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百鬼夜行03(2 / 2)

肖之然搖搖頭,“複活了又怎麼樣,就像李若非講的故事那樣,成為一個隻會吃人肉的怪物嗎?那不是我媽媽,那隻是怪物而已,披著我媽媽皮的怪物,逝去就是逝去,我已經不想再追回了。”

“彆和他廢話了!”謝飛舟控製著鏡子往下,將蘆屋道滿和他的手下困於其中。

李若非身前飛出幾張符籙,圍到兩人旁邊,結界裡電閃雷鳴,他厲聲道:“快動手!”

阮萌不知道為什麼,雙手自發地動了起來,快速結印之後,她喊道:“封印!”

鏡子往下壓的速度變快了,五芒星桔梗印發出刺眼的白光,把兩人一同拉入橋下,耀眼白光閃過,橋麵上隻留下一麵鏡子,謝飛舟上前把它撿了起來。

阮萌趕緊從橋上跑了過去,一下撲在李若非的懷裡,她緊緊摟著他,嬌小的身體顫顫發抖。

“沒事了,我們走吧。”李若非輕聲安慰道。

連接著人間和黃泉的一條戾橋恢複了原樣,那恐怖的異世界正在淡去,阮萌回頭看了一眼,看到一個淡淡的身影,他戴著高高的烏帽,穿著白色狩衣,眼神乾淨剔透,唇角帶著笑意,默默地望著他們離開。

他果然是贏不了晴明的。

李若非用苦肉計讓蘆屋道滿放鬆了警惕,他自認為他把他們這些人耍的團團轉,將他騙到了戾橋上,用鏡子困住他,安倍晴明的五芒星桔梗印再次發揮了作用。

明明才過了一天,阮萌感覺自己筋疲力儘,謝飛舟和肖之然兩人精力很好地聊著見聞。

“哇,飛機墜毀那幕你到哪裡去弄的?”

“傻啊你,去一個影視基地,對工作人員說,我想體會下飛機墜毀的過程,他們當然會滿足我這個客戶的奇怪要求了,至於那些特效,我就知道那陰陽師沒見過世麵!”

“哈哈哈哈沒錯,我在那個異世界見到了好多妖怪,有個妖怪有四條美腿,上麵是兩條美腿,下麵還是兩條美腿!”

“那豈不是上下都可以!?”

“沒錯,解決了你的困擾嘻嘻嘻。”

兩個大男生聊得不亦樂乎,阮萌聽的額頭青筋跳動,直接把他們轟了出去,李若非眼睛上纏著一層厚厚的紗布,據他自己所說,損耗太大,要過一段時間才能視物。

他們搭了肖家的私人飛機回來,一回到家,阮萌感慨金窩銀窩不如自己家,她有種劫後餘生的虛脫感。

兩人各自休息了會,阮萌從行李箱裡把衣服和物品拿出來,這期間,她收到了安蕾的微信,問她玩的怎麼樣。

除了驚心動魄的京都之旅,其他的旅行回憶她快記不起來了,她飛快地回了一句,一言難儘,等開學後她們再詳細聊聊,順便把伴手禮帶給她。

她理完東西,下樓去倒杯水,經過他房間時,瞥見李若非正伸出雙手,觸碰著牆,心裡莫名發酸,她立刻走了過去,“你要做什麼?叫一下不就好了。”

“我要洗澡。”李若非語氣平淡。

“那……我帶你進浴室?”

他目前看不見,她身為女朋友,自然要擔負起照顧他的責任,再說,他的眼睛,也是因為要救她。一時之間,阮萌心裡塞滿了對李若非的憐愛,他現在看起來這麼無助,都是為了她,才會變成這樣的。

阮萌牽著他的手,帶他走進浴室,到了他房間的浴室,她猛地想起,臥室的洗手間都是淋浴,隻有三樓有一間大洗手間有浴缸,但是夏天她不愛上去泡澡,冬天偶爾才泡一下。

“我帶你到三樓的浴室。”阮萌轉過身,見李若非觸摸著瓷磚,好看的眉頭皺起,對他來說走來走去很不方便,他還絆了一下門沿,可是他沒有提出抗議。

就算不仔細看,也能察覺到他的失落,他那麼冷淡傲慢的人,現在卻看不見了。阮萌越想越難過,他們是戀人,又不是沒見過彼此的身體。

“算了,彆去了,就在這裡洗吧。”阮萌拉住他,開始解他身上的襯衫,他回過神來,很配合地把衣服脫了。

打開花灑,熱水撒了下來,水蒸氣讓阮萌沒那麼尷尬,她拉著他的雙手,側著頭,不敢去看他的身體,“對,站那裡,不要讓水濺到眼睛。”

水珠順著他結實精瘦的身軀滑落,她忍不住轉過頭,目不轉睛地看了會,過了會,才拿起一旁的浴球,沐浴露散發出好聞的味道,她將起泡的浴球遞給他。

沒有關掉花灑,她身上的衣服也濕透了,索性將上衣脫下。

她久久沒有出聲,他聲音中略帶不安,“阮萌,你還在嗎?”

“我在這裡。”她剛一出聲,整個人就被他擁入懷裡。

李若非輕聲說道:“我以為你走了。”

他這麼依賴她,阮萌心動了下,再看到他難得脆弱的表情,她覺得此時的他誘人極了,手指輕輕觸碰了下紗布,像是怕弄疼他,手一下就縮了回去。

李若非握住她的手,柔聲道:“你對我很重要,不要離開我。”

“我知道。”他都毫不猶豫挖自己眼睛了,雖然這聽起來有些詭異,可一想到他為了她連眼睛都不要了,“真的值得嗎?你的眼睛受傷了。”

“一雙眼睛又如何,能換來你的平安,哪怕一雙手,一雙腳……”

也許是浴室內的溫度太高,她臉頰燒了起來,呼吸混亂,身體微微顫抖著,體溫越來越高,他說這麼深情的話時,他身體能不能不要有反應啊!

她羞怯得後背發麻,他吻了上來,迷糊中想到,他不是看不見嗎,怎麼脫她衣服的時候倒是很迅速。

李若非摟著她,兩人肢體相纏,他靠在她的肩膀上,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揚起唇角,笑容帶著得逞和邪氣。

旅行回來的第二天,阮萌毫無意外地賴床了,昨晚她在床上做了很多令她羞恥的事情,事後回憶起來,她鴕鳥般地埋到枕頭裡,他說他看不見,讓她主動,一開始她會弱弱地拒絕,可後來神誌不清,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了,太羞恥了,隻知道他像是不知饜足的野獸,不斷地索取,不斷地進攻,哪裡像是受傷的人。

帶著溫存的吻印在她的額上,李若非輕笑了下,昨晚的她可愛得令他發狂,這麼可愛的女朋友隻能屬於他一人。

李若非在家休養了一段時間,這段時間,阮萌連學校都不怎麼去,開學後大三,課程少了些,一周自由的時間比較多,她小心翼翼地照顧著他。

聽說生病的人很容易情緒化地發脾氣,他倒是很少情緒化,以前還陰晴不定,這段時間連皮笑肉不笑的笑容都少了,天天粘著她。

隻不過當她要和安蕾一起去看電影,他神色落寞地說道:“是因為我看不見了嗎。”

阮萌一下子心軟了,把男朋友寵成了兒子。

謝飛舟過來探望過兩次,說李若非是裝上癮了,阮萌不信,他拆掉了紗布,總是閉著眼睛,她決定試一試他,輕輕觸碰了下他眼皮的位置,他皺了下眉。

她慌張地把手拿開,“疼嗎?”

李若非神色淡淡地搖搖頭。

不確定他到底好了沒,阮萌拉著他要去醫院,他不肯去,輕描淡寫地說道:“去了醫院,沒準會發生很多靈異的事情。”

他這麼一說,阮萌立馬打消了念頭,她好不容易過上正常生活,不想被卷入其中。

這天的課比較多,回到家又趕了下商業稿,阮萌腰酸背痛,決定到三樓的浴室泡個澡,在浴缸裡放好水後,去房間取了舒緩心情的洋甘菊味入浴劑,放入浴缸之中,她脫掉浴袍,躺了進去。

一瞬間疲勞像是被消除了一樣,她舒服地躺下,拿起手機準備刷一會微博。

浴室裡彌漫著令人鬆弛的香味,她把手機放到洗手台上,閉上眼睛昏昏欲睡。

突然間,小腿無意識地抽動了下,阮萌驚地睜開眼睛,有一股力量拉著她整個人往下,將她拖入了浴缸之中。

“嗚嗚嗚嗚,什麼東西!救命!”阮萌嗆進去一口水,雙手扒著浴缸沿,浴缸沿濕滑無比,她根本抓不牢,就算頭從水裡出來一會,也會被按進水裡。

是誰?是誰要殺她?竟然跑到了她家裡?沒有人,那就是鬼,或者說咒術了。

李若非察覺到動靜,徑直走上三樓,他轉了幾下門把手,浴室門竟然打不開了,有一股無形之力在阻撓他開門,他冷聲念了咒語,破壞了門把手,裡麵的無形之物得知他進來了,立馬消失了。

“咳咳咳……”阮萌氣喘籲籲地咳出些水,她好累,軟軟地趴在浴缸旁,從裡麵翻了出來,李若非拿起大浴巾將她一把裹住,她驚恐地說道:“有什麼東西抓住了我的腳,把我往下拖,是什麼東西?難道說,難道說是道滿的詛咒嗎?”

蘆屋道滿最擅長詛咒了,一定是他在詛咒她,詛咒她死於意外。

“有沒有什麼平安符?”阮萌可憐巴巴地詢問道。

李若非正要冷笑下,阮萌指著他淺色的眼睛說道:“你看的見了!你明明看的見,非裝作看不見,害我說看電影都不行,生怕你難過你看不了,我這麼照顧你,平時就聽聽有聲讀物,還念新聞給你聽。結果你騙我!”

她捶了幾下他的胸膛,又覺得不解氣,臉紅得厲害,“你在床上都騙我!”光是想想那些姿勢,她就羞恥地要死了。

她又驚又氣,胸前的柔軟隨著呼吸起伏著,李若非模樣乖巧地挨著罵,眉眼染上情|欲,溫柔道:“你的注意力都放在我身上,我怎麼能不著迷。”

“那也不能這樣。”阮萌拿起浴袍裹到身上,她走出幾步,身後傳來李若非斯文輕柔的聲音。

“不和我在一起,要是再遇上這些事怎麼辦,還是待在我身邊安全點。”

她腳步不由一頓,嘴上說著“我才不怕死”,其實心裡怕的要命,她就是個普通人,之前能封印住蘆屋道滿是因為晴明在幫她。

那種被一股力量狠狠按在水裡的恐懼感此刻竄出,是什麼東西要殺她?現在的她好似身處一部真實恐怖片之中,死神來了,沒錯,就是這樣。

從三樓回到臥室,阮萌連頭發都不敢吹乾,生怕吹風機變成凶器,要麼勒死她,要麼觸電身亡,她穿好睡衣,瞥了眼李若非的臥室,逐步逐步地靠近,敲了下房門,他正在躺椅上看古書。

“唔,我想想,這幾天睡前都和你聊了微博上的新聞,我再念給你聽吧。”

“好。”李若非淺笑了下。

他關了燈,留下床頭一盞昏黃的台燈,阮萌打開微博,看下實時熱點,剛說了一句話,“誒?今天的熱點竟然是明星結婚……”

她話沒說完,李若非摟過她的肩膀,淡淡地說道:“很晚了,睡了吧。”

可她什麼都沒說啊,他的吻就已經落了下來。

她睡意全無,親熱的心思更沒有,“我沒這個心情,我隻想抱著你睡覺,和以前一樣。”

李若非這次連哄騙都懶得哄了,他垂著眼眸,細細地吻她,聲音低啞磁性,“不,你想的。”

他的手很靈巧,漂亮的眼睛帶著笑意,俯視著她,“做這件事有益於放鬆身心。”

“……”

窗外的樹枝上,有個黑影停在上方,他看不見臥室裡的景象,有結界阻擋住了他,望著窗戶,他不知道在想什麼。另一道黑影出現在他旁邊,“怎麼辦?有她男朋友在,你殺不了她。”

“還有一個辦法,我可以去殺另一個男人,隻要他們中的其中一個死了就行了。”黑影聲音沙啞。

另一個黑影笑嘻嘻地說道:“好,那我就幫幫你,把他從梵蒂岡召回來,剩下的,就靠你自己想辦法了。”

兩道黑影很快消失在半空中。

第二天,阮萌去學校上課,她本來草木皆兵,害怕自己會無辜喪命,結果李若非對她說不會有事,邪靈已經離開她,她將信將疑地去了學校。

一路上,果然什麼事情都沒發生,哪怕過斑馬線也不會遭遇危險,警惕了一上午,下午的時候,她逐漸放鬆下來,可還是不敢馬虎大意,惡靈最喜歡趁著人放鬆警惕的時候作亂。

下午沒課,阮萌和安蕾去了附近的商場逛街,秋冬款的衣服已經上了,兩人逛了逛,再去書店轉了一圈,買了畫集,去美術用品商店,購買畫具和紙,一直逛到了晚上。

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阮萌不由懷疑自己是不是太疑神疑鬼,昨晚難道是她腿抽筋,她反應過度?

坐在回家的出租車上,和李若非打完電話,她看向窗外,斑馬線那邊站著一位全身黑色的男人,他蒼白英俊,手裡提著黑色公文包,手腕上纏繞著十字架,旁邊等紅綠燈的女孩子們直愣愣地望著他,他垂著黑眸,像是沒有察覺自己的魅力何其大。

當出租車轉彎的時候,他抬起頭來,目光和阮萌的對上了,她莫名有些發虛,不知道是該微笑打招呼,還是撇過頭裝作沒看見。

聽謝飛舟說沈牧洵去梵蒂岡了,他現在是回來了?

念頭剛一閃過,阮萌突然睜大了眼睛,朝他大喊道:“小心!”

他身後出現了一個黑影,是惡靈嗎?

沈牧洵望見她驚恐的表情,有所警覺,不知道被誰推了下,推到了斑馬線上,他急忙後退,閃避開一輛飛馳而過的車。

這還不算完,後一輛車按著喇叭開了過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剛才冒出來下,司機踩了刹車,試圖放慢車速,拐彎的時候原本捆的好好的鋼管突然散開,掉下來了幾根,直直地戳向旁邊的沈牧洵,圍觀群眾發出驚呼聲。

死神來了,這絕對是死神來了!阮萌馬上叫司機停車,從出租車上下來了,她躲開往外奔跑的人群,“讓一讓,讓一讓!”

在被鋼管戳中的那一刻,千鈞一發之際,沈牧洵趕緊彎下腰,躲過了這奪命鋼管。

“沒事吧?”她上前拉著他的手臂往後。

他很快回過神,沉著地說道:“我沒事,隻是意外。”

見她神情焦急,心裡難免一動,他直勾勾地盯著她,“剛才謝謝你提醒我,不然的話……”

隨著他的話,兩人一起看向事發現場,貨車司機把車停了下來,站到路邊,另一邊的交警打開鳴笛,趕了過來。貨車司機手忙腳亂地向交警解釋著事故原因,交警叫了同事過來,先設立路障,再將司機帶回去配合調查。

“這看上去不是意外,是有什麼東西要你死。”阮萌心有餘悸地說道。

沈牧洵沒有回答,他沉思起來,不說話氣氛越發尷尬,阮萌沒話找話道:“謝飛舟說你在梵蒂岡,你怎麼回來了?”

“教廷派我回來調查一件事情,具體的我不方便透露,我遇險可能和這件事有關。”沈牧洵冷淡地說道。

從語氣上聽起來他不是很想和她聊聊,阮萌識趣地說道:“哦,那我走了,拜。”

她轉身離開了,沈牧洵也轉過身,不去看她,可是就剛剛談話的瞬間,他的視線不免停留在她纖細的脖頸上,那點點的淡粉色吻痕令他心神不寧。

“嫉妒是骨中的朽爛。”

“你要專心仰賴耶和華,不可心生嫉妒……”他輕聲念著經文,強迫自己沉靜下來。

穿過人行道,走了一段很長的路,他來到了一間教會。哥特風格的教堂有些年頭,久經風霜,外牆斑駁,鐵門吱呀一聲打開,他走進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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