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第 339 章(2 / 2)

養丞 寧遠 13388 字 6個月前

瀾宛抱著呂簡,坐在博陵被破的東門城牆上,笑看烽煙四起的城池。

“阿策你看到了嗎,這個城池終將是咱們的。這個城裡的每存土地,每個角落,都將歸我們所有……你開心嗎?”

呂簡沒回答她。

悲從中來,瀾宛笑容漸漸扭曲。

殺。

殺光所有,我要讓博陵寸草不生!

長孫將軍渾身都是傷,手裡的劍都被砍豁了,拾起不知道是誰掉落的長矛,大喊著衝出去,刺死兩人。

一回身,發現賊寇的刀已經近在咫尺,長孫將軍驀然一愣,一個身影如風般穿過,那賊寇慘叫一聲,持刀的手臂被斬落。

“沈將軍!”長孫將軍撿回一條命,看見沈約來馳援,大為驚喜。

沈約卻沒有任何的喜色,她一路殺到東門,看到賊寇發了瘋似的狂殺平民,即便是真正的胡賊都未必有這般凶殘。

原本瀾氏不可能是計劃屠殺百姓,這對她們攻占博陵之後的威名不利,無論是瀾宛還是呂簡都不可能犯這種錯誤。

恐怕是有什麼變數。

如此一來,便更棘手了。

戰報傳來,西門亦有賊寇。

沈約和長孫將軍具是眼前一黑。

整個博陵府被圍困,大軍屠城,難道博陵、大蒼,真的氣數將儘?

……

瀾宛站在城牆上,欣賞著衛氏山河日下的盛景,也不免回憶起她是如何走到現在。

想起已經死去的瀾戡,瀾宛臉上不禁露出一抹自嘲的哂笑。

當年掀起所有風浪的人已經入土,恩恩怨怨也不知什麼時候落到她的頭上,她背負著不屬於她的怨不屬於她的恨一直往前走,也走到了今日。

那些彆人的雄心壯誌彆人的肝腸寸斷,如今已經從她的腳下生根,紮進了這片土地裡,深入她的血液中,不可能再改變了。

思緒至此,她突然想到了一個人。

衛慈。

如今一切的源頭,都要從衛慈自暴自棄,被廢了儲君之位開始。

以往衛慈一直都跟隨在衛襲身側,這兩姐妹幾乎形影不離,可今日從晌午到日落,博陵發生這麼大的動蕩,竟一直不見此人的蹤影。

她去了何處?

身後的大地在奇異地悶響著,瀾宛慢慢地轉回頭,向城外看去。

南門正對著的便是靈歌山,衛襲選定的皇陵所在。

浩浩蕩蕩的軍馬從靈歌山山腳蔓延至博陵南門,猶如一條靈蛇,正饑腸轆轆又無聲無息地撲向獵物。

這是哪兒來的軍馬?

瀾宛本能地想要問呂簡,但呂簡已經不可能為她分析任何事情。

瀾家軍的將士聽到聲音,也跑了過來往城外看。

“……皇陵裡出來的軍隊。”

“都是活人嗎?還是鬼兵?”

“怎麼可能!”

瀾宛訓斥他們,光天化日之下何來的鬼兵,不要自己嚇自己。

可訓完之後,瀾宛也不免發慌,寒意順著脊梁骨往上躥。

目測過去大軍至少有七八萬,之前全部都藏在了皇陵之中嗎?

瀾宛早就注意到了靈歌山皇陵,還特意派人去皇陵裡麵查探過。探子回報說皇陵內全部都是修陵的工匠和苦役,沒發現有什麼異常。

莫非衛襲早有防備,將士兵都偽裝成了苦役?馬匹輜重都藏在地下宮室,所以沒能探查出來?

可蒼的主力大軍都南下對抗瀾仲禹了,這些將士是憑空變出來的嗎?

“是……長歌國的,是長歌國的兵馬!”

瀾宛身邊有一中郎將認出了這軍陣和中原的頗為不同,沒有步兵,齊刷刷都是持劍的騎兵,身後還背著箭筒。

“長歌國”這三個字一出,眾人皆驚。

瀾宛的臉色更是慘白。

作為蒼人,恐怕沒人不知道長歌國阮氏的厲害。

長歌國乃是甄皇後建立的國度,在長歌,甄皇後不是皇後,而是國君。

長歌國在甄皇後之後,由她的養女“梟”繼承,她不僅繼承了國體,亦繼承了甄皇後的母族姓氏“阮”。

阮氏,正是長歌國的皇室,其中有梟的血脈,也有蒼高祖和甄皇後的血脈。

大蒼也有龐大的阮氏分支,但是和長歌國的阮氏還是有些不同。

長歌國的阮氏繼承了甄皇後一族的驍勇善戰,穎悟絕倫,無論是力量還是騎射都有卓越的天資。

傳說中,長歌國精銳的騎兵隻要一千,便能奪下一座城池。

如今居然來了七八萬……

從靈歌山下來的大軍,的確是長歌國的軍馬。

領軍的是長歌國的二公主,也是當今長歌國最出色的武將之一。

她和身穿鎧甲的衛慈一同在大軍中前進。

數月前長歌國的皇室收到了衛襲的密信,這位大蒼天子在信中向長歌國求兵,希望長歌國派五萬精銳增援。

長歌國和大蒼乃是一脈相承的血親,這些年也一直保持著聯姻。長歌國國主很大方地派了八萬騎兵前往博陵,二公主一直都很想和蒼人較量,這回總算找到了機會,主動請纓,國主也希望二公主能多曆練曆練,便讓她去了。

二公主正是雙十年華,一身器宇軒昂的甲胄之下,是一張年輕而銳意十足的臉。

她對衛慈道:“當年祖奶奶梟和大蒼的高祖約定過,‘兵不過洈水’,兩國永世交好,沒想到如今還是過了洈水。”

衛慈對她淡淡一笑:“有勞二公主了。”

二公主心潮被她這一笑弄得更加澎湃,立即發號施令,入城殺敵!

陶挽之騎著馬上前,跟在衛慈身側:“殿下也要入城殺敵嗎?”

衛慈抽出劍:“博陵的存亡與我休戚相關,我退縮過一次,這次不會再退縮了。”

陶挽之難過地說:“殿下彆把一切都攬在自己身上。生在皇室也不是殿下選擇的。若殿下是個普通人,長於市井之家,又何須背負這一切?”

衛慈明白陶挽之在關心她,但她知道,眼前的硝煙來自於剪不斷的仇恨和越滾越多的積怨。

如陶挽之所說,衛慈也想過,如果她是個普通人家的女子,如今她的人生會是什麼樣,被她改變了命運的人又會是什麼樣。

也隻是想想。

“但我是衛慈。”

衛慈駕馬,跟著長歌國大軍衝入博陵。

陶挽之聽罷,又是擔憂又是欣慰,一如既往追隨衛慈,痛殺賊寇。

誰也沒想到從靈歌山上突然殺出無比勇猛的長歌國騎兵,瀾家軍的優勢幾乎在一瞬間被瓦解。

瀾宛能滴血的眼睛死死盯著城內不斷被斬殺的瀾家軍。

就差一點……

隻差了一點點。

“小心!”

一支冷箭衝著瀾宛勁射,要不是被身邊的人護下來,此時瀾宛的眉心恐怕已經被射穿。

“嘖。”城牆下的二公主有些掃興,還以為能一箭射死城上那個老巫婆。

“你們,跟著我上城樓!”二公主對著身後的親衛軍喊。

眼見騎兵殺了上來,將士立即將瀾宛推上馬:“此地不宜久留,尚書快走!”

說完此人就被射死。

瀾宛被眾護衛拚死護下城樓。

東門守住了,西門的瀾家軍也潰不成軍。

瀾宛卻抱著呂簡露出了笑容。

“走吧,送我去畫舫。”

隻差了一點點。

原本她還是很喜歡博陵這座城池的,有水,有花,瓊樓玉宇軟紅香土,還有她和阿策那麼多的回憶。

一想到要將這一切碾成灰燼,還是有些不舍。

……

“什麼,火-藥?”葛尋晴和石如琢在巷陌拐角裡聽到先知所言,都是一臉震驚,不敢相信。

“是……”先知眉心的皺紋因為他常年皺眉的緣故,壓得很深,似一座小山鎮在他的五官之上,讓他所說原本就令人震驚的事又平添了一份危機重重,“在博陵的東南西北四個地方都有瀾氏的府邸,府邸之下被瀾尚書埋下了巨量的火-藥,且利用地下水道將這四個點串聯起來。隻要有一個點爆炸,其他三個點便會跟著一塊兒炸,到時候……博陵便灰飛煙滅了。”

“那!這四個地方在何處?!”葛尋晴急著追問。

先知卻說:“這,老朽便不知道了。”

葛尋晴和石如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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