~”兄弟拍拍花名冊,對姐們說,“選吧,看重誰我幫你聯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