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5章 第二十八章(1 / 2)

入圈快三年作品拍了都不止三部的林初夏沒有體會過飆戲的感覺,首先她的對手戲演員都....一般?反正沒辦法正麵對攻,不說什麼碾壓這種誇張的話,但林初夏要是用力過猛對方通常都接不住她的戲。為了畫麵協調,導演都會讓她收著點。

而李準輯的出現讓林初夏感受到了能跟對手戲演員互相飆戲的爽感,那種感覺很難用言語去描述。

舉個例子的話就是,拍攝類似於玩劇本殺的遊戲,故事編的再好,玩遊戲的人不認真玩那就是個遊戲而已,找什麼凶手啊,多無聊。這是個團隊遊戲,一個團隊拿著一個劇本,隻有三兩個人沉浸在遊戲裡其他人搗亂,遊戲就玩的沒什麼體驗感。

林初夏是那個沉浸在遊戲中的,她以前沒找到能跟她一起玩的人。李準輯是個非常棒的遊戲搭檔,至少是林初夏迄今為止遇到的最棒的一個。

之前李景武跟林初夏說你就是個戲瘋子,林初夏也就是笑笑沒什麼承認不承認的。但她跟李準輯搭檔之後感覺,戲瘋子這個稱號更適合李準輯,再不然他們兩一起擁有這個稱號也是沒問題的。

拍攝即將收尾,由於女主角的個人情感問題,讓導演改動拍攝計劃把秘密情侶的恩愛戲份放在最後拍。而在電影的成片裡,或者說是劇本中,恩愛這個點其實剛好是開頭和結尾。

劇本開頭,同為跨性彆者的戀人們互相都不知道對方的真實性彆,互相都在隱瞞自己的真實性彆。戀人們遍布謊言的戀情中唯一真實的是感情,是他們對彼此的愛慕,這不摻雜任何虛假的成分。

這一段,雙方都有秘密,雙方都藏著自己的秘密小心翼翼的跟對方靠近,代表謊言之劍懸於兩人的頭頂。他們剛在一起,熱戀期,很恩愛,愛的也很虛。

電影最後,從戀人變成夫妻的兩人已經沒有秘密了,真實的彼此就這麼袒露在對方麵前,一直沒有任何偽裝的感情更顯珍貴。夫妻更恩愛了,愛的很平凡,一如每一對平凡的因愛結合的夫妻。

這一段,導演的剪輯計劃裡是要頭尾呼應,同樣的兩個人,同樣的妝發,同樣的環境裡,拍攝幾乎一樣的畫麵,做對比畫麵。

換句話說,這兩段是同時拍攝,共用同一個景,劇情都是非常類似的。這需要演員有很強的信念感,在虛假和真實之間反複跳轉銜接。

林初夏之前之所以會被卡住,一方麵是個人情緒不好調整,另一方麵就是這組鏡頭確實不好拍。

劇情大概是這樣的,發薪日,男朋友下班回家(老公下班回家),給女朋友買了她喜歡吃的草莓。南韓水果本來就貴,反季節(初秋)的草莓更貴,貴的女朋友(老婆)又是歡喜又是抱怨。

抱怨我們還在存錢買房子呢,你怎麼大手大腳的。

此後就是一係列婚前小情侶和婚後新婚夫妻的甜蜜日常,嬌嗔的女人和心虛又想跟女人充大佬的男人。

請注意這是兩段劇情,一頭一尾的兩段劇情,頭是有秘密的情侶,尾是秘密揭開後的夫妻。兩段劇情在同一個布景裡拍攝,為了方便軌道運鏡,也是方便導演想要的對比效果,這裡的鏡頭被分的很碎。

光是男朋友or丈夫進門就被切成一段,導演要求男演員同時表演兩種狀態,有秘密的男朋友和沒秘密的勞工;同樣的,從廚房走到門廳迎接的女演員也需要同時駕馭兩個狀態。

說實在的林初夏不喜歡這種拍攝方法,這麼拍導演是輕鬆了,演員很鬱悶啊。她跟個神經病一樣,同樣都是‘老公’回家,她得根據劇情進展表現出N種不同的表演方法讓導演好挑,什麼鏡頭可以用,什麼鏡頭能搭在一起。

要林初夏說,她更喜歡一整段感情能連貫下去,類似於先把她還是女朋友的戲拍完,再拍她已經是妻子的戲,這樣她好銜接。不然感情完全被切斷了,很不好投入狀態,很分裂。

再加上有秘密和沒秘密想要表現的讓鏡頭前的觀眾知曉,是很麻煩的。要是動作大一點,演的痕跡會太重,觀眾一下就能看出來他們有問題,這種鏡頭就不能用。可要是表現的很自然,那等秘密被揭穿後的自然就跟前麵的自然重疊了,對比感就弱了。

導演有自己的想法,作為工具人的演員有什麼想法就不是很重要。林初夏的想法不重要,她壓根就沒說自己想要怎麼拍。她的方法是跟自己較勁,想找到一個平衡點能把這幕戲表現出來。

由於個人感情問題,這個方法不太管用,隨著拍攝計劃調整,這段就跳過了。等這段重新拍,林初夏還是準備跟自己較勁,而李準輯就在此時登場,帶著幫助感情觀奇葩的搭檔的想法,跟搭檔一點點過細節,過的非常細致。

拍攝前夜,片場收工,工作人員正在收拾,李準輯拉上林初夏一起換了妝發再呼叫導演去往明天要用的另一個攝影棚,準備跟林初夏提前彩排一下。省得明天出問題到處都是人,林初夏要是被‘卡’多了麵子上不好看。

起初林初夏沒什麼想法就當是正常排練,雖然對方準備的東西有點太多,把她的角色要做的家常菜的食材都準備了四份,讓她按照設定真正來一遍。但細節打磨本來就是很重要的事,她依舊沒有多想。

兩位演員跟導演商量要怎麼把細節做的更完善,李景武的想法是用親密行為表達有秘密和沒秘密這個點,不是真刀真槍的上,而是很平常的情侶親密行為。

比如女朋友親親男朋友的喉結,但男朋友的喉結是人工產品,做的是很逼真沒錯,但男朋友心虛麼,心虛就會躲啊;放在女朋友身上就是她正在洗碗,男朋友從身後抱著她,交纏的雙手搭在她的小腹,離那個原本有但因為手術而沒了的器官也很近,近到女朋友也會心虛,再躲。

兩個閃躲的動作在前期是不會被觀眾發現的,頂多有眼尖的人覺得奇怪而已。隨著劇情發展,等到電影快結束了,同樣的動作在做出來,兩人都不躲了,剪輯切過來,觀眾就能恍然,前後是有差的。

之前林初夏‘卡’了四次都沒過還被李景武問要不要休息一下的片段,就是這一段,李準輯從身後抱住她,她要閃躲的這一場。

彩排時四次卡殼的畫麵被導演重新放出來,導演跟看回放的女演員講,“說實話,我讓你過也能過,沒什麼大問題,但我總感覺還缺點東西,就是.....”用眼神望向林初夏,指著她意會。

要說林初夏最不耐煩李景武什麼地方,就是這家夥的語言表達能力太坑了。想要什麼你講清楚啊,意會個鬼,我怎麼知道你說的缺點東西指的具體是缺什麼?我又不是你的大腦!

眼看女演員沒辦法意會,導演就看向男演員,指著他行。李準輯不是很行,但他有彆的招。意會什麼的太玄學了,我們還是科學點,一個個試,試到導演滿意為止。

林初夏一個眼刀殺過去,什麼爛建議!完全搞不懂導演想要的是什麼的情況下,單純靠重複表演去調整得調整到什麼時候?通宵也調整不出來啊!

“反正這是我的建議。”李準輯也知道這個方法很坑,但目前不就是隻有這種笨方法麼,就看林初夏,“你就說乾不乾吧?”

那....乾啊,不乾能怎麼樣?沒彆的方法了。

建議被采納,接下來就是實施,試了得有一個小時,演員們和導演都疲憊了,還是沒有找到所謂缺的那點東西。

林初夏逐漸有點煩躁,她不能說自己表演的有多好,但她自覺已經算不錯了,導演就是說還差一點,具體差什麼又說不出來,就說感覺,感覺你個頭!誰TM知道你什麼感覺!

巧了,李準輯也認為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他有了新點子,問導演,“要不然我跟她換一下試試看怎麼樣?”看兩人都不明白,解釋思路,“我懷疑你要的是她身上屬於男性的那種東西,而她給的更多是女性的反應。”

張口就想反駁的林初夏還沒講話,李景武先開口了,指著她跟李準基講,“她沒有爛到會搞錯性彆的程度,更不會搞錯角色的性彆。”

有了導演撐場的林初夏勉強滿意,“就是,我哪有那麼糟糕。”

“不是那個意思,沒有要說你糟糕。我的意思是,有些東西是一種本能,要用演技表現得先理解那種本能。就像這樣.....”

李準基先退後讓出空間,再讓林初夏往他麵前站,右手擋住重點部位,左手拉著林初夏的手,用眼神詢問她介不介意。等她頷首同意後,在林初夏驚訝的眼神,拉著她的手抵達右手手背,擋在核心區域前方的手背。同時攥緊林初夏試圖往回縮的手,直至貼上了,才鬆開。

他鬆手的瞬間,林初夏大退一步,右手都背在身後,望著他的視線堪稱驚悚。與此同時,李景武連跨三步擋在林初夏麵前,怒視李準輯,“你什麼毛病!”

迅速舉手投降的李準輯讓兩位‘女士’都先冷靜點,不要把他當‘禽獸’,他就是個工具人,演示道具而已,“這就是我說的男性的本能,靠想象力去幻想很難完全傳達。”

‘女士’們都愣住,李景武還特地扭頭去看林初夏,確定她是否認同這個話。林初夏還真不能不認,她確實沒做過男人啊,也沒有擁有過特殊器官,她對要扮演中性角色的所有經驗都來自於李景武的言傳身教。

而李景武麼......

“先申明,我沒有任何要冒犯的意思,不過.....”李準輯有些遲疑,望著目前連身份證上的性彆都更改的導演,“有些東西真的是本能,跟後天創造的....我是說,就.....”

“OK,明白。”李景武讓他可以閉嘴了,李準輯訕笑收聲。

導演閃開讓女演員自己去跟男演員溝通,兩位演員就開始商量雙方換角再走一遍。

這裡涉及很多小細節,而那些細節就是讓林初夏覺得,單論解放天性這個點,她至少差李準輯一個級彆,這位不要太解放,解放的都過頭了。

三人組從廚房轉戰臥室,那邊有個大的穿衣鏡能讓雙方從鏡子裡看到動作的細節,好做調整。

李準輯示意林初夏從背後抱住自己,抓著她的手腕邊講解邊調整她手的位置,“我和妍兒(女主角)的慣用手都是右手,所以它...”眼神往下飄,再看林初夏,女演員讓他繼續講不要看她。

“為了方便,它會在慣用手輕易能掏出來的地方,就是說.....”

“朋友,你可以隻做動作嗎?”我不想知道那些細節!

旁觀的李景武悶笑一聲,李準輯有點無奈,不說就不說唄。

不說就變成了......

“你的姿勢如果是這樣...”李準輯先把她的手挪到中間,“我不會有反應的,我們是戀人麼,你又沒碰到。但你如果是這樣....”拉著她的手往右偏,停在一個比較微妙的部位,故意大幅度動了下腰肢躲避,“這樣我就會躲,因為你要碰到了,你懂我意思吧?”

林初夏....還真的懂。

一場必須要各種省略號才能大概描述的排戲過程,讓林初夏見識到了李準輯的開放程度,也讓林初夏很詫異,他怎麼能那麼開放?

搞定吃夜宵,兩三杯酒下肚,林初夏就能問了,問當事人為什麼能真的把身體當工具。李準輯表示他也是有過在羞恥心邊緣徘徊的時候,讓他能完全拋棄羞恥心隻把身體當工具得感謝李俊益導演,也就是他的成名作《王的男人》的導演。

李導演完全碾碎了李演員作為正常人的羞恥底線,同性之愛拍到激情戲差點真刀真槍的上,一個直男,拍完《王的男人》就再也沒在乎過什麼身體。

“演員得有把自身當工具的覺悟。”前輩跟後輩講,“角色如果是靈魂,你就隻是承載靈魂的一個容器,容器哪來的羞恥心。”

這個觀點另一位李導演無限認同就差給男演員鼓掌,而理論上確實認同的林初夏從感情上出發,自覺自己做不到。

這對林初夏來說是不小的打擊,這代表她作為演員是有致命缺陷的,她沒辦法接受當演員必須拋棄羞恥心這個點。

林演員頹了,接到本來約了晚飯後來因排練取消的沅彬的電話,聲音都有氣無力的。沅彬問她怎麼了,林初夏就跟他如是這般的講,講完還歎氣,歎職業還沒走到巔峰先碰到了天花板,太慘了。

“你在哪?”

“回酒店的路上。”

“來我家。”

“乾嘛?”

“給你看弄好的客房。”

“沒心情,改天。”

“來了就能轉換心情了,先來。”

抱著轉換心情的想法,林初夏讓開車的助理轉到去沅彬家,進門也沒去什麼客房,而是被沅彬拉去看電影,還是一部她已經看過的電影。就是屋主的作品,電影裡的屋主演的是個智障人士,非貶義,事實描述。

那是沅彬跟奉駿昊導演合作的《母親》,故事講的是一對母子相依為命,兒子被冤枉成了殺人犯,母親奔走救兒。看電影名就知道,第一主角不是作為兒子的沅彬,而是孤身照顧都已經二十八歲了,但智力連八歲都沒有兒子的母親。

這部電影林初夏很久以前就看過,就像沅彬看過她所有作品一樣,她也看過沅彬的所有作品。重新再看一遍,她實在沒什麼欣賞電影的心情,這也不是什麼能讓人開心起來的喜劇電影。

換句話說,林初夏不想看。沅彬卻按著她,讓她先等著,林初夏也不知道要等什麼,等的好無聊。無聊著,無聊著,漸漸看進去了,好電影就是不管看幾遍都會依舊能吸引觀眾的作品。

電影的男主在觀眾看的正興起時拿著遙控器按下暫停,問疑惑看過來的觀眾,“我帥嗎?”

林初夏很自然的點頭,“帥啊。”南韓顏霸的臉是不用懷疑的,就算他穿著最普通的居家服,以及是帥哥沒錯。

帥哥一樂,“我說的不是這個我。”指指自己,再指被暫停的電視,“他,帥嗎?”

轉頭看向電視的林初夏望著那個被警|察在嘴裡塞了蘋果不讓他喊叫,正在被嚴刑逼供的‘傻子’,很難說一句帥,關鍵是他那個角色也不要帥啊,“你的扮相難道不是故意扮醜嗎?”

“是啊。”沅彬認下扮醜的事,再接著說,“如果你接到類似的角色,你會介意扮醜嗎?”

想都沒想就說不介意的林初夏,在話音落下的同時明白了沅彬的意思。什麼天花板,隻是她的自以為,每個人對待表演的方式方法都不一樣,而羞恥心這東西更是因人而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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