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局,下午三點半,在行為分析組的舊址內,蘇回和姚飛兩個人對坐著。
在他們的旁邊,放著兩枚定時五點的炸|彈。
下午的陽光從窗外傾斜著投射進來,照著從地麵上漂浮起來的點點灰塵,還有姚飛吐出的白煙。
姚飛所在的角度,可以看到蘇回的眼睫根根分明,仿佛被陽光鍍上了一層金邊,蘇回的眼眸清澈,他卻不肯輕易相信他。
姚飛繼續問:“你還猜到一些什麼?”
蘇回合眼片刻,睜開雙眼推斷道:“你是通過細沙案查到畢山雨的,你最近在用他的手機和身份,嘗試接近那些連環殺手。你不光懷疑有人造成了於煙的死亡,還懷疑警局裡有人針對你。”
姚飛忽然冷笑了問他:“這些事情,不是你一手造成的嗎?”
蘇回臉色蒼白地搖了搖頭。
姚飛看著他,微微眯了雙眼:“我當初從總局被趕出來,難道不是拜你所賜?”這是時隔兩年之後,兩個人第一次麵對麵來探討這個問題。
蘇回道:“我隻是按照領導的要求,寫了一份評定書。在其中我並沒有任何的傾向性。”
“你和那些人沒有聯係嗎?”姚飛吐出一口煙說,“你一定是在騙我,你和他們是同黨,裡麵的事情,你也有參與。”
蘇回繼續搖頭否認了:“我大約知道你所說的那些人,但是我和他們是沒有關係的,在細沙爆炸案之前,我就在查這件事……”
姚飛皺起了眉頭,沒有說話。
“你之前因此一直在懷疑我嗎?”蘇回苦笑一下。
姚飛道:“你有一篇文章裡麵的思想,是和那些人非常一致的。”
又是關於那篇文章。
蘇回解釋道:“我寫那篇文章,隻是為了防止這種可能性,而不是自己要去做那件事。事實上我現在的記憶有點混亂,我還沒有想起來,我為什麼那時候會寫那篇文章。”
回憶起那篇文章時,蘇回一直沒有找到自己完整的邏輯鏈。
好像那些靈感就那麼自然而然出現在了他的腦海裡。
蘇回想著,自己要怎麼和他說清楚:“我前幾天剛去過去你的住所找過你……”
姚飛沉默了片刻:“我還是懷疑,你是那些
人安排在警局裡麵的人……”
蘇回搖搖頭:“我在細沙案中重傷,差點死去,我想,那些人大概也想要除掉我。”
姚飛吐出一個煙圈,那時候他已經被開除出了警隊,蘇回受傷的消息一直被封鎖著,並沒有多少人清楚:“這一段是我不知道的,那些人裡有警方的人,所以謹慎一點,總是沒有錯。”
蘇回咳了兩聲,把手下移,按住體內喧囂的絞痛:“還有,我現在合作的重案組的陸隊是於煙的外甥,如果當初於老師的死亡真的有問題,我們也希望能夠查明真相。”
提到了於煙,姚飛的表情終於緩和了一些,他略作回憶道:“是那位小陸隊……”
蘇回問:“你一直覺得,於煙的案件不止那麼簡單,你的懷疑理由是什麼?”
姚飛開口道:“在當年,殺害於煙的凶手曾經接到過一個電話,那個電話號碼雖然不能查詢是誰打的,但是撥打地點就在警局範圍內,時間正好是於煙從警局出發時。在警方製服了凶手以後,卻以凶手反抗為由,把凶手亂槍擊斃,這樣的行為也像是殺人滅口。還有,在於老師死後,我整理他的資料,電腦裡很多的資料是不連貫的,有些文檔消失了。這個案子還沒有查明凶器來源時,就被匆匆結案……”
雖然沒有確鑿的證據,但是這些線索疊加起來,足以證明,於煙的死亡是有問題的。
蘇回和他坐得很近,他看不清姚飛的目光,卻可以看到他的眼睛有點發紅,感覺他的聲音有些發抖。
姚飛看起來對很多的事情都毫不在意,但是唯有這一件,唯有這個人,這是他的軟肋。
蘇回問他:“所以你那時候反複進行案件上報,申請複查?”
姚飛點頭道:“隻是我每一次上報,都會被原封不動地打回來。後來,那些人心虛了,我當年的那個案子,也是他們在暗中動了手腳。他們甚至也想過殺我滅口,我主動遞交了辭呈,裝作放棄了追查,他們才放過了我。”
可實際上,他在之後並未停止調查。
蘇回皺眉問:“那麼,你認為於煙被害的原因是什麼?”
姚飛沉默了幾秒鐘,開口道:“你收到我留給你的東西了吧?那是當初,於老師
留給我的信息,我想他可能已經預料到了,自己可能會遭遇到不測。我嘗試去解開裡麵的謎題,就買了同樣的一本,留給了你。”
蘇回猛然想起:“372頁,那首關於火的詩嗎。”
“在華都之中,曾經有一家372心理研究院。”姚飛觀察著蘇回的表情,“你真的不知道372心研所的事情?我覺得如果你不是對方的人,應該也會很快查到這裡。”
蘇回皺眉想了片刻,忽然明白了過來,他掏出了手機:“我曾經看到過一張照片,以為是312研究院……”
他說著翻找出了陸俊遲發給他的資料。
照片上的陳雪賢微笑著。
姚飛看了一眼,點頭道:“就是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