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一片火海,暴風肆虐, 哭嚎聲驚叫聲, 車子發出的鳴笛聲, 彙合在一起,令人心驚, 而彆墅內寂靜一片, 肖恩慈遣散了彆墅裡的傭人, 他親自下廚,將煎好的肉放進餐盤中,放上羅勒葉點綴, 他把盤子端到了一個人的麵前,旁邊的漂亮女人替他倒了一杯紅酒。
“之然,你不覺得越是這種悲慘的時刻,我們一家人就該在一起聚個餐。”肖恩慈溫聲說道。
“不覺得。”肖之然從牙縫中擠出這句話,他被困在椅子上動彈不得,腳下有一個魔法陣,他搞不清楚是什麼東西, 總之是惡心的邪|術之類的。
他抬起頭來, 眼神狠厲,“什麼一家人, 我的一家人是我爸和我媽,不包括你們兩個變態, 肖恩慈, 你他媽的到底要對我做什麼?你害我媽去吃人, 你真他媽惡心!”
“害?”肖恩慈輕笑了下,他慢條斯理地給自己倒了杯紅酒,“我沒有害她,是她的欲|望驅使她這麼做。”
“要不是你告訴她這麼邪門的方法,她怎麼會知道,之後怎麼會死呢!”肖之然咬牙切齒地說道。
“你還是不清楚。”肖恩慈搖搖頭,他抿了口紅酒,“女人最害怕什麼,最害怕衰老,你看市麵上的護膚品、醫美項目,女人為了年輕簡直瘋了,而你媽媽,她的欲|望是想要永葆青春,她實現了,這不是很好嗎。”
“然後她的靈魂就被惡魔收割了,對吧。”肖之然憤恨地瞪著他。
“那你的欲|望是什麼?是獲得權力,得到肖家家主的位置?哦,我知道了,你自己他媽的沒本事,隻好借助惡魔的力量,你真他媽的孬!”肖之然惡毒地罵他。
肖恩慈眉頭皺了皺,隨後笑了下,“你儘管罵我,以受害人的身份,不過很快就不是了。”
“我他媽真倒黴,怎麼就到了這個家,你們惡心透了!”
肖之然喋喋不休地罵了一會,罵到後麵,他真的有點累了,肖恩回端起紅酒杯,喂他喝一口酒,他眼神複雜地看著二叔,憑心而論,他二叔更加倒黴,好端端地被獻祭了,煉成小鬼,回魂後還隻能待在女人身體裡,他就是肖家的犧牲品。
“你就不反抗他?你就不恨他嗎?”肖之然問他,“你不是男人嗎?反正你們是雙胞胎,你去拿他的身體啊。”
酒杯放在桌上發出輕微的響動,肖恩慈麵色終於變了,他冷冷地看向肖之然。
肖恩回柔聲說道:“我最初是活在他的身體裡,不然你以為我待在哪裡?當地縛靈?”
什麼……肖之然臉色一白。
肖恩慈接過他的話,淡淡地說道:“我發現爸媽,也就是你的爺爺奶奶把恩回殺了,為了讓他的靈魂不被老道全部煉成小鬼,我吃了他,我把他的一點靈魂封印在了我的體內。”
當初,年幼的肖恩慈半夜醒來聽到動靜,走到廚房打開冰箱門,看到自己的同胞兄弟死了,他震驚過後,不敢置信地回到自己房間,因為太過害怕,在彷徨中接觸到了惡魔。
惡魔告訴他,隻要吃下肖恩回的肉,就能將哥哥的靈魂封印在他體內,為了複活兄弟,肖恩慈再次走下樓,用小刀割了他手上的肉。
割下來的人肉就像是肉蟲一樣,肖恩慈害怕地吞了下去,他是為了救肖恩回,然而這可怕的一幕他揮之不去,成為了他的心理陰影,和臭名昭著的食人魔一樣,他開始了吃人的旅程。
“你現在是想推卸你的責任?你後來在英國吃的人就不算了?”
“那段時間我得了病。”肖恩慈打斷了他。
肖之然又是一愣,他驚訝地看著他。
“百萬分之二發病率的病,脈絡膜黑色素瘤,明明是年紀更大的人會得,可恩慈得病了。”女人的聲音帶著幾分傷感。
“我還不能死,那個時候我很年輕,年輕到一想到死亡就感到恐懼,我死了,恩回也活不了了。”肖恩慈接著他的話,繼續說了下去,“那隻惡魔再次出現了,他說隻要我繼續吃人,我的病就能好。”
“人肉必須搭配咒語,這些巫術讓我獲得了健康。”
肖之然啞然,麵色震驚,所以肖恩慈的欲不是權力,而是活著,他活著,肖恩回才能複活。
可是這不代表他該把他媽媽拖下水。
“說了這麼多,你餓了吧。”肖恩慈輕聲細語地說了一句。
橙黃色的燈光灑在他身上,西裝革履的男人看起來英俊逼人,他對麵的女人年輕漂亮,他們一同站了起來,朝他走來,一男一女像兩個從地獄來的勾魂使者。
肖之然被困在魔法陣裡,動彈不得,他驚叫道:“你們要乾什麼!臥槽!你們他媽的要乾什麼!”
他急的眼睛都紅了。
肖恩慈挽起袖子,動作優雅,他拿起刀叉,切了一塊肉,他垂著眼眸,問肖之然,“二頭肌還是三頭肌?”
肖之然腦袋一片空白,目光直直地盯著眼前的肉,眼球快速轉動著,周圍的一切都像是消失了,他聽不見了,也看不見其他的東西,隻有一道刺耳的聲音在腦海裡炸開!
他們給他吃人肉,他惡心地想吐,緊緊閉著嘴巴,不讓他們得逞。
肖恩慈放下叉子,讓肖恩回拿著叉子,他伸出手,掰開肖之然的嘴,肖之然低頭就是一咬,將他的手咬傷了。
“吃了它。”肖恩慈眼神狠毒。
“彆做夢了。”肖之然甕聲甕氣,他憤怒地盯著他,絲毫不怕。不知道為什麼,他想起和阮萌剛認識的時候,她無意間諷刺的一句話。
【你們家吃人的傳統可真是曆史悠久。】
不!他死也不會吃人的!吃了這些人肉,隻會讓他離“人”越來越遠,他不要!他不要!
“這孩子可真是倔。”肖恩慈收回手,抽出手帕綁住傷口,“你要麼生吃我的肉……”
肖恩回則放下叉子,歎了口氣,“算了吧,恩慈,放過他。”
“你心軟了,這是我們最後的保命符,一旦我們的靈魂到了地獄,他是我們回來的方法。”肖恩慈陰惻惻地瞥了他一眼,眼神令肖之然背後發毛。
他在看的仿佛不是一個人,不是和他有血緣關係的侄子,也不是看陌生人,就像是在看一件容器一樣。
他們是不是想把他們的靈魂封印在他的體內,肖之然麵色驚悚地想到。
“從前我們隻是為了活著,光是為了活下去就費儘心機,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活著’是什麼?”
“活著的意義,你在女人身體裡待久了,也開始悲花傷秋了。”肖恩慈定定地看著他的同胞兄弟,他的表情略微放鬆,實際上他的決定已經有所鬆動,“人生沒有意義,就像那位魔王的名字,無意義,無價值。”
肖恩慈一拳打在肖之然的肚子上,肖之然痛地咬緊了後牙槽,他死也不要吃人,他一定要死守住自己的底線。
拳拳到肉,肖之然沒過一會就鼻青臉腫,肖恩慈拉著他的頭發,提起他的頭,“吃不吃?”
“不……吃。”肖之然往他身上吐了口血水。
“倒是真倔。”
“你雖然叫恩慈,確實不怎麼仁慈。”肖恩回歎了口氣,“彆折磨他了。”
肖恩慈不屑地冷笑了下,他瞥了眼肖之然,“你想我仁慈,把仁慈留給他,下地獄的就是我們了。”
“我陪你。”
燈一下子滅了,眼前的兩人像是一同離開了,肖之然一個人被迫待在彆墅裡,特彆是遠處傳來各種聲音,鬼哭狼嚎的,宛如世界末日,他奮力地掙脫著,可是腳下的魔法陣不知道是什麼鬼東西,將他困得死死的。
要是沒人發現他的話,他會不會就餓死了,肖之然臉色慘白,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手心裡的冷汗出了一些,越想越心驚,該死的肖恩慈,就算放過他,也把魔法陣破壞掉啊。
“肖之然!肖之然!你在不在?”門外傳來了一個年輕男聲。
聲音聽著耳熟,他驚喜道:“謝飛舟!我在餐廳!快過來幫忙!”
謝飛舟穿過了玻璃落地窗,進入了室內,他破壞掉了魔法陣,把肖之然從裡麵扶了出來,“快走,外麵亂套了。”
“發生什麼事情了?”肖之然腳這會還抽筋呢,他劫後餘生,如今一點喜悅都沒了,隻剩下茫然。
“不知道,不過我聽施雨澤說李若非回來了,不清楚是不是和他有關係。”謝飛舟扶著肖之然進了跑車,他係上安全帶,跑車飛快地開了出去,“也是他讓我來看看認識的人,會不會出事什麼的,他怎麼知道的?”
謝飛舟自顧自嘀咕著,肖之然抿了抿唇,沒說話,他望向車窗外,心情複雜。李若非回來了,阮萌又在沈牧洵手裡,這兩個非人類碰在一起,搞得城市亂七八糟。
錢幣世界中,阮萌躺在李若非的臂彎中,他們久彆重逢,加上精神上的極度緊繃,需要一場性|釋|放,她現在相信在極端情況下,人類的思想會變得陰暗。
她悄悄爬了起來,在旁邊的房間裡找出一件連帽外套,穿好衣服之後,她拿起了桌上的雲外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