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霜自己知道,她心裡的邪念被灌溉了養料,由此茁壯成長。
“他們是什麼時候再次聯係你的?”
“大概是五年以前,有個男人打了電話過來,他說希望我能夠和他們合作,如果我和他們合作,他們會提供給我滿足我幻想的東西,還會給我錢。如果我不和他們合作,他就會把我的事情告訴其他人……
”
徐霜摸了一下自己的頭發:“我那時候太天真了,我覺得我不缺錢,我的父母已經知道了我的異常,我覺得他們威脅不了我。”
說到這裡她苦笑了一下,“可是隨後我和男朋友未婚先孕,我們正在籌備婚禮。有一天,那個男人卻匆匆離開了。”
“他知道了那些事?”陸俊遲猜測著問。
徐霜點了一下頭:“那時候孩子已經四個月了。我生下了他,成為一個未婚媽媽,我的父母覺得我為家裡丟人,不肯給我幫助。孩子有著嚴重的先天性心臟病,我一個人照顧他,幾乎整夜無法入睡,我想這是老天爺對我的懲罰。他病逝以後,那些人又找到了我……”
審問室裡安靜了幾秒鐘。
徐霜抬起頭來,目光有些疲憊:“這一次,我同意了……”
這是她不斷下墜,變成一個魔鬼的過程。
不斷的威逼利誘,促使她加入進來。
明顯372對到其中來訪的人們進行了分類,整理了資料,在當年的孩子長大以後,那些幕後的人卻又出現了,他們掌握著研究院的名單,能夠輕易把他們挑選出來。他們知道他們的軟肋,知道他們的秘密,還會用金錢,誘惑他們聽從命令。
蘇回聽完了這場審問,到了整理資料的環節,他拿起手杖,走入了一旁的辦公室。
隔壁審問室裡,結束了第三輪問詢的姚飛追上了他,也跟了進來:“真是渴死我了,你們這裡臨時辦公室都不配飲水機的嗎?”
他的鼻子微微動了動,看向了一旁蘇回桌子上的杯子:“這是什麼味道?”
“喬澤,你給他倒杯水吧。”蘇回說完拿起一旁放在觀察室裡的保溫杯,喝了一口。
保溫杯裡放著的是陸俊遲給他熬的梨水,梨子用的新疆的香梨,裡麵摻了一點點的川貝粉,加了冰糖,還有幾粒枸杞。
水熬了很久,帶著梨子特有的香味,還有川貝的苦澀,喝起來是微苦帶甜的。
雖然不能完全止咳,卻讓他舒服了很多。
喬澤唉了一聲,去取了個一次性紙杯,給姚飛倒了一杯溫水。
“至少,來點咖啡吧……”姚飛接過來,嫌棄地看了看手裡的白開水,又看了看蘇回喝的保溫杯。隨後他拿過口供來看了看
,“這不是都和我那裡得到的消息差不多嘛。你們的查案效率真是龜速。”
姚飛說完把水杯裡的水一飲而儘,把空紙杯遞給了喬澤:“再來一杯。”
喬澤抬頭來,接過了空杯子,看他的目光都帶著點畏懼,他回頭看向蘇回,蘇回點點頭,他才起身,又給他倒了一杯。
說實話,喬澤還不太清楚應該怎麼擺正對姚飛的態度,這位前同事的身份,又像是涉案人員,又像是警方線人。
譚局和蘇老師居然就準了,給他辦理了臨時出入證,在372案件調查期間,給了他一間臨時辦公室,讓他可以滿院子溜達,還可以進入重案組的辦公室。
喬澤看向他的目光,還是在把他當個危險分子,時刻防備著。
蘇回也低頭看著那些資料卷宗。
隨著對徐霜,戴元聲,畢山雨的進一步審問,結合著姚飛帶給他們的信息,警方現在對372這個地方有了一定的了解。
這是一所有點神秘的機構。
整個機構是用一座過去的廢舊工廠改造而成的,位於華都的市郊,現在那片所在的地方已經是一片公共綠地。
機構非常神秘,幾乎沒有留下什麼信息。
他們查遍了網絡,也沒有找到這家機構的明確負責人以及注冊信息,更不用說稅收和錢款來源一類,更沒有找到裡麵的員工信息,病人資料。
相應的,警方也就無法知道這家機構存在的具體年限,裡麵的規模,究竟一共有多少人。
雖然他們現在獲得了一些口供,卻沒有辦法把信息有效整理出來。
審問完了徐霜,陸俊遲從審問室裡出來,拿過了重案組這裡新搜索來的所有資料,遞給蘇回看。
喬澤指了一下道:“我這裡也進行了相關的網絡搜索,唯一搜索到的,是十幾年前的一條招聘信息,那還是互聯網還不算發達的時代,信息是發在一個同城論壇裡的。”
那是日期久遠的一則信息,信息寫的非常簡單:
“招聘大量大學生,在暑期參與心理學試驗,時長四十五天,包吃住服裝,有償。有興趣的可以加我,聯係麵試。”
下麵很多人問他,實驗內容是什麼,有什麼要求,發帖人並沒有太多的回複。
372這個詞僅僅是在回複裡
出現過一次。
有人有興趣,問要去哪裡麵試,那個賬號打了一個:“長源路,372號。”
“現在的道路已經從新劃分,但是核對二十年前的地圖,那裡應該是在長源路上,看來,372這裡是用地名來命名的。”陸俊遲皺眉,“什麼心理學試驗需要招大量的學生?而且看起來是偷偷摸摸的,完全不提試驗的內容。”
姚飛看了看:“需要多人的心理學試驗,那範圍可就廣了,比如利用那棟建築的地下室……”說到這裡,他看向蘇回。
蘇回心領神會,揉著眉心道:“我也懷疑,那些人是想做斯坦福監獄試驗。”
這一點可以從徐霜的環境描述聯想到,那個小白樓的地下,聽起來非常像是一座不正規的監獄。
現在從他們掌握的信息來看,這些人在研究院裡麵所做的事情,進行的試驗,無疑都是違法的。
那麼有沒有可能,有人曾經利用那裡,找來了大學生們,進行了那個試驗?
喬澤開口問:“是那個模擬監獄的試驗?”
蘇回點頭。
在諸多的心理學試驗之中,斯坦福監獄試驗室是非常有名的,試驗模擬的是真實的“監獄”環境,由學生扮演獄警和囚犯的角色。
根據當時的報道和留下資料來看,試驗之中學生帶入身份陷入較深,無法自拔,受到了嚴重的身心傷害。
這個試驗在1971年進行,從那時候開始,就在心理學界飽受爭議。
人們對這個試驗有極大的興趣,有多本書籍,甚至於電影之中涉及到了這個試驗。
後來也有很多人對試驗的結果表示懷疑。
人們認為,短期的身份互換並不會造成當時報告之中所描述的結果,更不會擾亂人們的心智。
後來陸續有心理學家指出,進行試驗的菲利普·津巴多教授是為了結果嘩眾取寵,才那麼書寫試驗報告,並且他有造假的可能性。
甚至有錄音證明,當時“獄警”做出的殘暴行為,是受到了主持教授的引導,而在場尖叫的囚犯也是一種表演。
這像是一場真人秀,那麼它的最終表現和結論,也就不那麼可信。
為了證明這一點,弄清楚結論的最好方式,恐怕就是重新進行一遍試驗。
“不過這些,隻
是我的猜測而已……”蘇回謹慎開口道。
陸俊遲道:“當年的事一定會有知情人,我們可以征集相關的證據。”
“王副局忽然自殺,很可能是對方已經警覺,這說明我們目前的調查方向都是正確的,對方是被逼無奈,開始了斷尾自保。”姚飛嘴角帶著冷笑,“他們那些人在藏,在退,於我們而言,現在才是趁勝追擊的最好時機。”
他說的話是對的,可是重案組裡其他人都有些一籌莫展。
老曲嘀咕道:“看起來線索很多,那些人也說了很多的信息,卻一點也沒有可以追下去的。”
這個案子哪裡那麼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