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妃慘白著臉被帶走, 一起離開的還有她身邊的大丫鬟以及王幾位嬤嬤, 趁著夜色從後門離開, 坐進停在後巷的馬車,消失在黑夜裡。
“糊塗,糊塗啊!”安王痛心疾首地拍著桌子, 伴君這麼多年, 不敢說對龍椅上那位了如指掌,但也了解七八分。皇帝既然把趙總管派過來, 顯然是動了真怒, 這事沒法善了。
因為顏嘉毓的事, 他已經被皇帝委婉申飭了一頓。萬萬沒想到王妃變本加厲,竟然想害了顏嘉毓再逼陸明遠娶女兒。那件事還沒徹底平息,她竟敢動手再害人。她是不是以為就她一個人聰明,其他人都是傻子。還是以為自己是個王妃就可以為所欲為肆無忌憚了。
他總算是找到晉陽敢這麼胡鬨的根了, 原來是和王妃學的, 一樣的做事不計後果隻憑著心意來,還自以為天衣無縫。
“父王, 這這可怎麼辦?”安王世子心急如焚。
“怎麼辦?我怎麼知道怎麼辦,我不知道怎麼辦!”安王氣急敗壞地一袖子打翻案幾上的茶杯瓜果“彆問我, 我什麼都管不了, 我怎麼敢管她們娘兒倆。我警告你,你不要自作聰明想去乾什麼。你母妃就是自作聰明現成的下場。你給我安安分分地待著, 陛下怎麼懲罰我們就怎麼認。”
安王世子煞白了臉, 顫聲“父王……”他還想說什麼, 對上安王無能為力的麵孔,頹然失聲。母妃這次實在是大錯特錯,晉陽還能說年紀小不懂事,母妃怎麼也跟著她胡鬨,竟然想毒殺顏嘉毓。
安王懊惱地拍了拍額頭“怎麼就沒早點沒察覺到她的心思,要是早知道,她怎麼這麼糊塗啊!”
安王世子的心一點一點下沉到底,絲絲涼意順著腳底板竄上來。
安王父子倆膽戰心驚追悔莫及,陸府氣氛亦是十分凝重。
宋奶娘一夜未歸,至今也無音訊,陸府但凡是心裡有鬼的,一晚都沒睡好。
陸老夫人並不知道柏氏收買了誰給顏嘉毓下毒,思來想去最有可能的就是宋奶娘,眼下宋奶娘不見了,哪能不多想。
同樣惴惴不安的還有柏氏,宋奶娘不知道柏氏的存在,柏氏卻知道宋奶娘是陸茂典的人,宋奶娘這麼關鍵的一個人失蹤了,著實令人不安。
最不安的是陸茂典,宋奶娘知道的太多了,且她直接跟忠全家的聯係,而忠全家的是他心腹。這樣一個人脫離了他的掌控,讓他如何不擔心。
陸茂典有些懷疑宋奶娘是不是被安王府的人抓走了,因為宋奶娘沒有依照他們的吩咐下藥,這是其他原因。宋奶娘會不會管不住自己的嘴,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來。
陸茂典心悸如雷,萬一宋奶娘把忠全家的讓他給顏嘉毓投毒這事說出來。陸茂典心跳漏了一拍,為了安全起見,先把忠全家的送走。隻要忠全家的消失了,宋奶娘口說無憑,他可以二一推作五,咬定忠全家的是被人收買了,他全然不知情。
要不要除掉顏嘉毓?陸茂典再三思量,覺得還沒這個必要,要真是安王府,豈不正中他們下懷。
陸茂典滿腦子的安王府,直到大理寺帶著搜查公文上門,一桶冰水從天而降,澆了他滿頭滿身,令人徹骨的冰寒。
大理寺的包捕頭說,宋奶娘和忠全家的到大理寺自首,供認她們在他的威逼利誘下向顏嘉毓投毒。
陸茂典駭然,忠全家的居然也落入了他們手中他是萬萬不信這兩個人會去自首的,奴婢毒害主子,就算是自首了,也難逃一死。
到底是誰,安王府嗎?不對,安王府的目標是顏嘉毓,就算抓到他把柄也該威脅他而不是送官,到底是誰?
陸茂典下意識看向斜對麵的顏嘉毓。
陸家的主子都被官差聚集在這個大廳裡。
顏嘉毓應景地驚呆了,不敢置信地看著陸茂典“不可能,二舅舅,不可能的,二舅舅為什麼要害我?”
“你們肯定弄錯了,我父親怎麼會害表姐!”陸若琪慌亂否認“不可能的。”
陸若靈眼珠子轉了轉,聲音不大也不小“官府怎麼會弄錯。”她想的是,陸茂典倒了,他們大房不就能順理成章上位。
“你閉嘴!”柏氏回頭狠狠瞪她一眼,第一次想撕了她的嘴。到現在這個蠢貨還在狀況外,這是整個陸家的禍事。忠全家的跟了陸茂典這麼多年,有什麼陰私是她不知道的,一旦她背叛,柏氏心裡冒出一陣一陣的涼意。
“你什麼意思!”陸若琪怒不可遏地指著陸若靈。
但凡這屋子裡的陸家人,全都目光不善的瞪著陸若靈,陸茂典要是攤上了毒害外甥女的罪名,不隻是他一個人身敗名裂,他們整個陸家都得臭名遠揚。
饒是陸茂典在這樣緊張的時刻都忍不住側目看著陸若靈,就算自己在名義上隻是她的叔父,可這些年他待她比陸若琪還要疼愛,見他落難了,她第一反應居然是落井下石。
陸若靈被他看的不舒服,往柏氏後麵躲了躲。
阿漁真想笑,這些人平日裡看著陸若靈擠兌顏嘉毓,不疼不癢,輪到自己身上,終於有撕她這張嘴的心了。
這屋子裡唯獨一個沒有在意陸若靈話的人是陸老夫人,下毒害嘉毓的不是柏氏嗎?怎麼成了陸茂典?陸茂典為什麼要害嘉毓?
陸老夫人腦子嗡嗡嗡轟鳴,懷疑自己聽錯了,她死死攥著椅子扶手,五官扭曲成一片“你們是不是弄錯了?”怎麼可能是陸茂典!
麵色發白的陸明遠也道“你們有證據嗎?”
“若是我們沒有真憑實據,怎麼敢上門抓人搜查。”包捕頭意味深長地看他一眼,又滿臉同情地看著這位彷佛要暈過去的老夫人。忠全家的供出來的可不隻有陸茂典害顏嘉毓這一回事兒。柏氏和陸茂典通奸,長房兩個孩子都是陸茂典的,溺殺撞破奸情的顏陸氏……忠全家的都說了。落到皇城司手裡,再硬的骨頭也得軟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