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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萬成的店雖然不比吉祥飯館掙錢, 但是價格便宜,薄利多銷攢下好口碑,常有老客登門, 這些天店裡的座位就沒空過。

“吉祥啊老三,你倆咋來了, 哎呀, 這路上多滑風多冷, 快進來坐。”唐翠現在身子骨好了很多, 店裡有喬生還新請了一個夥計幫忙,她隻幫著收錢扒蒜摘蔥花, 做最輕巧的活, 許是保養得宜許是生意好日子好過了,吉瑞讀書的事情也順利,很得夫子的喜愛,唐翠的心理壓力小了很多, 身體自然康健。

吉祥和周老三笑著走進去,吉祥挽著母親的手臂道,“路上隻有一點濕,不礙事的, 我整天在飯館待著也不好, 大夫說了,偶爾也要活動著的, 免得胎兒長的太大了。”

女兒女婿來了唐翠心裡一萬個高興,隻是嘴裡免不了嘮叨兩句, “多活動是應該的,在後院走走就是了,街上人多, 你走來走去的我擔心你。”

說著唐翠取了兩隻碗來,給女兒女婿倒了熱氣騰騰的茶叫他們喝了暖身。周老三捧著杯子一邊啜著熱茶一邊說話,“娘,有我在您放心,一定會護好吉祥的,娘,才幾日沒見,您氣色好了不少,臉頰上帶著紅哩,是不是擦胭脂了?”

這女婿說話一像好聽貼心,唐翠知道他多半是胡說的,但架不住心裡高興,一邊笑一邊說,“我半截身子入土的老人了,還擦胭脂做什麼?”

周老三咦了聲,“您年輕的很,將來要長命百歲,這才哪到哪兒。”

吉祥也在一旁搭腔,“就是,娘,您年輕漂亮著哩。”

這時候吉萬成也走了過來,聽見女兒的話點頭讚同,“那是,吉祥啊,你娘當年可是十裡八鄉的一枝花。”

一個誇個個誇,直把唐翠說得臉都要紅了,她一邊推著吉萬成出去做買賣,一邊取了些店裡做的小零嘴給女兒女婿吃,“店裡生意忙,就不招呼你倆了,坐這烤火吃果吧,中午咱們燉排骨吃。”

嶽父炸的油果子是周老三的鐘愛,外殼酥脆,裡麵是蔥花糯米加豬肉的鹹口餡,吃起來嘎嘣脆,餡料飽含香味和汁水,他一口氣能吃四五個,如果喜歡吃辣,還可以在油果子外麵撒上些五香辣椒粉,風味更足。

“三哥,你少吃些,待會午飯吃不下了。”吉祥勸道。

周老三這才刹住車,摸了摸嘴,盤子裡還剩下四五個,這東西好吃不過稍微有些膩,他喝了一大杯清茶才將膩感壓下去,“吉祥,剩下的你慢慢吃,油果子起膩,我去隔壁糕餅鋪給你買幾塊山楂糕來。”

說完他起身出去了,將山楂糕買回來擱在桌上之後,吉祥飯館的夥計用板車拖著年貨到了,酒、肉、糖、炒貨等等都有,連祭祖開春時要用的炮仗香燭都備好了。

唐翠尖叫了一聲,“你倆這是搬家啊?怎麼拿這麼多東西來,還要車拉,不行不行,太多了。”

聽見動靜的吉萬成也走到門口,眉頭一蹙不然周老三提著東西進門,逢年過節女兒女婿往家裡送東西是天經地義,可這些也太多了,他們可記著當初和王金秀的約定呢,無論如何不會拖累了女兒女婿,也不會占周家的便宜。

早知道爹會這樣,吉祥站起來道,“爹,娘,這是我孝敬你們的,飯館生意好有你女兒我的一份功勞,我自己送東西給自家爹娘,誰有資格說道,三哥,你說是吧?”

周老三忙不迭的點頭,“那是,飯館掙的錢一多半是吉祥的,剩下的小半是我的,但是我那一小半也歸吉祥,嘿嘿,爹娘,你們就彆客氣了。”

好勸歹勸,吉萬成收了,被小倆口的道理說服了,是啊,要是沒有女兒的好手藝,這買賣攤子根本撐不起來。王金秀也明白這道理,無論吉祥給爹娘補貼多少,她也沒話說,這媳婦根本不會拖累周家,周家的好運道就是迎了吉祥過門後開始的。

把貨都歇了下來收進屋,周老三身子也熱乎了,看著飯館的客人多,乾脆擼起袖子幫著一起招呼,讓嶽母唐翠和吉祥坐著說話。

鄰裡見了誇個不停,“吉老板家的女婿真好,長得體麵,又孝順,過年給嶽父母送了這麼多年貨不說,還幫著忙上忙下的,吉老板好福氣啊。”

吉萬成原本板著個臉,這下繃不住終於露了笑顏,“還行,挺好的。”

“娘,吉祥,你們聽,爹誇我哩。”這下周老三可樂開了花,喜滋滋的炫耀。

吉萬成趕緊又恢複嚴肅狀,瞪了女婿一眼,“穩重點,少貧嘴。”

“嘿嘿,爹我知道了。”

……

天還沒亮,一陣劈裡啪啦的鞭炮聲由遠及近,吹嗩呐的,敲鑼鼓的,點炮仗抬轎子的,個個穿著紅衣裳,喜氣洋洋地從宋宅出發,要去迎新娘。

雖然準備時間倉促,迎親的隊伍是最重要的排麵,該有的都有,隻多不少,二十幾人組成的迎親隊格外隆重,抬著轎子和聘禮往新娘家去。

宋文琛穿著喜服帶著喜帽和大紅花,坐著一匹油光水滑的棗紅馬,慢悠悠的經過文昌橋時,天已經大亮,吉祥和周老三看著迎親隊伍從眼前過,宋文琛陰沉著臉色,進一步坐實了這對新婚夫妻是冤家的事實。

婚宴下午開始,先拜堂然後吃酒席,一隻喝到天黑透了,要歸家的賓客先行離去,留宿的家遠的甚至會喝到深夜。周老三自覺和宋文琛隻有生意上的交情,沒有多的私交,宋文琛的喜酒他和吉祥準備早些走,他有預感,這場喜酒怕是沒多少喜,光是看早上宋文琛的臉色就不妙。

吃了晌午飯,周老三擁著吉祥歇了一會,補充了精神,看看時辰差不多了,就換上衣裳準備赴宴,為了多個人照應,還叫桂嬸跟著一塊去。

“周掌櫃,吉娘子,來,坐這桌。”

來喝喜酒的有很多是熟人,吉祥和周老三剛進來就有不少人熱情的招呼。周老三和吉祥坐在了一堆熟人中間,剛坐下就發現同桌的還有一位老熟人,便是金夫人。

金老板入了大牢,金夫人一直想撈他出來,總不能讓自家男人在牢裡過年,何況她不懂生意上的事情,金老板和管事的一齊進去後,生意簡直亂了套,還有好幾撥要債的人打上門來,金夫人焦頭爛額,縣城一直扣著人不放,思來想去隻有找宋文琛幫忙。

宋文琛能從金老板手裡搶走千人宴的舉辦權,和新縣丞自然有幾分交情,可宋文琛和金老板沒交情,還是仇人,他怎麼可能幫忙撈人,不落井下石已經算金老板走運,所以對金夫人一直避而不見。

金夫人跑來參加喜宴,就是想找個機會和宋文琛麵談,誰知道碰見了吉祥和周老三,不偏不倚還是同一桌,邊上的人眼神不停的在他們之間掃來掃去,金夫人臉漲得通紅,吉祥和周老三說說笑笑格外坦然,最後金夫人熬不住了,酒也不吃,起身灰溜溜的走了。

賓客們吃著瓜子花生,扯著閒天,等啊等盼啊盼的,終於等到新郎官把新娘子迎了回來,這時候已經快到傍晚,兩家隔的不是很遠,宋文琛這趟親也接的太久了。

也是後來才聽說,宋文琛去迎親的時候被娘家的小舅子們圍著捉弄了很久,發出去很多紅包,還猜字謎、對對子,眼看時辰不早了,娘家人就是不肯放人,把宋文琛折騰的夠嗆,好不容易趕在吉時前將人迎到宋家門前,誰知新人下轎時又出幺蛾子。

喜轎停在門前,喜婆掀了轎簾,宋文琛將紅綢遞給新娘子,要牽她下轎過火盆,這時候樂手在一旁玩命的吹打著,鞭炮點了一掛又一掛,熱鬨的響聲震耳欲聾,宋文琛天不亮就起來,忙和了一整天沒怎麼歇息過,又累又渴,就想著趕緊把禮過完,結束這折磨人的婚禮。

“新人下轎嘍——”喜婆又吆喝了一聲。可是喜轎中的新娘子不為所動,宋文琛遞過去的那根紅綢孤零零的飄啊蕩,沒有人來接。

這是什麼意思?難道她不想嫁?宋文琛盯著喜婆瞧了眼。

喜婆笑盈盈的,“新娘子怕鞋底沾灰,新郎官抱著新人跨火盆進門吧。”

宋文琛愣住了,隨後反應過來,這是新娘子和喜婆早就串通好的,什麼怕鞋沾灰,這是給自己下馬威呢,迎親的時候為難還不夠,臨下轎了還來,有完沒完!

吹嗩呐的敲鼓的不知道前麵發生了啥,隻好繼續吹打,越吹越響亮,劈裡啪啦半個鎮子都能聽見,宋宅的管家見新人遲遲沒進來,出來催促。喜婆仍舊笑盈盈的,輕推了宋文琛的手臂,“吉時快到了,新郎官快抱著新娘子進去啊。”

滿院的賓客都等著,家裡的長輩也等著,宋文琛咬了咬牙將穿著大紅喜服蓋著紅帔的新娘子抱起。

周老三和吉祥瞧的津津有味,周老三吐出瓜子殼,附耳對吉祥小聲道,“這新娘子好生厲害。”

吉祥有同感,還沒過門就能治住宋文琛,以後還有得戲唱,宋文琛若真的想娶二房,恐怕沒那麼容易哩。

……

臘月二十二這天,飯館和小作坊就不營業了。夥計們管事們排著隊,一個一個領了年貨和紅包,個個臉上樂開了花,有錢有肉,能過上好年了,這全靠主家生意好,為人厚道大方,於是個個笑著說一籮筐的吉利話。

周老三笑笑,揮手讓大家安靜,“過年了好好吃好好喝,美美的歇半個月,咱們初九開業,你們初八就得到店裡來做事兒,我不虧待大家,開年有吉利錢,正月雖隻做二十多天事兒,但是我和吉祥給大家算一整個月的工錢,開年會開新店,做些新買賣,到時候還要仰仗大家。”

話才說完,文遠樂嗬嗬的接話,“掌櫃的哪兒的話,是我們仰仗掌櫃的哩。”

文遠不太會說粉飾太平的話,剛才說的全是掏心窩子的言語,周老三一樂嗬,拍拍他的肩膀表示很高興,看向眾人道,“對,我剛才沒全說對,咱們啊是互相仰仗,店裡生意好、紅火,咱們日子就能過得旺,有我一口吃的就不會不顧及你們,常言道人不如舊,我就喜歡和老朋友相處,雇傭老夥計,你們做事情踏實,我們的買賣也做的踏實,咱就一直乾下去。”

周老三說完看向吉祥,小聲問,“你也說幾句?”

吉祥臉一紅,“我沒啥可說的,就這樣吧。”不過她想了想還是站了出來,拉著周老三給大家拜了個早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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